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等好酒,我也得喝!”荀筠示意丫頭給他倒酒。


    葉昀心下一咯噔,暗道荀筠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喝。


    “不要,都給我喝!”葉昀嬌滴滴地過去搶酒喝。


    秦氏完全沒看明白,覺得兩個人真的是太兒戲了。


    葉昀餘光注意到那倒酒的小丫頭,發現自己要去搶酒時,她麵露戾色,直到荀筠自己喝下一杯酒,她才稍稍安了心。


    葉昀心裏越發狐疑,擔心荀筠,卻不敢有任何表現,隻得氣唿唿瞪了荀筠一眼。


    接下來,葉昀很快就表示自己吃飽了肚子,然後為了消食要去院子裏轉一轉。


    秦氏自然不會挽留。


    二人很快出了二房的地兒,迴到了三房那邊的花園裏。


    一路上葉昀都掐著荀筠的手心,氣唿唿不做聲,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明知道酒裏有毒,為何還要喝?”


    荀筠把極力藏於舌下的酒給吐了出來,然後喘著氣跟葉昀解釋道:“既然他們有心害我,這一次不成,總有第二次,與其天天防著,不如今日先中一招,讓他們安心!”


    雖然忍著沒全部吞下去,可到底還是吞了一些的。


    “你知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葉昀說起來憤怒得不得了,逼著自己壓低聲音,“正是千枯草!”


    “千枯草是一種良藥,卻是唯獨不利於男子生育,如果不是生病,一般人都不會吃這種藥!”葉昀解釋著。


    “嗯,我正因為篤信你,相信你有辦法讓我把毒逼出來,我才喝的,我可不想他們天天盯著我們!”荀筠苦笑。


    葉昀無奈,拉著荀筠進了院子裏頭,將無關人等趕出去,親自給荀筠紮針,把那剩餘的毒藥給逼出來。


    幸好剛剛喝下去沒多久,葉昀還能確保萬無一失,否則哪怕是喝一點點,於子嗣也不利。


    “唉,你真是膽子大,有魄力!”葉昀歎息著。


    荀筠苦笑一聲,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有些虛弱道:“傻瓜,我是為長遠計!”


    葉昀留下了心疼的眼淚,輕輕靠在了荀筠的肩上。


    “可見秦氏今日是不知情的,是有人聽了那邊的指示利用她行事!”荀筠暗暗道,


    “沒錯,秦氏隻是幌子,她那種性子的人怎麽都看不出來能做一個好臥底!”葉昀冷笑。


    當夜荀筠被紮了針,身子比較虛弱,竟是沒能行房,不過第二日一早荀筠又生龍活虎起來,纏著葉昀不肯讓她下床。


    葉昀陪著他廝鬧了好一會。


    今日是九月二十九,不需要去請安。


    隻不過荀筠正抱著葉昀欲赴巫山之約時,韓嬤嬤急急從外頭跑來,隔著簾子在外麵喊道:“三爺,三夫人,剛剛皇宮裏傳來旨意,說是西太後病了,讓夫人即刻進宮呢!”


    葉昀心下一驚,與荀筠對視一眼,知道定然有事。


    隻得重新把衣衫穿好,喚人進來服侍洗漱,葉昀連早膳也顧不得,隻得馬車裏吃了一點點心,飛快地往皇宮趕去。


    葉昀被西太後看重是人盡皆知的事,無論是宮門口的監衛還是接她的太監都畢恭畢敬。


    她抵達東門後,發現早候著一頂小轎,那為首的太監葉昀認識,是慈順宮裏的首領太監,見那太監深秋了還一臉汗水,可見西太後病的不輕。


    葉昀二話沒說,上了小轎,一路上宮裏的太監抬著她飛奔,她坐在裏頭那滋味說不上好受,好幾次都要吐了。


    一夥人火急火燎把葉昀抬到了慈順宮門口。


    她人還沒站穩,就有尚宮過來攙扶著,滿臉焦急說:“哎喲我的郡王妃,您可來了,您且進去瞧瞧,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呢!”


    葉昀心下一凜,跟著尚宮入了裏頭。


    從滿殿太監宮女的神色可見氣氛之凝重。


    跨過正殿來到偏殿的暖閣,就見裏頭烏壓壓一群人。


    最外頭跪著一層穿著粉紅裙衫的宮女和靛藍色服侍的太監,中間跪著好幾個太醫,最裏頭葉昀看到敏貴妃與眾妃哭哭啼啼的,唯有皇後與平日伺候太後的貼身宮女靠在床榻附近,隔著紗簾看不到西太後的情形。


    為什麽皇帝沒來?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麽?


    葉昀心裏有些詫異。


    “讓一讓,郡王妃來了!”


