就在於奇正在夷江邊絕境逢生的同一時間,曌建技統局禁閉室的鐵門被不斷的敲打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狄英聲嘶力竭叫著。


    “叫什麽叫什麽?”負責看管的人過來吼道:“上麵說等咱們內部調查清楚了就把你送官府。不過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個內奸、叛徒這麽好過的。你給我聽好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殺了你然後去自首。”


    “可以!我狄英罪有應得。不過你現在必須去對上麵匯報,就說於總都料還沒死。”狄英叫道。


    “我草你馬的!咱們總都料本來就沒死,總都料他老人家長命百歲!你苟馹的現在還敢咒他老人家,看我不打死你!”看守氣得拿出鑰匙就去開門。


    腳步聲匆匆響起。


    正好路過,聽到對話的行動科長易雲飛快地跑了過來:“姓狄的,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狄英說道:“於總都料還沒死!但是現在很危險。”


    易雲急忙阻住看守,親自去通知萬茛苟。


    片刻後,技統局局長萬茛苟、資料科長黃杏、情報科長張遷兒全部和易雲一起過來,提審狄英。


    但不管他們怎麽問,狄英除了表示他要見二爺之外,其他的一個字都不肯講。


    聞訊匆匆趕來的二逑,和狄英單獨聊了一陣,走出禁閉室的第一句話是:“放人!”


    易雲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二逑沉著臉重複了一遍:“立即放人。一切責任我來負。”


    萬茛苟點了點頭,示意易雲放人。


    二逑接著說道:“老萬,立即將逮捕狄英這件事的相關所有人全部集中,並調查有無對其他人講過。如果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全部都要集中隔離。”


    其他幾人更是莫名其妙,放了仇人不說,還要把自己人全部軟禁,哪有這道理?


    二逑厲聲道:“要快!現在就去,快去!”


    從二逑鼻尖上的汗就能看出,他現在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萬茛苟下達了命令之後問道:“集中之後,還需要做什麽?”


    二逑眼睛望向遠處,從鼻子裏唿出一口粗氣:“什麽都不用做,隔離九天就好了。”


    說完之後叫住了正準備出去辦這事的易雲:“集中人員這事黃杏去辦,你和張遷兒現在出發,去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


    說完就開始解釋起來。


    下毒的人是唐五,目的是為了逼迫於奇正找出殺唐七的兇手。


    作為談判代表,從於奇正家一出來,狄英就後悔了。


    因為於奇正本人堅決不做任何妥協,他隻好出來時趁於奇正不注意,偷偷把三粒藥丸塞到了如煙手裏。


    一粒藥丸可以管三天。也就是說,於奇正還有九天的時間。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於奇正並不是兇手。


    作為一個有正義感的衙役,狄英是絕對不希望無辜的人被冤殺的。


    同時,他也相信唐五隻是急於追查真兇,這才采取的下下之策。


    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之前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因此,他就提出放自己迴去和唐五說,讓他交出解藥。而且他也相信,唐五會拿出來的。


    對於這件事,二逑倒是留了個心。


    不管唐五心裏是怎麽想到,但隻要知道狄英被抓過,必定會懷疑到狄英的忠誠度,這樣去要到解藥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下達了將知道此事的人全部隔離的指令。


    易雲和張遷兒的任務,就是跟蹤狄英,留意事態的發展。


    “可是,萬一唐五不給解藥狄英怎麽辦?”易雲問道。


    “混賬東西!這樣的事還需要二爺說嗎?”萬茛苟怒罵道。


    易雲和張遷兒對視一眼,同時躬身答道:“屬下明白了。”


    萬茛苟轉而問二逑:“二爺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嗎?”


    二逑搖搖頭。


    萬茛苟這才凝重地說道:“二位兄弟,這次的任務事關總都料性命……”


    易張二人異口同聲答道:“請放心。我二人若不能完成任務,定會提頭來見。”


