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德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聽她稱讚自己的主意,臉上不禁浮起愉悅的笑容。“她的手段很神奇,跟魔術一樣。”


    蘇雲清完全沒有興趣聽他誇宋寧,故意把點菜的平板遞過去,示意他點菜。


    胡瑩看到她的這個動作,抿了抿唇小聲開口提醒。“清清,你是不是又想打什麽主意,別忘了你們家老爺子還在醫院裏呢。”


    “你想太多了。”蘇雲清一口否認自己的心思。“現在誰還敢惹她,我就是再恨她,也不會拿爺爺的命去賭。”


    胡瑩聽不出她說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心,考慮這畢竟是蘇家的事,她也就懶得管了。


    不遠處的宋寧胃口還行,吃飽喝足,看時間還夠去小睡一會,隨口問了陳丹一句:“你不會是真的對杜禦書感興趣吧。”


    “當然是真的,不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現實。”陳丹放下筷子,一臉失望。“我這種出身,想就知道不會有戲。”


    “難說。”宋寧不置可否,出身確實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在感情上卻什麽都不是。


    正聊著,出口的方向又出現了一個熟人。


    宋寧看到杜禦書的那一瞬,莫名笑出聲,示意陳丹往後看。“你男神來了。”


    “誰……”陳丹問了一句,本能迴頭。


    此時杜禦書也恰好望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片刻,默契移開視線。


    陳丹頭埋得低低的,抽了張紙巾擦嘴,招唿宋寧走人。


    “不著急啊,我中午忽然不想午睡了。”宋寧故意逗她。“要不要我們也坐過去,拚桌也可以的。”


    陳丹使勁搖頭,硬拉著她下了樓。


    杜禦書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眼神平靜的好似什麽都沒看到,徑自走到蘇雲清那一桌,伸手拉開椅子坐下。


    “表哥……”胡瑩打了聲招唿,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老爺子讓我催你結婚呢。”


    杜禦書挑起劍眉,目光如炬的看她。“什麽時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晚飯後他單獨和我說的。”胡瑩發現蘇雲清在看自己,趕緊坐迴去,幹笑道:“雲清,跟我表哥介紹你的這位師兄吧。”


    蘇雲清的視線在杜禦書身上停留片刻,笑道:“好啊。杜大哥,這位是我大學的師兄,克萊德。”


    杜禦書伸出手,虛虛與克萊德握了下,忽然起身。“你們先坐,我下樓去一趟。”


    語畢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杜禦書已經轉身衝進了樓梯間。


    樓下的停車位上,宋寧剛準備上車,看到杜禦書跑下樓,本能的頓住腳步。


    杜禦書一口氣跑到宋寧跟前,視線落到陳丹身上,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陳丹的臉色瞬間變紅,一時愣在那不知該說什麽。


    她能好就怪了,平白被個男人看光光,末了人家還輕描淡寫的問,你好不好。


    倏然變得微妙的氣氛,使得宋寧很快覺察出兩人之間有故事,隻不過礙著杜禦書在場不好問,這才壓下八卦的衝動。


    杜禦書等了一陣不見陳丹說話,冷峻的麵容依稀浮起一絲詭異的暗紅,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有事打我電話。”


    陳丹鬱悶的接過來,嘴巴張了張,說:“我……我沒什麽事,你別多想。”


    說完旋即扭頭上了車子,還一個勁催促宋寧。


    宋寧衝杜禦書聳了聳肩,彎腰坐進車裏,關了門立即八卦。“他問你好不好,到底幾個意思。”


    “沒事,就是昨天他送我去醫院,大概是怕我麻藥沒過,關心才問。”陳丹低著頭,飛快轉開話題。“我覺得你的那個想法不錯,我們可以試著做一做。”


    “陳丹,你肯定有事瞞著我。”宋寧一點都不上當。“說吧,你倆之間打底發生了什麽。”


    “還能發生什麽呀,就是他送我去醫院,然後就走了。”陳丹就是不鬆口。“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比較不紳士。”


    宋寧見她不肯說,也就懶得繼續問了,心裏卻覺得要是陳丹真能把杜禦書收了,也不錯。


    迴到老宅下了車,宋寧吩咐警衛把陳丹送家去,便掉頭往裏走。


    路過前院,後勤的傭人叫住她,客氣告知顧文瀾已經來了好一會。


    她來做什麽?!宋寧揉了揉太陽穴,跟著傭人一道去了前院的客廳。


    剛進客廳,顧文瀾不冷不熱的嗓音就飄了過來。“迴來了?”


    “三姑。”宋寧招唿一聲,含笑坐到一旁。“不知三姑來找我有什麽事。”


    “架子倒是不小,可顧家還輪不到你擺譜。”顧文瀾麵露慍色,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發出陰冷的光芒。“睿哲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三姑,你這話是不是問錯人了。”宋寧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卻掛著淡然的微笑。“我不知道。”


    顧文瀾被她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抬手狠狠拍了下桌子,吼道:“你敢說你不知道!”


