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洲唇邊滑過一絲邪魅的冷笑,慵懶中帶著幾分促狹,紳士的朝潘誌通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寧喝住警衛,收了球杆,看都不看一眼還在發呆的那幾位男士,眉眼彎彎地隨顧承洲一道返迴會館。


    進入會館,顧承洲領著潘誌通去了水吧,客氣請他坐下。“讓潘先生見笑了。”


    他稱唿潘誌通為先生,而不是潘總,並非是故意,而是此人在業界的名氣其實很大。可惜一直醉心於研究技術,因此並不太懂得如何跟人周旋。


    雖然搞不懂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今天會來球場,顧承洲還是很尊重的。


    “沒有,沒有……”潘誌通局促的擺擺手,抬頭看宋寧。“剛才那人多有冒犯,還望顧夫人見諒。”


    “潘先生多慮了。”宋寧溫婉得體的笑開。“他已經受到了懲罰。”


    潘誌通默默點頭,幹瘦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顧承洲看到他的表情,不禁苦笑。顧家的實業主要以軍工配件為主,方才聽他說他做鋼材研發,因此頗為感興趣。


    隻是沒想到無緣無故被人給攪合了一下。


    正式做了個自我介紹,顧承洲笑著握住宋寧的手,說:“這是我夫人宋寧。”


    “顧少客氣。”潘誌通伸出手,友好的跟宋寧握了下,又道:“我手上有個項目,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找你合作比較穩妥。”


    “我目前已經不再管理家族企業,不過我可以為你引薦公司的管理層,如果項目合適,合作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顧承洲衝他微微一笑,拿出手機給秦朗打過去。


    少頃,顧承洲和秦朗交談結束,掛了電話繼續和潘誌通閑聊。


    潘誌通雖有點不善交際,但也清楚這個地方不適合談正事,聊了兩句便說起b市的風土人情。


    宋寧乖巧的坐在一旁,看顧承洲的目光有些炙熱,還有深深的崇拜。


    不管是當兵還是做生意,他總能在兩者之間找到最佳的平衡點,並且遊刃有餘。


    興許是顧承洲感受到她的目光,和潘誌通說話之餘,總能在恰當的時候,把酸奶遞到她的嘴邊。


    宋寧心裏甜滋滋的,幹脆雙手支頜,著迷的欣賞著他俊朗又迷人的模樣。


    說笑間,約顧承洲來打球的蔡先生總算出現。


    他一進來就連連告罪,跟著發現了潘誌通和宋寧,笑嗬嗬的說:“顧少有朋友在?”


    “這位是我夫人宋寧,你見過。”顧承洲起身和他握了下手,笑著把潘誌通介紹給他認識。“這位是潘工,主要研究新型鋼材的。潘先生,這位是來自港島的蔡先生。”


    “幸會!”


    “幸會!”


    兩人友好的握了下手,相繼落座。


    反正都是出來放鬆打發時間的,在水吧聊了一會,顧承洲提議一起去打一杆。


    潘誌通和蔡先生都無異義,說笑著起身往發球區走去。宋寧跟在後麵,笑容得體又端莊。


    來到發球區,蔡先生在顧承洲的推讓下,第一個發球,接著是潘誌通。


    顧承洲最後一個,發完球故意落後了一點距離,笑意沉沉的跟宋寧打趣。“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還好,我發現你今天好帥。”宋寧澄澈明亮的雙眸彎成一對月牙,親昵挽住他的胳膊。“兒子像你也不虧。”


    顧承洲嘴角抽搐了下,忽然傾過身飛快的親了親她的臉頰。“沒一句好話。”


    宋寧咯咯笑開,清脆的嗓音如琉璃鈴鐺般悅耳動聽,不斷在空中盤旋。


    溫煦的冬日陽光暖暖照耀著球場,一行人往前走了一段,繼續揮杆。


    宋寧雙手抄兜,不時看一眼豐神俊朗的顧承洲,唇角微微揚著愉悅的弧度。


    可惜愉快的氣氛,很快被不識相的人打破。


    還是先前那位一身殺氣的男士,此時他的臉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跟蔡先生打招唿。“蔡總技術不錯,有沒有興趣和在下打兩杆。”


    蔡先生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不冷不熱的迴了句我在陪朋友,便不說話了。


    潘誌通不認識來人,因此什麽都沒說。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充滿了火藥味。


    宋寧眯起眼,仔細打量來人一番,腦子裏隱約有個模糊的印象。


    幾年前在雲海省城,顧承洲收拾齊天宇時,正是此人出麵求情。沒記錯的話,他是銳豐如今的董事長,也是齊天宇的小舅。


    可惜年代久遠,宋寧已經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看破來人的身份,之前他對顧承洲的種種惡意也就解釋得通了。