    二人出發後,二逑和萬茛苟商量了一下。當前兩件大事,一件都不能出錯。


    一件是從唐五處取得解藥,另外一件就是在九天內找到於奇正。


    第二日收到報告說在夷陵發現快艇殘骸,便匆匆趕了過去。


    二逑當時所表現得那麽激動,也就因為這個了。


    萬茛苟作出沉船的第一地點並不是在夷陵的判斷之後,倪大虎親自帶著人逐步向上遊摸索。


    倪大虎的安排是:一方麵派出人手沿著兩岸打聽,另外一方麵親自帶人潛到可能沉船的水底,爭取發現快艇的鐵器件。


    。。。。。。。。


    於奇正醒過來之後,和趙天賜商量了一下,此處已是長陽境,順著夷江向上,都屬於巴山區域。


    由於於奇正不想被發現,當即鑿沉了快艇,三人徒步朝山區前進。


    這裏的山路十八彎,這裏的水路九連環。


    一直走到天黑,才終於見到一個小山村。三人決定去找戶人家借宿一晚上。


    村子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


    山裏的人都淳樸好客,不管認識不認識,來者就是客。


    他們遇到的第一個人,聽說來意之後,就非常熱情地邀請他們去自己家。


    於奇正他們自然是萬般感謝,隨著這個叫草鞋的村民去了他們家。


    盡管再三勸阻,草鞋的老婆還是殺了一隻雞。也沒太多講究,直接燒上一鍋開水,放點鹽巴,把雞塊丟進去邊煮邊吃就是了。


    香味四散開來的時候,草鞋提著一大壇酒過來。


    走了一天,三人早已是又困又乏。特別是於奇正和趙天賜兩個男人,聞到酒香就再也移不開眼睛,喉結不斷上下滾動著。


    草鞋打開了酒壇子,一股酒香四溢開來,順著渾身的毛孔就往裏麵鑽。


    於奇正喉結不斷滾動,艱難地吞著口水。趙天賜就更不用說了,涎水一下子就掉到了胸前。


    就連平時不怎麽喝酒的如煙也不由得讚道:“好香啊!”


    “嗬嗬,”草鞋憨厚地笑了起來:“山裏地方也沒啥好招待的。不過這猴兒酒呢,倒是我們這裏的一個特產。”


    “猴兒酒?”趙天賜說道:“之前聽說山裏有些猴子成精了,就會和人一樣喜歡喝酒。有的甚至還會自己釀酒,難道真有這麽迴事?”


    “猴兒釀酒不假,不過什麽成精之說就是以訛傳訛了。要說咱們這地兒的猴兒酒啊,就得從我祖爺爺那一輩說起。”草鞋開始講起了關於猴兒酒的故事。


    草鞋他們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這猴兒酒呢,就和他的祖爺爺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祖爺爺叫什麽名字,現在誰也說不上了。隻是當時大家都叫他疙瘩。


    疙瘩和其他人一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民。隻是有一個在山區地方來說,算得上是很奢侈的愛好,那就是嗜酒如命。


    有一天砍完柴迴家的半路上,看到了一隻猴子躺在地麵上,渾身酒氣不說,周圍還有一灘嘔吐物。


    本來就是個酒鬼的疙瘩,笑得無法控製。


    那天正好不知道誰家請客,聚在一起的時候,就在席上說了這個事,聽到的人無不笑得前俯後仰。


    當然也有人不相信,認為是疙瘩編造的故事。


    雙方爭辯了幾句,對方就提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猴兒哪來的酒?


    大家都比較認可的結論就是猴兒偷偷跑到村裏來偷了誰家的酒。


    結果對方就此抓到了話柄,提出大家都迴家看看。如果都沒丟酒的話,那就證明疙瘩在吹牛。


    當天大夥兒都喝了點酒,不知道怎麽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最後還真的都迴家去看了一下。


    結果迴來之後,都表示家裏的酒還在。


    山裏人老實,也不太會撒謊。加上這事也沒必要撒謊,於是就都認定疙瘩喝多了吹牛。


    疙瘩呢,就跟他這名字一樣,認準了的事兒就死倔。受了這委屈哪裏肯幹?於是第二天柴也不砍了,就跑到前一天發現醉酒猴兒出現的附近到處找。


    沒想到還真讓他給找到一個樹洞,裏麵全是美酒。


    伸進去掏了一下,還有一些果核殘渣。


    疙瘩當即明白了。


    山裏那些猴兒把一些吃不完的果子,有意無意塞到這個枯死的樹洞,經過自然發酵,就釀出了這種酒。


    酒鬼疙瘩忍不住嚐了一口,驚奇地發現居然香醇無比,比自家釀得那粗糙的苞穀酒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這下可是發大財了,趕緊屁顛屁顛地跑迴家,帶了兩個大桶把樹洞裏的酒一股腦全部裝了迴家。


    當天晚上就把村裏的人全部叫來家裏,以此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眾人分別一品嚐,都覺得這酒無比甘甜美味。


