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素雞,吃得是油嘴滑舌。


    旋即亂逛,聽說書人驚木‘斷案,看賣藝人耍猴弄槍,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


    站在天橋上,眺望四方。


    廬山以雄、奇、險秀聞名於世,素有‘匡廬奇秀甲天下’之譽,又東偎鄱陽湖,北枕滔滔長江,集靈秀於一地,可謂是人傑地靈,吸引無數風流墨客前來。


    廬山縣的繁盛就不言而喻。


    作為一科考大縣,街邊擺攤的窮書生,自然少不了,範羽猶豫了下,上前拱手作揖:“兄台,可否借筆墨紙張一用?”


    頭戴綸巾的書生,神情詫異,上下打量著,遲疑一下:“聽你說話,也是讀書人?”


    “往事不堪,不提也罷。”


    “原來如此,先生請。”


    書生並未因為範羽破衣爛衫而小瞧,把紙墨擺好,讓開地方。


    範羽略作思考,提筆就寫。


    “蒼勁有力,如走龍蛇,好字好字,兄台果真是我輩中人。”


    書生扶手而讚,再次打量範羽:“不過,這妙手迴春,是何意?兄台懂得黃岐之術?”


    “略懂一二,不值一提。”


    範羽謙虛一笑,看了眼書生:“兄台是不是,夜半夢多,時常驚醒?”


    “正,正是。”


    “不必擔心,不過是虛火上身,調理一段時而,就能痊愈。”


    範羽提筆又寫,速成一張方子,吹了吹遞過去:“其上草藥,日服一次,六次見好,就當是謝兄台高義。”


    書生一愣,接過一看,果真一張藥方,正要疑問,抬頭就不見了那人蹤跡。


    城隍廟外。


    範羽席地而坐,用一塊石子壓住紙張,旋即閉目養神,靜待人上門。


    此時雖是下午,但香客絡繹不絕,路邊停著數不盡的車馬,一些聰明的小販,正挑著擔子招攬顧客。


    旁人高喊,生意火紅。


    他則無人問津,甚至遮鼻躲讓,到成了一奇觀,讓人驚異,也有人上前來看,見地上紙張的字,嗤笑搖頭走開。


    “咦,這不是上午那老乞丐麽?小姐,小姐快看,是上午咱們遇到的老乞丐。”


    “簪玉,休要胡說,天色不早,咱們早些迴去,免得爹爹擔心。”


    範羽耳朵一動,睜開眼看去,正是上午贈予半片素雞的小姐,其後跟著幾個仆人,顯然是大戶人家。


    見她們要走,招收高喊:“這位小姐,請留步。”


    小姐身子一頓,眉頭輕皺,身後的仆人就上前斥罵:“哪裏來的乞丐,我家小姐也是你敢亂叫的,還不快滾?小心打斷你的腿。”


    範羽卻不理,起身作揖:“多謝小姐上午恩賜,範羽感激不盡。”


    小丫頭瞪著眼珠:“你這乞丐,倒是沒良心,那半片素雞是小姐留給我的,你怎麽不謝我?”


    範羽輕笑:“那也謝謝這位小姑娘了。”


    小丫頭頓時眼眉笑開,人小鬼大的插著腰:“不謝不謝,反正人家也吃飽了。”


    說著,伸頭看向地上,瞪大眼睛:“妙手迴春?小姐,他是郎中,沒見過乞丐也做郎中的啊。”


    “簪玉,不得無禮。”


    小姐輕輕行禮,輕聲問道:“這位先生,不知有何事?”


    範羽搖搖頭,仔細打量小姐,眉頭一皺:“怪事,怪事,小姐唇紅齒白,生機勃勃,不像是生病之軀,為何卻顯頹廢之相?”


    遲疑一下,丹田處一股沛然之力湧出,直衝雙眼,眼前景象瞬間一變。


    滿世界的炁糾纏在一起,猶如滔滔黃河,斑雜不堪,其中更有兇惡之炁化作猛獸模樣,張牙舞爪,十分可怖。


    範羽額頭冷汗溢出,深吸一口氣,不再多看其他,隻看向小姐身上,一絲絲不起眼的黑色炁,猶如毒蛇一般,纏在其身上,不時仰頭吞噬白炁,慢慢壯大。


    好似發現窺探,猛然抬頭,盯向範羽。


    範羽心頭一悸,如若換做往常,他是扭頭就走,但既然要報恩,自然不能不管。


    一咬牙,死死看向那條黑炁,旋即放開自身心神,一股濃鬱的炁噴薄而出,惹得那條黑炁頻頻遊動,焦躁不安,然後猛然一躍,跳到他身上。


    隻覺渾身一寒,接著咳嗽幾聲,不再遲疑,把周身竅穴關上,任由那黑炁在周身遊動而不得入。


    “你這乞丐,看夠了沒有?”


    小丫頭見自家小姐,臉色漲紅,越來越惱怒,上前踢了一腳範羽,鼓著嘴巴:“見你可憐,我家小姐才贈予你吃食,你這人不感恩不說,還這般看我家小姐,真是壞人一個。”


    “簪玉,咱們走。”


    小姐一甩衣袖,偏過頭不再看範羽,踩著木踏上了馬車。


    小丫頭瞪了一眼範羽,也跟著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遠去,範羽這才吐了口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軟坐在地上。


    “虧了,虧大了。”


    範羽苦笑,自己積攢一年的炁消耗大半不說,還沾染了一絲惡炁,如若處理不當,怕是自己都會一場大病。


    世間萬物,都存在炁,大抵處在無序當中,而人的炁更是雜亂,隨著心情的變化,身體的健康,甚至他人的影響,都會變化不斷。


    而那小姐身體無恙,但卻不知為何,會有一絲黑炁,這般惡炁一旦任由發展,吞噬其本身存在的炁,遲早會生一場大病,甚至丟了性命。


    “看樣子,又得去山裏做一段時間野人了。”


    範羽輕歎,‘丹炁感應篇’雖讓他能感應萬物之炁,但卻沒有運作手段,隻能采集山藥果實,通過此等彌補虧損。


    休息片刻,把那張‘妙手迴春’的紙張揉碎,本想憑著自己醫術,爭些銀兩改善夥食,補貼用度,誰知沒來這廬山縣一日,就又得迴歸山林。


    難怪,古籍中的神話故事,那些仙人喜歡隱居山野,罕有遊走人間,這要是時常來一次,豈不是道無法求,命就丟了?


    夜晚,找了處破院,裏麵幾個乞丐圍著篝火,見了他也不奇怪,自顧埋頭烤火。


    範羽也不打攪,歸攏了一些稻草,盤坐在上閉幕養神。


    這些年養成的習慣,暗誦‘黃庭’十遍後,就默默感應丹田處的炁,那一絲絲炁猶如雨滴,正緩慢增加。


    至於體外,那一條黑炁,時不時遊走全身,想找個‘窟窿’鑽進去,但他哪裏敢放開心神?


    如此一夜,天還沒亮,就起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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