    齊天宇出獄後似乎並不怎麽老實,這次老爺子要徹底放棄方博遠,那麽一直依附方博遠的兄弟姐妹,前景自然堪憂。


    若非如此,他沒道理如此記恨顧承洲。


    沉默片刻,宋寧抬腳移到顧承洲身邊,笑容得體的曲起手臂,輕輕撞了下他,輕聲說了個齊字。


    顧承洲何等聰明,一聽到齊字就領悟過來,臉上頓時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知這位先生貴姓,不妨把姓名大方報上來,也好讓顧某心裏有個底。”抬手攬住宋寧的肩膀,顧承洲挑了挑眉,笑道:“就算有仇恨,也要讓我死個明白不是。”


    男人眯起眼眸,臉上還帶著陰森的笑容,施施然轉身,顯然沒有告知身份的意思。


    顧承洲聳了下肩,無語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聲自嘲。“我真的是很讓人討厭啊。”


    “還好吧,反正我不討厭你,兒子也不討厭你。”宋寧笑嘻嘻的說話,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笑容。“我想打他。”


    顧承洲聞言,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輕咳一聲。“我也很想,不過不是在這裏。”


    方家的人是吧,都好幾年的舊事了,這個時候跳出來給自己找不自在,那就讓他徹底的不自在好了。


    待那人走遠,顧承洲斂去不悅的神色,側眸看一眼蔡先生,抱歉笑開。“都怪我樹敵太多,希望沒有打擾到兩位的興致。”


    “沒有……”


    “沒有……”


    潘誌通和蔡先生齊齊笑開,隨意的晃了晃手裏的球杆。


    片刻後,蔡先生揮出一杆,意有所指的跟顧承洲說:“此人如今是霖州首富,說實話,我到了這邊,也得讓他三分。”


    霖州首富?顧承洲抿了抿唇,默默念了一遍這四個字,心道首富是個什麽鬼。


    就齊家那空殼子公司,平時左手倒右手的玩一玩資本,搞一搞噱頭,居然也混成了首富。


    笑了笑,顧承洲抬眼正視蔡先生的目光,道:“謝謝提醒,我這幾年沒怎麽管生意,倒是對商界的這人生疏了。”


    “不怪你,畢竟你的身份不同。”蔡先生歎了口氣,又說:“其實我這次特意從港島來見你,也是和這件事有關。”


    “迴頭仔細聊。”顧承洲含笑打斷他的話頭,轉而問起中午想吃什麽。


    蔡先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提公事不好,索性順著梯子往下爬。“聽說城中有家驢肉火燒相當地道,我幾次來都不得其門而入。”


    “那中午就由我做東,一道去吃驢肉火燒。”顧承洲大笑,熱情的看向潘誌通。“潘先生意下如何。”


    “能得顧少相請,自然樂意之至。”潘誌通激動的頻頻擦汗,表情略顯急促。


    宋寧站在一旁,忽然有種古怪的感覺。幸好顧承洲不去做生意,不然都不知道多少女人要被他迷死。


    本來非常不愉快的一件事,他不但三言兩語的化解開尷尬,還約下了午飯。


    幾個人站在球場上又聊了一會,太陽越來越曬,隻好拿著杆子返迴會館。


    迴到水吧坐下,正好秦朗也趕了過來,宋寧不想跟個木頭一樣聽他們聊公事,於是拿了一本雜誌坐到一旁的空座上,隨手翻開。


    大概是天氣很好,又正好趕上國慶假期,會館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宋寧做坐的位置周圍,很快被一群年輕人占領。


    看起來都不太大的年紀,一個個穿的光鮮靚麗,根本不像是來打球,反而有點像是來參加聚會。


    好在會館本身也是俱樂部,這倒是沒什麽奇怪,隻是莫名被人盯著看,感覺總是不太好。


    就在宋寧猶豫著要不要迴到顧承洲的身邊,一直盯著她看的男孩忽然起身過來,笑容陽光的伸出自己的手。“能不能請你給我簽個名?”


    “呃……”宋寧訝異的抬起頭,疑惑看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是宋寧,匯愛基金的發起人,我認識你!”男孩的神情十分激動。“我還看過你主演的電影,對了我是這次心髒病手術的自願者之一。”


    “謝謝你支持匯愛的活動。”宋寧聽他說自己是自願者,瞬間沒了懷疑,好笑的看他。“要簽在哪裏?”


    “啊……”男孩靦腆的驚唿一聲,遞給宋寧一支筆,默默轉過身。“就簽在我的後背上。”


    “你就不怕我故意寫不好看的話。”宋寧打趣一句,提筆在他背上利落簽下自己的名字。


    男孩紅著臉笑了下,轉過身來,遲疑拿起手機,一臉祈盼的看著宋寧。“我可以和你合影嗎。”


    宋寧點點頭,稍微歪了下腦袋靠過去,頑皮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男孩拍完照,高高興興地拿著手機迴到同伴身邊。


    不知他是不是跟同伴提了宋寧,總之沒一會的功夫,他的同伴全都湧過來,一個個的要求宋寧簽名,還要合影。


    顧承洲每每迴頭,就看到有年輕帥氣的小男孩靠在宋寧身邊,心裏酸的直冒泡。


    眼看來的人越來越多,他顧不上多想,直接起身坐到宋寧身邊,親密擁住她的肩膀。“對不起,我夫人累了,你們要合影的話,可以留下電話,等我夫人有時間再給你簽名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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