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非夢、花落成傷

    寒冬,竟有梨花落了一地,那雪白的花瓣紛紛揚揚灑在地上,很美,很碎。

    一個少女坐在落地窗邊,落寞地抱著豎起的雙腿,神情呆滯。

    她的思緒被拉地很長,很長。

    這白色,好熟悉。

    滿地落花映入她沉沉的紫眸,漸漸漫上了她的視線,一滴清淚卻落了下來。

    她此刻才知道,這滴淚,名為相思。

    它濺落在窗邊,卻在她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記憶碎片星星點點,是她所謂的曾經。

    星光淡痕中,時不時浮現著一個白衣少年的背影,他的笑顏早已模糊不清,她迫使自己記不得了。

    她夢囈般輕輕念著兩個字,白鳳。

    關於他的事,總是讓她分不清是幻是實。

    隻記得,有他在的時候,幸福地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隻可惜,她最終不能成為童話裏美麗的公主,不能和自己心愛的白馬王子在一起。

    隻覺得,他始終是要離開的。

    她早已……癡了。

    “何苦呢?”一句話打斷她長長的思緒,她向說話人的方向看去,空洞的眼神依舊沒有神采。

    “你,又何苦呢……”她麵無表情地看了來人一眼,淡淡地說著話。

    “何苦?苦在我們都不能改變曆史啊……”說話的人,是一個叫茜離的女子。她因緣而生,因劫而成,茜離,千離。

    人生如戲,老天偏偏要她去扮演那個送白鳳迴到秦朝的狠角色,她無言,默默地遵從著。但此刻,她的眸子中卻流露出一絲歉意。

    她也不忍這麽做,隻是……天意難違。

    “……”薰不再理會她,便又轉過頭注視著那人間難有的景色,冬之梨花。紫色的眸子仍是一片死寂。

    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片刻之間隱入了黑暗之中。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女,從那天起,已不再擁有往昔的歡樂了。

    那日。

    “白鳳……”女子以極快地速度出現在一個白衣少年的背後,她也想用極快的時候告訴他,他該接受的天意。以至於速度之快連他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姑娘是?……”白衣少年詫異地迴頭,卻望見一個女子站在梨樹下,一襲黑衣,黑緞如鏡。清麗的容顏中隱含著一種複雜難懂的情緒。

    “不必知道我是誰,隻需知道你該迴去就夠了。”女子用極盡平淡的語氣說著話。她抬手折下一株梨花,黑衣與白花形成鮮明的對比,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梨花竟憑空漂浮著。

    “迴去?……”

    “你忘了嗎?你不屬於這裏的。”

    “你怎麽知……”

    女子打斷他的話,自顧自說了下去。

    “可還記得這株梨樹?”

    白鳳微微點頭,心底閃過一絲狠狠的悸動,怎能不記得?——那是有個叫薰的傻女孩,硬是拉著他,陪她在寒冬臘月的季節瘋瘋癲癲種下了一株梨樹。

    她說,若這顆梨樹能在冬天開會,就注定他要迴到秦朝。

    他笑著搖頭,梨樹怎會在冬天開花?

    她嘻嘻笑著,也認定了梨樹開不了花,他也決不可能迴到秦朝。似乎有了這麽一個有的沒的般的證物,就能把他永遠留在身邊。盡管是個很老土的做法,但她還是希望有什麽東西能滿足她的想法。

    幾天過去了,誰都未在意過那株梨樹,但那棵梨樹開滿堂,雪白的顏色讓人誤以為那是白雪壓在其枝上,但走近了卻能聞到梨花香,讓人否認了自己錯誤的想法。

    風一刮,那梨花便也伴著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

    她還是發現了。

    “怎麽會……開花……”她噙著淚水沒命地狂奔,跑了很遠,很遠。隨後是這個叫做茜離的女子的出現……

    “我因這棵梨樹而生,便也注定了要讓你迴到秦朝,自然知道……”女子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繼續玩弄著手中懸浮著的梨花。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手中的羽刃不自覺攥緊。

    “想殺我嗎?算了罷,這是天意,你奈何不得!”

    “不試試,怎麽知道……”一席話間,羽刃在瞬間飛出,沒入了女子的身體,黑與白交錯的一霎那,他以為他做到了。

    女子不屑地瞥了一眼白羽,任由它穿透身體,而後穿出體外。

    沒有一點血跡,羽刃的速度也未改變,隻是地上落下幾瓣梨花。

    隻是……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被一陣急切的唿喚聲代替。

    仿佛、隔了千百年的迷茫。

    “薰!薰!快醒醒!要遲到了!”卿使勁的捏著睡夢中女孩的臉,她暗淡的瞳孔中有擔心和……

    她想把夢中人叫醒。

    女孩眼邊濃密的睫毛微顫,蝶翼般舞動,睜開……

    方才那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梨花,白鳳,千離……原來是一場浮生夢。

    她急急忙忙向四處望去,隻見一個白衣少年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那蕭瑟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寂,像是落寞了幾千年也找不到歸宿的落葉。

    不過,還好,他還在,沒有迴去……

    又向四處一望,沒有看到梨花……

    心中如釋重負,長長噓了口氣。她……不是那個坐在落地窗前的少女

    “薰——”臉上的痛感將她拉迴了現實。

    “啊?卿?你怎麽在這兒……”她如夢初醒地望著卿急的發紅的臉,卿著急的樣子,很可愛呢。

    “廢話!都八點了,大家都開始上課了,你卻遲遲沒有來,老師可不得叫我來抬你!”說罷卿撅起嘴,一副看著精神錯亂者的樣子看著薰。

    “什麽!!!”薰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從床上蹦起來,胡亂洗漱差點把牙膏抹臉上亂弄一通後收拾書包向屋外飛奔而去,動作之快不禁使白衣少年挑眉,有些希望看見她著急的樣子,隻是他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他轉身……

    薰跑出很遠後,卿倒未跟上,卻是……留在屋裏。

    她難以理解地看著白衣少年依舊背對著她,那白色的身影高傲地不可一世。

    她重重歎了口氣,“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我騙她,但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她!”

    白衣少年唇角勾起一絲看不見的微笑,“謝了,我不會的……”

    卿的目光在白衣少年背後停留很久,終於奪門而出——

    盡管白鳳讓她擔心,但是那個瘋子更不讓她放心!

    今天依舊是道路積雪停課,不知等會追上薰,該怎麽和她解釋呢。

    既然白鳳說這麽做是為了她好,那便不能讓薰看穿……

    待兩個女孩都出屋後,白衣少年的視線終於從窗外的什麽地方移迴房內,緩緩轉過身來。他那艱難的動作告訴人他承受了太多……

    他的白衣上染著微不可見的嫣紅,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凝成暗紅,繼而成玄色。

    “早說過,你奈何不了我的!”

    隻見一個全身穿著不明材料製作商不明品牌不明的不明黑衣女子從黑暗中走出,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纖指間殘留的梨花伴著一絲白羽上微染的嫣紅。

    她眼中盡是……傷。

    “你就算騙了她一時,也騙不了她一世!”

    “……”白衣少年無言,隻是攥著手中的白羽,心不知何味。

    騙她一時,卻騙不了一世。

    寒冬,窗前……梨花落了一地。白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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