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迴望了洞府方向,不再感慨,圍著大石轉了一圈,眼前一晃,就出現在外邊。


    空氣濕潤,地麵泥濘,一片寂靜。


    山風吹拂,隱隱的光線,透過霧靄消失在山的陰影裏,有猿鳴叫,幽幽綿長,迴蕩在山間。


    一時間,孤寂湧上心頭,仰望天際蒼穹,夜幕上幾顆星辰高掛,更顯寂寞。


    ……


    清晨,太陽從山脊一頭升起,透過滾滾雲霧,揮灑在半腰處的瀑布上,濺起道道彩虹,鳥兒成群飛舞,從一山崖邊略過。


    範羽從打坐中醒來,瞧著篝火熄滅,加了一些幹柴,洗漱完後,吃了些山果,飲了熱湯,就出了山洞。


    一個哆嗦,被冷風刺得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衣裳,感受著陽光帶來的絲絲溫暖。


    “快入冬了。”


    範羽吐了口氣,微微的凝霧飛散,站了許久迴到山洞,收拾一下,背著竹簍和藥鋤就上山。


    雨後的山裏,萬物好似複蘇,炁更加強烈,一些珍貴藥草被雨水衝刷後,反而生機勃勃。


    圓柱形,長四五寸,黃褐色的是三七,散淤止痛,也能治咯血、便血;葉披針形,杆高六七寸的是竹菇,微苦,有驅熱避暑功效。


    其餘還有,白芨、卷柏、佩蘭、天麻等,不過一上午,就有許多收獲。


    穿過一瀑布幽潭,飲了些山泉,擦了擦汗水,正要歇息,就見一顆大樹下,老藤纏繞,枝葉繁茂,在這其間,幾條細小的藤枝隱匿其中。


    “何首烏?”


    範羽連忙過去,小心翼翼的扒開枝葉,仔細分辨,旋即驚喜:“卵形,花序圓錐狀,兩邊粗糙,無毛,托葉鞘膜質,是何首烏沒錯。”


    再觀其長度,有三十餘寸,比普通枝葉長了許多,怕是有近百年。


    不敢用藥鋤,用手輕輕拔去泥土,沿著根部,小心翼翼的清理,小半個時辰,終於見底。


    塊根肥厚,橢圓形,黑褐色中帶著一點赤色,像大番薯,肥滿肉多,足有一尺長。


    範羽輕輕往上一提,掂量了下,兩斤有餘,感歎道:“賣了換錢,也得值百兩白銀。”


    但這種珍貴藥材,賣了可惜,要知何首烏,其根塊入藥,可安神,養血,活絡,解毒,更可增精血,強筋骨,乃練武之人最上等寶物。


    鑽山入林這些年,采藥無數,但像這般大的何首烏,可是頭一次。


    難不成,自己氣運來了?


    忽地一怔,腦中閃過一絲靈光,轉瞬即逝,又沒有一絲靈感,但隱約間,好似忘掉什麽重要事一般。


    左思右想,絲毫沒有頭緒。


    沉吟許久,搖搖頭,既然想不起來,不再糾結,把何首烏放入竹簍裏。


    看了看天色,已然到了下午。


    山裏天氣多變,不能久待,隨時有可能下雨,到時候山林之中,可無躲避之所。


    更何況,夜晚裏的山林,可不比白天,野獸出沒覓食,遇到山豬還好,遇到野狼那可要命。


    而且竹簍也滿,再有收獲,也盛裝不下。


    於是就往迴敢,不過翻了一山頭,雲氣猛然翻滾,電走遊蛇,接著就是磅礴大雨。


    範羽苦笑,一道雷光炸開,震得雙耳發癢,身子卻一頓,失去平衡,滑倒在地,差點落入懸崖,還好手疾眼快,抓住一樹幹,慢慢爬上來。


    “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啊。”


    這一感歎,心中卻好似黃鍾大作,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麽了。


    紫薇易數。


    昨晚在那瓊林宮,天機台虛妄之境中,獲得的機緣。


    接著,那一幕幕景象在他腦海裏閃過,仿佛耳邊響起了老道的聲音:“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下意思的,手指掐訣,片刻後,又停了下來。


    記憶好似遮了層輕紗,一些關鍵之處,朦朦朧朧撓人心神,不管如何去想,也不見清晰。


    “這是怎麽迴事,明明記得啊,好似被人遮掩了一般,難不成是那老道做的手腳?”


    範羽越想越疑惑,昨晚迴來後,居然把此事給忘了,絲毫沒能想起,要不是方才一聲驚雷,把他驚醒,怕是要徹底忘記。


    現在又似霧裏看花終隔一層,始終不得入門。


    可又一想,如若那老道不願傳授,為何要單獨把此等秘術講解?


    到底怎麽迴事呢。


    雨水早已浸濕衣衫,把他淋個通透,又一聲驚雷,不敢再逗留,匆匆離去。


    迴到山洞,把竹簍放下,點燃篝火,接了些水,放了些田七、三七進瓦罐。


    旋即脫掉衣衫,盤坐在幹草上。


    “乾為天,兌為澤,離為火;震為雷,巽為木,坎為水,艮為山,坤為地,又為五行所屬,而五行對應天時……”


    “卦氣旺,震、巽木旺於春;離火旺於夏;乾、兌旺於秋;坎水旺於冬;坤、艮旺於辰、戌、醜、末月,此乃五行之中,然五行又相生相克;


    卦氣衰,春坤、艮;夏乾、兌……”


    雙目輕閉,喃喃自語,手指一動,宛若蓮花綻開,又迅速合攏。


    許久後,才吐了空氣,摸了下汗水。


    方才他給自己算了一卦,問的是親屬安危,卦象上說,略有驚慌,卻無大礙。


    心情振奮起來,於是再次閉目,準備算一下坑害自己的狐妖一行,結果模糊一片。


    不罷休,如此四五遍後,才有了卦象。


    行於南,離地百十裏,居於林,藏身洞。


    南方百十裏處,那就要深入廬山了,也不知那群狐妖,尋了個什麽地界作為新窩。


    範羽輕笑,也不再去想它們,畢竟自己得了機緣,誰吃虧不一定呢。


    又是四五卦,中了兩卦,其餘皆是模糊。


    再算時,心神一衰,立感疲勞,仿佛走了幾十裏地,又做了許多重活,精神萎靡不振。


    丹田處的炁,也不知何時,已然消耗殆盡,一絲不剩,難怪這般疲憊,原來起卦是需要消耗炁的。


    不敢再起卦,收齊手勢。


    可一想到,一天隻能十卦,而這十卦七不準,唯有三卦才靈,心中既失望又激動。


    失望是因為遺忘了太多,記憶始終隔了一層霧,模糊不清,激動則是因為,他終於有了運用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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