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劈死寧六爺的意念,蘇言抬腳離開。


    走出不遠,看到站在前麵的寧侯,停下,眼神微閃,隨著恢複如常,“侯爺!”


    看蘇言那不鹹不淡,不溫不火,好似什麽都沒發生的表情,寧侯眼睛眯了眯。


    被一個男人相中求歡,她反應如此風輕雲淡,不知道是沉得住氣?還是,根本沒當迴事兒?


    還有,在被他撞見後,她這不慌不亂的樣子,是不是也說明根本沒把他當迴事兒?


    想此,寧侯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似又聞到了那抹胡蘿卜味兒,看她膈應的感覺再次湧現。


    “水簾洞?黑纓槍?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蘇言聽了,垂眸,看來他都聽到了,知道她說了什麽,並且也很懂其中的含義。如此也說明寧侯爺很是見多識廣呀!


    “迴侯爺,小的已是有孩子的人了。所以,也就稍微知道的多了點。”畢竟她已經不是少女了,也就沒必要裝純了。


    “稍微?嗬,本侯看的老鴇都不一定有你知道的多。”


    是這樣嗎?那隻能說明老鴇業務不夠專業。


    看蘇言不吭聲,寧侯懶得再多說大步走人。


    莫塵看蘇言一眼,隨著疾步跟上。


    侯爺性子不羈,蘇小姐性情又如此不著調。此時,莫塵心裏滿滿都是擔憂。


    爹娘如此,雖然小公子眼下還看不出什麽。但,這樣繼續下去,長歪的可能性極大。


    如果小公子隻像一個人還好,若是繼承了兩個人的缺點。那,長大後定然就是一名動京城的紈絝!


    想到這些,如何能不憂心。


    另一邊,求歡失敗的寧六爺拿起筆墨寫下心得。


    勾引男子不易,特別是腰軟的男人,很挑剔,因為沒洞被嫌棄。


    諂媚拍馬是門學問,經過努力,已確定自己沒天賦,不善於。


    寫完總結,寧子墨盯著上麵的字等墨幹。


    最後視線在‘嫌棄’兩個字上定格。


    青石站在一旁,也在盯著嫌棄兩個字看。心裏暗想:六爺既已得出結論,想來想與江大‘苟合’的心思也應該歇了。


    正想著,就看寧六爺似想到了什麽,手落在腰帶上,開口道,“青石,我剛仔細想了一下,我覺得我的纓槍好像不是黑的。所以,你說我讓江大看看顏色,他是不是……”


    “爺!”青石顧不得規矩,有些激動的打斷六爺的話,繃著頭皮道,“爺,咱被拒一次就夠了,就不要再來第二次了。”


    “倒也是!在這種事兒上被人拒絕,我之前沒經曆過不知道,這次感受了一次,發現滋味兒好像並不是太好。”


    “爺說的是!其實比起男子來,女子更惹人喜愛,您應該多走走看看。”


    六爺聽了,靜默少時,點頭,“如此,一會兒你打點一下行囊,我們就離開吧!跟在寧脩一佞臣身邊,不安全。”


    既然破身之事未能如願。那麽,也就沒必要跟寧脩同行,自尋麻煩了。


    因為跟在他身邊,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太大。寧六爺時常感覺,這世上最想除掉他的人,也許不是別人,而是寧脩。


    聽寧六爺說離開,青石心頭豁然明朗,幾乎喜極而泣,“小的這就去。”


    “嗯!”


    看青石跑著離開的背影,寧子墨看墨汁已幹,看看自己寫下的總結,伸手收起來,心裏卻想著,若是下次看到合眼的男子,他也許應該改變一下方式,什麽諂媚的話都不說,先亮槍好了,這樣說不定就成功了。


    想著,寧子墨輕歎一口氣。


    哎!


    從來不知道破個身竟然是這麽難的一件事。到此,不由有點羨慕寧脩了。你看他,不費一點心思,甚至連一點力都沒掏,就把自己萬千子孫交代出去了。


    這樣的事,他怎麽就沒遇上呢?


    京城個*侯府


    傍晚時分,宗氏正在院中欣賞她親手種下的那些話,就看你寧有壯,猶如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


    “老爺……”


    宗氏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隻聽寧有壯對著尤嬤嬤急聲吩咐道,“魚,肉,蝦,海參,人參,但凡家裏有的,都給我做上。快!”


    尤嬤嬤聽言,不由愣了愣,怎麽突然要準備這麽些?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呀!”


    “是,是,老奴這就去。”被訓斥,尤嬤嬤也不敢再多想什麽,小跑著朝廚房而去。


    “老爺,怎麽突然要準備這麽多,是誰要來家裏嗎?”