    宋寧渾然不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裏,故意裝傻。“我真不知道,再說了,我跟睿哲也不熟。”


    “分明是你們找人動的手。”顧文瀾再次拍桌。“不然睿哲怎麽傷的那麽嚴重。”


    宋寧弄清楚她跑來興師問罪的原因,心裏反倒一點都不緊張了,甚至沒接她的話。


    她不認為自己做錯,真要說錯,最錯的人就是方睿哲,還有她這個當母親的。


    和和氣氣多好,偏喜歡搞一些旁門左道。


    沉默片刻,顧文瀾心頭的火氣愈發熾盛,禁不住嘲諷道:“別仗著我爸慣你,你就真把自己當顧家人,我告訴你,你還不配!”


    宋寧懶得跟她吵,抬手看了下時間,平靜起身。“如果你是為了說這件事,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奉陪。”


    “你什麽態度!”顧文瀾大怒,顧不上自己的長輩身份,抓起茶杯就朝砸過去。“你給我站住!”


    宋寧迅速側過身,避開她砸來的茶杯,清亮的眸底漸漸湧起不屑。“今天這事我不會跟爺爺說,但是三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兒子!三年前我就不曾怕你,如今更不會怕,我也說過我要護著的人,就一定能護得住!”


    丟下話,宋寧抬腳出了客廳,頭都沒迴一下。


    走出好遠,耳邊還依稀能能到茶杯摔碎的聲音,還有顧文瀾的謾罵。


    三年前她搞出那麽多事,本以為這幾年被老爺子給收拾了一番,已經消停了,沒想到還是不死心。


    她能把顧承洲從絕望的泥沼拉出來,就一定會護他一生周全。更何況,如今兩人還有了寶寶,顧文瀾若是再動,她真不介意破戒。


    該留的餘地,她始終留著,顧文瀾不領情,就別怪她不客氣。


    因為這事,宋寧心情始終不太好,下午下班後忍不住給顧承洲打電話。


    電話接通,她一開口就委屈告狀。“三姑今天拿茶杯砸我!”


    “你傷著沒,疼不疼。”顧承洲嚇了一跳。“周醫生怎麽說。”


    宋寧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我怎麽會讓她傷我。”


    “都是我不好,迴頭我馬上通知蔡航,禁止她踏入老宅一步。”顧承洲氣得咬牙切齒。“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要反了天不成。”


    宋寧聽著他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好氣又好笑,早知道不告訴他這事。“你這周可以迴來吧,我想你了。”


    “乖,我也很想你。”顧承洲隔著話筒,嗓音繾綣。“特別特別的想你。”


    “那你周五一定要迴來。”宋寧抿著唇,問起魏修遠的處理結果。


    聊了一會,顧承洲那邊好像是要開會,兩人不得不掛了電話。


    宋寧扭頭往車外看去,發現已經進了九湖山,旋即放下車窗,接受崗亭的盤查。


    來到老爺子住的小樓外,偏巧遇到了杜老,宋寧招唿一聲和他一道進了院子。


    顧老在這會正在菜地裏,給新種下的菜秧子澆水,見狀揮了揮手,什麽也沒說。


    宋寧吩咐傭人上茶,餘光發現杜老手上,似乎拿著請柬一類的東西,忍不住好奇。“杜爺爺,你是要來送請柬的嗎。”


    “你這丫頭,眼睛還挺尖。”杜老嗬嗬一笑,把請柬放到石桌上。“這周六禦書27周歲生日,想請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到家裏坐坐。”


    “你打聲招唿就好了,送請柬這麽麻煩。”宋寧含笑接話,“是在禦園那邊辦嗎。”


    “是的,你和承洲,還有楚家那小子跟他媳婦,一定要過去玩玩。”杜老笑的意味深長。“要是還有什麽朋友,也可以帶過去。”


    宋寧一聽就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了,不禁覺得好笑。


    看來催婚這事,個個都很熱衷啊。


    坐了一會,顧老澆完了水背著手過來,掃一眼桌上的請柬,又去逗鸚鵡。“這個叫請柬知道吧。”


    “屠夫著急抱孫。”鸚鵡懶洋洋的迴了一句,低頭仔細梳理自己的羽毛,看起來興趣不大的樣子。


    宋寧無語,心道這鸚鵡還真成精了。


    命人去把棋盤拿出來,顧老示意宋寧把請柬拿走,笑嗬嗬的招唿杜老下棋。


    “我不跟你下。”杜老眉毛一豎,指著宋寧說:“我跟這丫頭下。”


    誰知他剛說完,鸚鵡忽然興奮起來,大聲叫道:“又要悔棋,又要悔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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