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臉的爸媽都來了醫院,看著大臉的屍體默默的流淚。而我,也是第一次見他的父親。


    “阿姨叔叔你們別傷心了,周坤是我們的好兄弟,既然周坤不在了,您二老以後大可以把我們當兒子,我們照顧你們,也讓周坤在那邊好過一點。”


    牛子是屬於那種會說話的人,在一旁安慰著大臉的爸媽。


    醫院外,張紫站在大門口猶豫不定,她已經在這裏站了一小時了。


    張紫有些恍惚,她曾叮囑過自己的小坤哥哥無數次少抽煙,可是周坤總說笑著說:“煙這玩意兒,就和我愛你一樣。什麽時候我不愛你了,我就把煙戒了。”


    直到今天,張紫忽然間明白了周坤的話,他其實在講:我戒不掉煙,就像是戒不了你一樣。


    “小坤哥哥,對不起.....我們從小玩到大,你給我的感覺隻是鄰家大哥哥的感覺,彼此太過於熟悉了,做情侶太勉強了我覺得。可是,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在我心裏,不僅僅是大哥哥,更是信仰....”


    張紫大踏步走進醫院,每一步都很重,她距離自己的小坤哥哥,近了。


    從病房走出來的我們,正好和張紫打了個照麵。


    樊特和牛子他們都沒見過張紫,隻有我見過,自然都沒認出來。而我在這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丫頭真的來了,看來心裏還是有周坤的。


    我歪了歪腦袋點起一支煙:“你小坤哥在那裏麵,他爸媽現在都在,你看.....”


    “叔叔阿姨都認識我,謝謝你們這些日子陪小坤哥哥一起玩,從小他沒什麽朋友,他隻有籃球香煙.....和我。”張紫沒忍住,咬著嘴唇扭過腦袋不讓我們看見她的眼淚。


    樊特他們也反應過來了,樊特這直性子頓時火了,憤怒的按住張紫的肩膀:“好啊你就是張紫噻?虧我兄弟大臉那麽喜歡你,臨走前都喊得你名字,他平時省吃儉用抽煙都是蹭我們的,攢的錢全用來去找你的車費和送你的禮物,你竟然跟別的男的走了!曹真他媽瞎了眼!”


    牛子也有些看不下去,看著張紫的眼神有些冷淡。


    “周坤....很喜歡你,他和我關係比較好,他每次出去都傻笑著跟我說,你會迴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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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和周坤關係最鐵的也就是牛子了,自然牛子知道張紫的事情很多。


    張紫被牛子和樊特說的頓時哭成了一個淚人,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哭。


    樊特不解氣,繼續憤怒道:“你明明知道大臉隻有籃球香煙和你,你還丟下他一個人走了,他還傻不拉幾的等你,我作為他的兄弟,都快特麽氣死了!”


    “夠了!”


    我忽然冷嗬一聲,一根煙也抽完了。


    “你們倆別說了,讓她好好再看一眼大臉吧。”我有些悲哀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生。


    既然她能來,說明還是很在乎周坤的。或許,他們倆真的隻適合做朋友,這可能是她認為最好的關係了。


    張紫擦了擦眼淚,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便緩緩走進了病房。


    我們轉身走了沒幾步,就又聽見一陣刺耳的哭聲......人啊,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走出醫院,樊特和牛子與我道別,徐峰也悲傷的離開。再次剩下我和林可可了,我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又點了一根煙:“咳咳咳咳!”


    我咳出血了,煙被我給丟在了地上,我皺著眉頭看著那攤略黑的血跡。


    “小白臉你別抽煙了啊!之前咋不見你煙癮這麽大呢?生了病還得寸進尺哈!”林可可一下子慌了神,一把搶過我兜裏的煙。


    我笑了笑,看著灰暗的天空,胸口就好像被一萬噸的石頭壓著一樣,嘴巴裏還有股腥味,實在是難受。在短短的幾天裏,我連著失去了我兩位很重要的人,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雙層痛苦,讓我快要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可可,為什麽還是老樣子啊....都過了一年多啦,為什麽生活還是老樣子?”我轉過頭去,看著有些緊張擔心我身體的林可可,忽然間笑了起來,隻是有些牽強。


    我這種皺著眉頭的笑,是林可可最不願意見到的。這麽多年了,她每當看到我這個笑容的時候,便是她最想把我從灰暗世界裏拉出來卻又是最未能為力的時候。她沒有身份擁抱我,告訴我說:還有我。


    我不愛她,就算她厚著臉皮說了,也沒用。


    “傻子啊,生活不是老樣子啦,我比以前更喜歡你哦!”


    林可可隻能故意用玩笑的語氣盡量去轉移我的注意力,但她心裏很清楚,這樣並沒什麽用出。她想用力的抱緊我,在這個混亂而又令人痛恨的環境抱緊我。


    “一開始是我爸,第二個是陳筱雨,再是安琪,然後又是大臉.....就連你,差點也走啦,你們....大家,會不會有一天都離開我?”我有些可憐,我害怕這種孤獨的感覺。


    我不喜歡孤獨,可我也不喜歡熱鬧。我隻是想和喜歡的人,處在一個安靜而又並不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裏,看著這個糟糕透了的世界,互相安慰,互相給予對方生活下去的希望.....僅此而已。


    林可可看著眼前這個頹廢不成樣子的男孩,心更是痛,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卻給不了他希望。


    這種想幫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是令她最為絕望的。


    “小白臉,可妞是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哦。誰都會走,但我不會。”林可可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笑了,自嘲的笑了,笑林可可,笑世界,笑安琪,笑自己.....這句話,無數個人對我說過,無數個人沒有做到。而我,隻對安琪說過,可是,她走的可真快。


    “可妞,你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傷害你嗎?一次又一次。”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走啊。就好像是,給媽媽發短信,媽媽不秒迴你,你並不會感到她不要你了。而給情侶發短信,他(她)不立刻迴複你,你就會覺得他不愛你了。”


    這些年,我見了太多太多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可唯獨隻有可可,是從最初,堅持到最後的人。


    “可妞,和我在一起吧,我不想喜歡別人了。這麽多年,委屈你了,以後,不會有那麽多難過啦。”我忽然抬起頭,眼神明亮的看著她,眼睛閃爍著,這是我這幾天來,最為精神的樣子了。


    林可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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