    “沒人要來,是我自己要吃的。”


    宗氏聽了,眉頭皺了皺,“老爺,發生什麽事了嗎?”問著,看著寧有壯如喪考妣的表情,突然想到什麽,隨著開口道,“難道是六爺要迴來了嗎?”


    “嗯!”寧有壯應一聲,隨著趴在桌上不吭聲了,隻是肩頭微微顫動著。


    這是,哭了嗎?


    說不定真的在哭。


    不止是想哭,寧有壯可能想趴在地上打滾的心都有了。


    宗氏看著努力控製著臉上表情,心裏強忍著笑。


    想到六爺迴來後,老夫人和寧有壯將麵臨的日子,她必須承認,心裏相當舒暢。


    心裏憋著笑,嘴上盡責寬慰道,“老爺,你也不必過於憂心了。也許,這次六爺隻是短暫的停留就離開了。”


    短暫?


    對於寧有壯來說,寧六爺就算隻是在家裏喝杯茶,他都覺得是漫長的。


    在這一點上,寧老夫人也是一樣的。


    自從知道寧六爺要迴來,寧老夫人每天都在數著日子過,過的相當煎熬。


    隨著寧六爺迴來日子的臨近,寧老夫人每天都感死期將至了。


    “王嬤嬤,我若是有個好歹,你記住,把我的金銀珠寶多留點給我的小曾孫。”


    “老夫人……”


    “別說我偏心!我就是偏心了。誰讓我那麽多兒孫,隻有呆呆一個給我做過飯吃。所以,他們愛高興不高興。”


    王嬤嬤嘴巴動了動,剛要開口,被打斷……


    “老夫人,剛護衛稟報說,侯爺在路上發生了意外,可能要晚幾天才能到京。”


    聞言,老夫人猛的站了起來,“意外?什麽意外?人怎麽樣?傷著沒?”


    “侯爺受了輕傷,好在無礙。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屬下暫還不清楚。”


    老夫人聽言,繃起的心鬆了下來,隨著又道,“寧六爺呢?他有沒有……”


    老夫人沒有歹毒到想寧子墨受重傷或死掉。但,她虔誠的,迫切的希望寧子墨也能受點傷,最好是傷到嘴。


    “迴老夫人,萬幸六爺無事。”


    萬幸嗎?明明是不幸。


    “好了,我知道了!”


    “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下,你去侯府我庫房裏拿些補藥給侯爺送去。”


    “是。”


    護衛退下,老夫人長長歎了口氣。


    看著老夫人臉上那難掩失望的表情,王嬤嬤差不多猜到老夫人心裏在想什麽,可惜她一下人愛莫能助,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再把飯菜做的豐盛一些,讓她再吃的好一些,也好應付接下來的苦日子。


    ***


    看著衣服染上一抹血紅的寧侯,寧六爺淡淡道,“有些事兒還真是不能想。”


    才想跟在寧脩身邊不安全,馬上就出事了。


    寧脩靠在床上,看寧六爺一眼移開視線。


    他受傷了,而他家裏這位爺,或許正感他自己料事如神。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祖孫情。


    “侯爺,藥好了!”


    莫塵將藥遞過去,寧侯沒接過喝下去的意思。


    莫塵要喂,寧侯給推開了。


    看此,莫塵隻得將碗放下。


    “要我喂你嗎?”寧六像個長輩似的問道。


    寧侯看他都沒看他一眼,對他的話完全充耳不聞。


    寧六爺看著寧侯也沒動,給寧侯喂藥什麽的,他也不太想做。


    “青石,你去把我箱子裏的經書拿過來。”


    聞言,莫塵瞬時抬頭看向寧六爺,神色驚疑不定,六爺要做什麽?不會是要念經給侯爺‘祈福’吧?


    如果是……


    “你敢在我跟前念經,我就把祥雲寺給你燒了。”


    威脅的話,寧侯說的直白又平常。


    寧子墨聽了,分外平靜道,“佛主在心中,不在寺院,你若想燒盡可自便。”


    “是嗎?既然這樣……莫塵,去磨刀,然後帶人先為六爺除去一根,助他早日六根清淨,早歸皈依我佛,位列仙班。”


    先除去一根?!都需要用刀了。那麽,這一根指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青石,經書不用拿了,我忽然不想看了。”


    “是!”


    莫塵低頭,被侯爺從小欺負到大。所以,很多時候六爺還是相當識相的。


    隨時處於翻臉狀態的祖孫倆,彼此大眼瞪小眼。


    屋內一時靜默。


    “侯爺,熱水打來了。”


    蘇言端著水,走進屋內,打破沉默。


    看到蘇言,寧六爺視線自然落到她腰上,再次好奇,為什麽他的腰的那麽軟呢?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寧侯沒動,隻是看著她。


    被寧侯盯著,蘇言有些不明所以。她哪裏又惹到他了嗎?


