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大喜,說:“好好好,你等等,我現在就讓人給你開支票。”他對著我一招唿,說:“張驍,趕緊的,招唿客人!”說完就走向後堂,我倒了杯水遞過去,那女人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臉色很白,嘴唇也很白,頭發高高挽起,一雙丹鳳眼,右邊的眼角有一枚痣,平添了幾分秀氣。我將水推了過去,她對著我微微點頭,然後拿著水杯喝水。

    過了一會兒,老爸拿著一張支票走出來,給那女人看了,那女人也不驗明真假,拿著支票匆匆走了出去。

    我笑著說:“老爸,什麽生意?”老爸也不說話,直接攤開手掌,一條珍珠手串,八顆指甲蓋大小的珍珠由銀線串聯而成,那些珍珠雖然不是圓潤光澤,但氣質古樸凝重,更像是以前的東西,不像現在的人造珍珠。我說:“這該是古董之類的吧,隻怕還不止這個數。”老爸點了點頭,笑著說:“你這小子,整天就是泡妞,要不就是神神鬼鬼的,現在總算也能說句人話,沒有浪費老爸我對你的期望。你能看出來這不是人造珍珠,說明還有些眼力,沒錯,我仔細研究查看過,這個絕對是民國時期四川一帶的鹽磨珠,民國時期最是有名,隻因為這鹽磨珠是用四川井鹽鹽粒磨合擠壓而成,裏麵幾無空氣,達官顯貴的小姐們總喜歡帶在手上,有去涼避暑的功效。後來戰亂頻繁,鹽磨珠的手藝也就沒了,一直到現在,市場上還有鹽磨珠的蹤跡,但每顆都要到十萬以上,而這麽一串完整的手串,更是罕見,上百萬都不是問題。”

    我笑著說:“那老爸你不是賺大發了,竟然收這麽高的當金,要是那人到期沒來取的話,這鹽磨珠算是落在你手裏了,這就是賺了啊。”老爸白了我一眼,說:“你又忘了典當的本質麽?雖然盈利最重要,但典當的真正含義卻是急人所需,調人所用,如果不本著這個信念經營的話,典當終歸會落了下成,退出曆史的舞台。”

    我一愣,老爸這話說的太正經了,以前還從來沒跟我說過。我說:“那你怎麽還收人家那麽高的當金,我還以為你是想大賺一筆呢。”

    老爸白了我一眼,說:“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是做生意,還是要做到察言觀色。我都說過了,這鹽磨珠市場上都少得很,這穿著普通的女人,竟然會有這麽一串,我估計不是自家的,更像是土貨。”

    我皺了皺眉頭,土貨是我們這裏的俗稱,土地下麵拿出來的東西,也就是盜墓得來的。老爸說:“就算不是他們自己去掏出來的土貨,估計也是怎麽轉手得來的,本來我們拿這

    種東西就擔著風險,當金自然要高,而且我也是故意提價,看看那女人有沒有什麽反應,她卻毫無反應,顯然是急著將手裏的東西出手,急著出手的東西,能是正常東西麽?”

    我恍然大悟,沒想到典當裏還有這麽多學問,對著老爸豎起了大拇指,說:“高,實在是高。”老爸嘿嘿一笑,說:“小子,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多著呢。”說完搖頭晃腦的走進了後堂。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怪異的事情就從這串珍珠手串開始發生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發現老爸手腕上戴著一串珍珠,正是白天手下的鹽磨珠,我說:“老爸,這是人家來典當的,你怎麽帶手腕上了?”老爸一愣,將手縮了迴去,笑嗬嗬的說:“我這不是試試麽,都說這鹽磨珠祛暑解涼,好用的很,我試試,嗬嗬。”老媽白了他一眼,對我說:“你爸是越活越年輕了,一個下午都抱著這珍珠手串在看,理都不理我,我還以為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呢,結果帶在自己手上了,我說,你還從來沒有給我買過珍珠手串吧?”

    老爸嗬嗬一笑,將手縮的更迴去了。吃過飯之後我就迴了房間,洗漱之後躺在床上,手機裏有幾條短信,都是徐美的,在去馮家的時候為了方便聯係就互相留了手機,我看了看短信,在問我幹什麽,就像是戀人一樣的正常對話。我迴了一條,然後很快又來一條,我們就這麽聊著聊著,漸漸睡著了。

    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拉著徐美的手走在街上,然後遇到了蘇曉。蘇曉手裏牽著個孩子,她走到我麵前,對那孩子說:“叫爸爸。”嚇得我渾身發抖,毛骨悚然,一下子就醒了,雙眼一睜開,卻感覺腿上涼颼颼的,一低頭,嚇了一跳,隻見老爸正趴在我床邊,伸出手來緩緩摸著我裸露的小腿,嘴角微微彎著,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

    我大吃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說:“老爸,幹啥呢?”老爸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忽的伸出手來,捏住我的耳朵,直接一拽,疼得我直咧咧,我趕緊打開他的手,急道:“老爸,你幹嘛?”

    他愣了一下,站了起來坐到我床邊,上下打量一下,說:“張驍,你這孩子,為什麽不聽我的話?”我揉著發疼的耳朵,說:“什麽不聽你的話?你大半夜的來我房間神神叨叨的,沒事吧你!”

    老爸說:“我讓你不要再用鬼師那些東西,不要再接觸這些,你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去做?你就不能聽聽我的話麽?”