    大家一聽葉昀來了,紛紛將期待的眼光投向她,然後瞬間跪著的人挪著膝蓋給讓出了一條路。


    葉昀從容地往裏頭走。


    皇後拿著繡帕擦了眼角的淚,望著葉昀,“昀丫頭,你可來了,快且看看母後是怎麽迴事吧?”


    “是!”葉昀福了福身,


    進入簾子裏頭,一並嬤嬤讓開,她終於看到了西太後的麵色。


    她口中帶痰,半張著嘴,麵色黑沉沉的,昏迷不醒。


    皇後看一眼就抹淚一次,眼看是不中用了。


    東太後那個老妖精還在呢,要是西太後死了,豈不給她翻身的機會?


    皇後心裏暗暗捉急。


    葉昀沒有急著把脈,而是問皇後道:“敢問娘娘,太後是怎麽發病的?前幾日還好呢!”


    上次她進宮認親時,雖然察覺到太後精神不是那麽好,可也不能這麽快就要死了。


    莫非有人暗算她?


    皇後聞言含淚望著一個貼身伺候太後的嬤嬤道,“讓她說吧!”


    那嬤嬤朝葉昀福了福身,方哽咽道:“前日還好好的,昨日太後娘娘就覺得有些頭疼,請了太醫開了藥,吃了一劑好了些,誰曉得昨晚入睡前,太後娘娘突然作嘔,奴婢們就請了太醫來瞧,施了針吃了藥,還是不管用,奴婢那個時候就說要請郡王妃您進宮,可是娘娘不肯,說不能耽誤王妃新婚燕爾,拖著拖著….就這樣了…”那嬤嬤極力忍住不哭,可是那眼淚還是嘩啦啦掉。


    西太後一死,她們也沒了靠山。


    葉昀眉頭不由一凝,雖說西太後對她是好,可也沒好到自己病成這樣還不讓她來看病的程度。


    葉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要把脈,皇後讓開,小宮女端來了一個錦杌,葉昀便坐著給西太後把脈。


    脈象不好,有些大勢已去的征兆!


    葉昀眉心凝了凝,那件事還沒大白於眾,她就想死?沒那麽容易!


    葉昀內心冷笑了幾聲。


    隨即她起了身躬身看了看西太後的眼白。


    她本有中風的症狀,可是這一次中風來的有些蹊蹺,葉昀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旁的痰盂上,那裏有西太後吐下的穢物。


    她看了一眼,皇後立即明白了意思,“快端起來!”


    立即有宮女端了過來,跪在葉昀身邊,葉昀拿著一個小木針沾了一點閉上眼在鼻尖聞了聞。


    隨後放下了。


    宮女立即端著痰盂退下。


    她昨日用完膳加了一樣草鍾乳,西太後腸胃本不好,吃了這樣菜引起嘔吐和氣血不通,最後引發了中風。


    一旦老人家中風,那就入了閻王殿。


    可是明知道身體不好,為何還要吃草鍾乳呢!


    這麽簡單的事,宮裏的嬤嬤應該都知道。


    不過葉昀沒有問,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今程耀久久不見蹤跡,程運之和皇帝擔心事泄,先讓西太後死了,來個死無對證!


    這樣一拉,今日皇帝不在,西太後快死了也不讓請她,就說的通了。


    真是置之死地於後生。


    好狠的一招!


    西太後內心恐怕也是知道的吧!


    “那筆墨紙硯來!”葉昀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皇後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立即燃起了希望。


    “昀丫頭,可是有救了?”皇後哭著問。


    葉昀苦笑一聲,“中風之症想要救過來很難,我且試試!”


    皇後心沉了下去,太後要死了,還真是一時難以接受的事。


    底下太醫心思各異。


    讓一個小丫頭三番五次搶了風頭,還真是丟臉。


    她要能治好中風,他們就真的服了她!


    “大家都起來吧!”皇後擦幹眼淚對著簾外的人開口道,又恢複了皇後的端莊之色。


    皇後暗瞅了那些太醫幾眼,內心苦笑不已。


    暗道居然每次都是葉昀這個丫頭力挽狂瀾。


    剛剛太醫們可都是跪著哭著說救不了呢,可葉昀卻敢開方子。


    這個間隙,葉昀已經寫了方子來。


    她出了簾子,將方子遞給皇後,眸光波瀾不驚,卻格外冷漠道:“娘娘,我需要這些藥材,要以最快的速度弄到,且要用最好的藥,要是有人耽擱以次充好,還請娘娘以謀害太後娘娘為名治罪!”


    葉昀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就連皇後本人都吃了一驚。


    葉昀這麽個小丫頭,每次都是乖巧溫和,雲淡風輕的樣子,怎麽今日突然說出這麽重的話來?


    不過皇後到底是在後宮爭鬥中爬摸滾打上來的人,很快明白了這句話的厲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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