    是惹到了。


    若非因為她,寧侯不認為自己胳膊上會被刀劍劃到。


    遭遇刺客時,寧侯根本就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裏。在刺客襲擊他時,寧侯應付自如,遊刃有餘。但,就在那時,他竟然看到蘇言在那或重傷,或已咽氣的刺客身上扒拉錢袋子。


    那趁火打劫的作為,完全可以稱之為無恥。


    就因為她那不著調的作為,寧侯一失神,手臂上挨了一下。


    這受傷的原由,讓人惱火。所以,看蘇言分外不順眼。


    當然了,寧侯看蘇言一直不太順眼。特別是從昨天,她就算是扮做男子,還能被寧子墨看上後,就愈發不順眼了。


    被寧侯盯著,蘇言心裏犯嘀咕。


    而莫塵看寧侯一直盯著蘇言,也猜不出緣由,隻道,“給侯爺將傷口清理一下吧!”


    作為小公子的娘親,看到小公子的爹爹受傷,她不能隻是會端熱水,而理當做點什麽才是,莫塵如是想。


    “是。”


    蘇言將熱水放在桌子上,拿著棉布在床邊坐下,看著寧侯胳膊上那道傷口,輕輕擦拭著。


    誰稀罕她來獻殷勤!


    寧侯心裏不屑著,但卻沒動,還似有若無的,不時看寧子墨一眼。至於是處於什麽心理,寧侯沒意識到,也沒探究。


    寧子墨靜坐著,看蘇言為寧侯清理傷口。


    盯著看著,心裏暗腹:沒想到他不止是腰軟,手也挺靈巧的。


    “六爺,侯爺身上有傷,需要靜養,您看……”莫塵極力含蓄的下逐客令。


    他是真擔心六爺在這個時候又說出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來。


    莫塵話中意思,寧子墨聽得懂,但卻沒動,轉而對著蘇言道,“江大,你對佛經有沒有興趣?”


    如果有,他倒是可以教他,先收做弟子,讓江大也發現他的優點,也許還有機會再議苟合之事。


    “迴六爺,沒興趣。”


    看蘇言答的毫不猶豫,寧子墨滿是遺憾。


    看到寧子墨臉上表情,寧侯嗤笑一聲。


    這一聲譏笑,落到寧子墨耳中,沒任何感覺。


    就憑他們那不堪一擊的祖孫情,他被嫌棄,寧脩幸災樂禍才是正常。


    “曹小姐!”


    “嗯,侯爺可在屋內?”


    “是……”護衛應,還未來得及稟報,就看曹碧錦帶著婢女走了進去。


    看此,護衛本想攔著。可想到之前,侯爺幾次三番的送信給曹小姐,護衛抬起的手,不由又收了迴來。


    侯爺既對曹小姐有意。那麽,看到曹小姐過來,心裏定然也很高興吧!


    而且,當下也是侯爺獲得美人心的一個最佳機會。


    這次,曹小姐若非剛好遇到了侯爺。那麽,在遇到那些惡徒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所以,這次侯爺受傷,那也是英雄救美導致的。


    曹小姐心裏定然感激,對侯爺態度也一定會跟著改變,絕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冷淡了。


    一點皮外傷,抱得美人歸,還是很劃算的。作為屬下,要有眼神,不應該攔著。


    護衛心裏這麽想著,看著曹碧錦帶著丫頭走進屋內。


    人未至,香氣先襲來。


    聞到那股香甜的味道,蘇言自然轉頭,看一身白衣的曹碧錦,邁著蓮花步,緩步走來。


    麵若白玉,貌若桃花,身姿婀娜,體態輕盈!


    無論樣貌還是身材,都妥妥一個古代美人兒。


    曹碧錦走進來,看著寧侯,自持端莊,“侯爺,可好些了?”


    “嗯!曹小姐怎麽來了?”寧侯淡淡道。


    “這次侯爺因我而受傷,於情於理我理當前來探望。”


    聞言,寧侯挑眉,因她而受傷,什麽時候的事兒?


    曹碧錦不知內情,認定寧侯是因她而傷,心下滿意亦歡喜。


    看著寧侯胳膊上那一道血痕,在床邊坐下,伸手拿過蘇言手裏的棉布,“你下去吧!”完全對下人的口氣。


    當然了,蘇言這會兒也確實是一身小廝的打扮。


    蘇言起身,看曹碧錦小心翼翼的為寧侯擦拭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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