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迷迷糊糊睡了大概半個小時,驚醒過來,正好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看到是淩風師兄的號碼,不由的揉了揉額角接通。


    韓老又出去了,這次雖然在國內,要趕迴來,也沒那麽容易。


    聽他說完病人的情況,宋寧起身去洗了把臉,隨即開門下樓。


    打車趕到淩風上班的醫院,宋寧直接去他的辦公室,抬手敲了敲門,含笑入內。“我要是韓老,堅決不收你這樣的徒弟。”


    “好師妹,你可別笑話我了。”淩風雙眼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像似一夜沒睡的樣子,哭笑連連。“韓老這次離開是因為家事,我都要愁死了。”


    “給我找件護士的衣服。”宋寧斂眉,沒好氣的揶揄道:“打鐵還得自身硬,韓老不常在醫院坐診,你總不能每次遇到棘手的病人,都讓我來幫忙吧。”


    淩風難為情的笑了下,心虛嘀咕。“你也知道,這城中專門找來的,都是惹不得的人物,但凡出點差錯,我的工作便沒了。”


    宋寧擺手,不太想聽他的解釋。


    她這個師兄什麽都好,就是不夠大膽,做事瞻前顧後。


    不過也不能怪他,b市到底是一國首都,韓老盛名在外,慕名找來的那一個不是身份不凡。


    換上護士服,宋寧想起手機裏似乎有幾通未接來電,一邊跟他去病房,一遍解了鎖屏查看。


    見是李媚的號碼,宋寧抿了抿唇,沒有立即迴過去。她最近接了兩支大牌代言,估計是想請自己去慶祝。


    走出電梯,淩風忽然頓住腳步,把病人的情況說了一遍,讓她心裏有數。


    “老師曾說,不管是什麽樣的病人,隻要盡心盡力便無愧於心,你總是計較對方的身份,不是本末倒置麽。”宋寧無語。“治病救人應該是首位,至於其他,真的沒有必要太計較。”


    “哎……”淩風歎了口氣。“來的第一個月,我就因為不知道對方身份,力道使大了,差點被辭退。”


    “辭退就辭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在別的地方也可以救人。”宋寧拍拍他的肩膀,眸光暗了下去。


    他擔心的不無道理,被辭退了,其實就意味著b市任何一家醫院,都不敢聘用他。除非,他自己開診所。


    想的簡單,真做起來,還是難。


    進入病房,宋寧看了下躺在床上的老者,心中頓時了然。


    這位老先生身上的眼神,跟顧老不相伯仲,氣勢甚至更足,難怪淩風師兄嚇成那樣。


    裝模作樣的看淩風給對方做了個檢查,宋寧上前,微微矮下身子,捧起老人受傷的腳。“老先生,您這雙腳,可是淌過屍山血海的,日後需多加小心。”


    話音落地,耳邊聽到一聲細細的動靜,跟著便是老者不怒自威的蒼老嗓音。“女娃子,你的手法不錯,不過亂猜測就不對了。”


    宋寧笑眯眯的站起來,乖巧點頭。“您老說的是,晚輩一定謹記。”


    老者雙目微眯,目光犀利的打量她一陣,招手示意淩風過去。“淩小子,我看你也別跟韓老頭學醫了,就拜著女娃子為師,不出三年定有所成。”


    “老爺爺,您這就不對了,哪有好了傷疤,馬上給人下刀子的。”宋寧“咯咯”直笑。“我也是韓老的學生,隻不過他沒說而已,淩風是我師兄。”


    “有點意思。”老者捋了把胡子,笑著躺下。“你倆去吧,我歇一會。”


    淩風雙腿發抖的鞠了個躬,拉著宋寧出去。


    嚇死他了……


    宋寧捂嘴偷笑,下樓迴到他的辦公室,要了紙筆給他留了一劑方子。“正骨跟其他學科不同,你若是想技藝精進,還是得練,書我那有,迴頭給你送過來。”


    “這方子?”淩風看她龍飛鳳舞的寫了滿滿一張紙,不由的汗顏。“不會是給那位老先生的吧?”


    “給他的,你送過去,他自然知道我寫的是什麽。”宋寧收了筆,忍不住又笑。“迴頭買兩隻羊,到郊區租個房子,好好練手法。”


    淩風無奈苦笑,伸手接過她的方子。


    “走了,不用送。”宋寧把身上的護士服脫下來,含笑告辭。


    淩風感激擺手,隨她一道出去。目送她進了電梯,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掉頭把方子送去病房。


    進了門,發現房裏多了位年輕人,而且還是上次胳膊脫臼,被宋寧給複位迴去的那位。


    淩風額角冒出冷汗,戰戰兢兢的將宋寧的方子呈給床上的老者。


    “淩小子,你給我句實話,那女娃子不是韓老的徒弟,對不對?”老者說完,抬手衝站在窗前的杜禦書招手。“禦書,你上前來,看看這字如何。”