    我一愣,原來是說這事兒啊。我心裏沒底,老爸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說:“我沒有不聽你的話啊老爸,隻是有些事情被逼無奈,我也隻能去幫幫忙,我答應你以後盡量少用鬼師法術,好了吧,讓我睡覺吧。”

    我說著就要躺下,老爸一伸手,直接又將我拉了起來,他扳住我的肩膀,眼睛裏是奇怪的神采,他說:“張驍,你要知道,你是我們老張家唯一的後人了,你要是出點什麽事情,你讓老爸我怎麽活?鬼師太幹鬼神之妒,遲早會遭報應的,你聽老爸的話,別再做了,好不好?”

    老爸有點奇怪,我皺了皺眉頭,低頭一看,忽的看到老爸手上的鹽磨珠還戴著。我說:“老爸,你都睡覺了怎麽還帶著這個鹽磨珠?”他愣了一下,將手抽迴來,說:“別管這個,張驍,我說你能答應麽?”

    我隨口道:“好好好,答應答應。”

    老爸說:“好,你答應就好,那你就把鬼師的那些法器,全都毀了,以後再也不用,老爸就相信你。”我一聽這話就坐不住,瞪大眼睛看著老爸說:“不是吧你,還真要趕盡殺絕啊,那些法器都是周微名留下來的,周家可是我們張家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毀了人家的東西,心裏有愧啊!”

    “心裏有愧我也不能讓張家的子孫被鬼師禍害了。你現在就把那青布袋子給毀了,裏麵的東西一樣也不許留。”老爸反手一指,指著桌角旁邊放著的青布袋子。

    太古怪了!我皺著眉頭看著老爸,老爸微微蹙眉,說:“怎麽,你不聽我的話?”我搖搖頭,往後靠了靠,然後站起來,說:“老爸,你怎麽知道這青布袋子裏是鬼師的法器?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吧。”

    老爸一愣,站起來說:“我以前看到周微名用過青布袋子,裏麵都是各種法器,再說了,這青布袋子就不是我們家的東西,你平時一直帶著進進出出,我隨便想想都知道了。”我雙眼一眯,笑著說:“好啊,老爸,我能把這些都給毀了,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老爸眉宇間露出喜色,他說:“好,你說。”我看了他一眼,說:“你把手上的鹽磨珠摘下來,讓我好好看看,把玩一番。”

    老爸眼珠子一轉,說:“不行,除了這個,你再說其他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我倒吸一口氣,走到青布袋子旁邊,房間裏的燈還亮著,照著他有些蒼老的臉頰。我清楚的知道,麵前的人,不是老爸。

    小時候我總喜歡玩兒遊戲機,老爸不讓我玩兒,就直接將遊戲機砸掉了。再後來也是這樣,為了不讓我做某件事,他都是用最原始暴力的手

    段,直接破壞掉。久而久之我已經形成了習慣,他肯定不會這麽溫和的跟我說話。如果他不想讓我接觸鬼師,知道這青布袋子裏是法器之後,他會直接拿走毀掉,然後再跟我說的。麵前的人跟老爸的性格太不像,我猜的果然沒錯,就是那串鹽磨珠搞的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老爸被鬼附身了!

    我將青布袋子拿了起來,背對著老爸,抽出一片蠶絲葉抹了眼皮,然後轉迴來再看,老爸坐在床邊看著我,他說:“張驍,你還不把這袋子毀了?”我睜大眼睛仔細看著,卻什麽也沒有看出來。怎麽迴事,本以為是這鬼法力太強,我的鬼眼看不出,所以才用了蠶絲葉,為什麽用了蠶絲葉,也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來?老爸眉心之間火氣均勻,根本不像是被鬼氣入體的樣子!

    我咽了口唾沫,如果現在挑明的話,附身或者控製老爸的鬼肯定會撕破臉,很有可能傷及老爸的性命。我身為鬼師,如果連老爸的性命都救不了的話,還有什麽臉稱作鬼師?不過,媽蛋,到底是哪路的遊魂野鬼,也敢來附身控製我老爸,真是活兒不耐煩了!

    我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笑著說:“哦,老爸,你是想讓我毀了青布袋子,對吧,不過我畢竟對這些東西都有感情了,都用了好幾次了,比如這個,你看啊老爸,這個是判官筆。”我掏出判官筆放在桌子上,老爸的臉皮一抖,我又掏出黑木劍,笑著說:“這是黑木劍。”他的神色有些慌亂。好你個附身鬼,大半夜的來鬧騰我老爸,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老爸,他剛開始還沒發覺,直到我走到他麵前他才覺得不對勁,皺著眉頭說:“幹什麽?張驍,你往後站站!不要靠我太近!”媽蛋,哪有老子嫌棄兒子的,你這小鬼,裝的也太不像了。

    我笑著說:“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嗬嗬,老爸,你看這是什麽?”我猛地從青布袋子裏掏出一張鎮鬼符,朝著老爸額頭就揮了過去,嘴裏念著口訣,眼看就要貼在他額頭,他卻往後一閃,手臂一抬,直接抓住我手裏的符,刺啦一聲,撕裂開來。

    我吃了一驚,手上卻不停,直接掏出紫林筷子,另一隻手抓住老爸的手臂,紫林筷子在我手上一翻,直接狠狠夾住老爸的食指中指。這紫林筷子是鬼師法寶之一,上次柳七仙被鬼附身,也是靠著紫林筷子夾手指的。我手上用力,老爸卻猛地伸手一掰,哢嚓一聲,紫林筷子應聲而斷,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筷子,竟然變成了漆黑之色。

    我猛地後退一步,抄起黑木劍,寒聲道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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