    結果這下就惹了大麻煩。


    山裏那些酒鬼猴發現酒不見了,發狂一般地四處找。最後順著一路上灑的酒香,跟到了村子外麵。於是就明白酒被村裏的人給偷走了。


    犯了酒癮的猴,比犯了酒癮的人還不講道理。


    自從知道被人偷了酒之後,天天跑村裏搞事。


    隻要屋裏一會兒沒人,不是曬在外麵的衣服帽子不見了,就是家裏的鍋碗瓢盆被打碎。


    不僅如此,發展到後來甚至直接騷擾人。最開始是一些小媳婦、小孩子之類出門,會被猴子上來扯頭發,抓衣服。到後來即使是青壯年落了單,猴子們也會群而攻之。


    村裏人被鬧得沒法過安穩日子,有人一分析,多半與疙瘩拿了它們的酒有關。於是村長就出麵,讓疙瘩把酒送迴去。


    雖然心裏非常舍不得,但既然村裏人都這麽說,疙瘩還是照做了。


    說來也是好笑,酒一送迴去猴子們就安停下來,不再來村裏鬧事了。


    本來吧這事到這裏也算過去了,結果疙瘩又惹出了麻煩。


    嚐過猴兒酒的美味之後,再喝自家那玩意感覺就像喝水一樣。每次隻要想到猴兒酒,從喉嚨到肚子就像有一千隻蟲子爬,瘙癢難耐。


    後來疙瘩實在忍不住了,偷偷摸摸跑去偷一點過癮。不過這次可不敢大張旗鼓了,隻是偷偷舀了一葫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沒多久,這勾當就被猴兒們發現了,一大群憤怒的猴子衝上來,把疙瘩渾身上下撓的全部是傷。


    勉強掙紮著爬迴家,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想想也是,俗話說得好:人同此心啊。誰要是跑自己家來偷酒,那不和他拚命才怪?


    可這疙瘩為了喝酒,還真是“鐵骨錚錚”。傷養好沒幾天,就又饞得受不了了,又跑去偷酒喝。


    結果沒幾次又被猴子們發現了,又是一頓撓,然後又爬迴來養傷。


    傷一養好就忘了疼,再次去鋌而走險。


    如此雙方就這樣來了好幾個迴合。


    也不知道是他的赤誠感動了猴子們呢,還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後來猴子們就不撓他了。


    估計猴兒們也想開了,他一個人也喝不了多少,有個人酒友也不錯。


    酒友的感情,總是那麽直接而熱烈。


    為了報答猴酒友,疙瘩專門在家做了一些木杯子,帶上了一大袋花生米跑了過去。


    一來二去,雙方的關係迅速進入蜜月期。


    猴兒們學會了用杯子喝酒,猴王還能和疙瘩你來我往的碰杯。


    疙瘩原本準備教會猴兒們“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劃拳,經過多次失敗之後,無奈之下隻能放棄了。


    偉大的先驅者疙瘩披荊斬棘,開創了這條線路之後,村裏其他酒鬼的癮就全部被勾起來了。


    於是找到疙瘩,要他在那邊喝好之後“順”點迴來。


    疙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出賣猴酒友這樣的事,堅決不做。


    又有人試圖拿著一些堅果之類的去換,猴子們根本不予理會。


    這可讓酒鬼們為難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疙瘩那種愈戰愈勇的魄力。


    於是還是得來求疙瘩,大家鄉裏鄉親的,總得互相關照不是?


    就在疙瘩為難的時候,有人出了一個主意——和猴子談判。


    當然,這件事就落到了疙瘩頭上。


    也不知道疙瘩去怎麽個溝通了一番,迴到村子後,告訴大夥說談好了,和猴之間達成了合作共贏的協定。


    第二天,將信將疑的村民帶著工具,跟著疙瘩去到了釀酒的樹洞旁邊,分別開鑿了三個樹洞。


    過了一段時間,疙瘩說可以了。就帶著人去把其中兩個樹洞的酒抬了迴來。


    猴子們不但沒像之前那樣阻止,還嘰嘰嘰地表示很歡迎。


    從此,人猴之間各分一半。


    遇到有些果子不多的年成,村裏人還會幫著采一些果子,送去給猴子釀酒。


    有時候還會給猴兒們送點它們愛吃的熟花生之類。


    而這些猴兒,也知道投桃報李,時不時會把一些靈芝之類的東西丟到村裏來。


    從此,盡管雙方最早的那批人和猴都亡故了,但雙方的這種合作關係一直保持了下來。


    草鞋講的繪聲繪色,於奇正他們三人笑得前俯後仰。


    趙天賜抿一口猴兒酒,眯一下眼,抹一把嘴唇,臉色露出無比理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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