    杜禦書略略點頭,步履沉穩的上前。


    他方才聽爺爺提到那個女娃子,心中便隱約覺得會是宋寧,看到那張方子,心中更加確定。


    她身在顧家,會識破爺爺的身份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好像不知道爺爺跟顧老之間有矛盾。再看她給出的方子,並非是醫治爺爺扭傷的腳,而是針對他身上的頑疾,更加驚駭。


    難怪顧老親下霖州,如此醫術,怕是總統得知都會想著留在身邊。


    “字跡灑脫隨性,筆力雄渾又不缺女子的溫婉。”杜禦書把方子還迴去,眉宇間浮起黯然的神色。“她是顧老的孫媳婦。”


    老者愕然,過了一陣,不住搖頭輕歎:“可惜了……”


    淩風在一旁聽的滿頭霧水,出了病房,腦子還轉不過彎來。


    迴到辦公室,那句“顧老的孫媳婦”倏然閃過腦海,思緒一瞬間變得清明。


    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娛樂新聞,主角不就是宋寧麽!


    難怪她見到那位老者,臉上毫無懼色。


    他的這位小師妹,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宋寧打車迴到公寓樓下,顧承洲的車子剛掉好頭,心底升起疑惑,快步過去。


    看到車門打開,顧承洲笑容暖暖的坐在後座,心裏頓時軟的化成了水。


    “這麽快迴來?”小跑著衝過去,宋寧一上車便抓住他的手晃了晃。“爺爺說什麽沒。”


    “他要見你。”顧承洲傾過身,輕輕吻了她光潔的額頭。“現在就去。”


    宋寧心裏咯噔了下,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可顧承洲臉上並無過多的情緒,一副篤定的樣子,讓她有點摸不準。上次去九湖山,老爺子讓她住外邊,估計是擔心顧文瀾胡來。


    顧承洲雖然徹底恢複過來,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再出差池,怕是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私心裏,宋寧不是沒想過天天跟他在一塊,但她很清楚,適當遠離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從她踏入顧家的大門,就注定會卷入紛爭。


    站在顧文瀾身後的,是方博遠以及一些不得勢的旁係,若繼續下黑手,顧承洲防不勝防。


    老爺子雖洞察秋毫,然終究是一家人,還是最親的女兒。翻手覆手皆受疼受苦,隻要不太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是磨練顧承洲。


    身為一家之主,若是手足相殘的事都處理不妥,如何執掌家印。


    從她被逼離開b市,顧承洲康複的情況除老爺子、周醫生及妙覺大師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她去老宅越頻繁,顧文瀾的動作便會越瘋狂。


    顧家需要新一任的家主接棒,很明顯,隻要顧承洲還在輪椅上,這根棒子便傳不下去。


    而方睿哲,自然成了最有可能的人選。


    思及此,宋寧無意識抓緊顧承洲的手,幽幽開口:“路上風雨太多,若我沒法和你並肩而行,你也要相信我,我不會容你再出意外。”


    顧承洲怔了下,眼底湧起諸多複雜的情緒,反握迴去,力道大的驚人。“我信你。”


    宋寧閉上眼,乖覺的窩進他懷裏,細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抵達九湖山,通過身份核驗上山,宋寧臉上已經不見憂愁,笑吟吟的推著他進入院子。“我在想要不要泄露下你的病情,讓他們誤以為治療出錯,你再也站不起來,這樣就沒人願意嫁給你了。”


    “就知道你會這麽想,還好這些事,我早讓秦朗去辦了。”顧承洲等著警衛將門關上,隨即跳下輪椅,握著她手往院裏走。


    宋寧偏頭瞄他,臉頰不由的發燙。


    顧承洲留意到她臉上的變化,忽然低頭,得意在她耳邊笑。“醋了?”


    宋寧眨了眨眼,含笑點頭。“不可以麽?”


    當然可以!她吃醋,豈不是表示她心裏其實是有自己的。顧承洲低頭,笑意沉沉的親了下她的額頭,拉她進客廳。


    老爺子正在喝茶,看到兩人手牽手進來,虎目一熱,險些落下淚來。“聽李老說安排給你的事,都辦的不錯,我很是欣慰。”


    “宋寧不才,許多事都得仰仗陳助理提點。”宋寧乖巧坐下,將著他搭在茶幾上手,自然而然的給他診脈。


    顧承洲也坐下,看到她的動作,唇邊不由的浮起微笑。


    “最近少吃些油膩的食物,別的都很好。”宋寧收了手,頑皮一笑。“說吧,讓他去接我,肯定不是為了李老說的那點事。”


    “鬼精靈。”顧老爺子嗬嗬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徐徐開腔:“寧丫頭,老頭子我言出必行,不過眼下有人上門提親,你自己做個決斷,是跟承洲訂婚,還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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