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擁有一張近乎於妖孽的麵孔。


    白皙堪比少女的肌膚,挺拔如劍的鼻梁,笑起來格外迷人卻略薄的雙唇,眼角微微上挑似總是蘊含著無窮情義的桃花眼。


    陶花的身材也極為挺拔,如同一杆長槍,似乎永遠不會彎下腰去,這衝淡了他臉部的陰柔之氣,而陽剛與陰柔撮合在一起,便是一種特有的氣質。


    這種氣質,對女人殺傷力十足!


    當然,對於常年混跡在風月場所的姑娘來說,即便是看一眼便會出水的氣質,也不能比銀子的誘惑力更大。


    可陶花這些年出入風月場所,何時出手不闊綽?


    銀子與氣質的結合便是盛京風月場所極為著名的大表哥!


    熟悉他的老鴇與姑娘們,隻要看到他,就恨不得在他麵前自慰,原因無他,因為她們是在太愛大表哥。


    烏江的怡情園對於陶花來說不算熟悉,可當他隨手丟出一張千兩銀票後,怡情園便和他熟了。


    陶花與紹榮站在一起,便是高富帥和矮窮挫的鮮明對比。


    當然為了討好高富帥,有些姑娘還是不在意去哄哄矮窮挫的,隻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紹榮實在太過矮窮挫了一點。


    但陶花何等人也,人送外號大表哥,銀子與臉蛋都是外在條件,內在條件是他調教姑娘的手段神乎其技。


    也不知道他那張嘴是怎麽說的,反正怡情園的頭排姑娘最終被他哄進了矮窮挫紹榮的房裏伺候,而他在於眾多姑娘們推杯換盞後,耳朵一動聽到了紹榮房間傳出的**聲音後,便抽身而出,一路返迴來喜客棧。


    喜客棧中。張小刀沒了圓房的衝動,大掌櫃屁顛屁顛的又安排了一間房,他卻睡不著,因為他真的想過要殺紹榮。


    王洛菡也沒睡。而是衣著單薄的盤坐在床榻之上。與張小刀閑聊著他的所思所想,為他排憂解惑。


    小兩口正說著。便傳來了敲門聲,張小刀披上了一件外套,打開大門看見是陶花,便道:“暴屍荒野了?”


    俊俏的陶花露出了無奈之色道:“迴來便是說這事兒。”


    “進來說。還出去說?”


    “出去說吧。”陶花的音調有些底。


    張小刀點了點頭,也不再披件衣服,便道:“媳婦兒,我出去嘮會磕,你先睡。”


    房間深處傳來了‘哦’的一聲,張小刀與陶花便走進了客棧中幽暗的長廊。


    兩人一路穿行,來到了中廳。要了兩壇子好酒,幾碟小菜便坐了下來,張小刀率先端起碗,沒說什麽。自顧自的喝到見底才放下。


    陶花有些為難的開口道:“我與紹榮認識了十年。”


    張小刀仍舊沒開口,聽著他喃喃的道:“我們一起去樓子,一起喝酒,一起吃飯,一起殺人,甚至還一起玩過一個姑娘。”


    張小刀正喝酒,聞言差點沒噴出來,道:“你倆不互相玩,就成。”


    陶花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似乎正沉浸在迴憶之中:“我爹三年前去了西域,我一年前也跟去了,當然我不負責去做什麽事兒,即便到了西域我也是吃喝玩樂。”


    “後來,有消息傳來,說邵家叛了,我立刻通過我的手段聯係到了紹榮。”


    張小刀簇起眉頭。


    陶花繼續講著道:“他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即便如今局勢已成水火,他本不應該告訴我他在哪裏,但是他還是告訴了。”


    “我與父親說,我來殺紹榮,便迴了盛唐,事實上我也一直準備殺死他。”


    張小刀斟滿了陶花的酒杯,推到了他的麵前。


    陶花拿起大碗狠狠的喝了一口,道:“但我下不了手!”


    張小刀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廳堂外的圓月,問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麽?勸我不要殺死他?”


    “我看得出來,紹榮拿你當朋友,不然不會讓你揍他,他自然也不會防備你殺死他,況且你媳婦兒很厲害,隻要你一句話,紹榮絕對沒有活路。”


    “如果他不拿我當朋友呢?”


    “他會幹淨利落的殺死你,因為是你盛唐年輕一代中現在最出名的人物。”


    張小刀沉默了片刻,又飲了一碗酒道:“你知道,紹榮已經命玄,一個命玄對邵家有多重要你應該了解。”


    “我明白。”陶花愁眉不展。


    張小刀問道:“如果我不殺死他,以紹榮的手段和性格,未來會殺死多少盛唐人?”


    “我明白。”紹榮垂下了頭。


    “那你為什麽還護著他!”


    紹榮抬起頭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張小刀想起了去年在翼州的山林裏,紹榮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無奈的搖頭道:“雖然我和紹榮也算是朋友,而且的確他拿我當朋友看,但我不是你,你與他的情義較深,我每次見他都倒黴,第一次惹禍上身,第二次破壞我傳宗接代,我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不殺他。”


    陶花沉默了下來,沉默的極久,問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他不參與這些事情呢?”


    張小刀道:“不可能,紹榮既然是可以把命給朋友的人,又怎麽可能不迴到生他養他的邵家?”


    陶花鄭重的說道:“他很好騙!”


    張小刀又差點沒噴出一口酒,問道:“難道你要說你得了艾滋病,離死不遠,利用他對你的友誼黏住他?”


    “艾滋病是什麽?”陶花沒有理會道:“我是準備說我得了花柳病,離死不遠。”


    張小刀這次真的噴了出來,噴了陶花一臉。


    陶花也不在意,用長袖拂去水漬,道:“就這麽決定了,這個方法一定可以奏效!”


    張小刀挑著眉頭問道:“你確定?”


    陶花道:“等我好消息!”說罷站起了身,張小刀扶著太陽穴道:“等一下。”


    陶花麵露苦澀。


    張小刀輕輕敲擊起了桌麵道:“不是我冷血,而是畢竟陣營不同。如果你感覺你要拖不住他時,你就必須要殺死他,或者用強硬的手段困住他。”


    陶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的對。”


    “那大表哥,慢走吧。”


    陶花一臉頹敗。轉身走向客棧之外。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張小刀則仰天長歎,想著這兩人的友情。不免想到了如果有一天自己要親手殺死法義,或者王大牛,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無論他的立場到底在何處!


    …………


    友情這種東西看起來虛無縹緲,然則實際上對於有情的人來說。人生在世如果沒幾個推心置腹好友知己,實在是憾事。


    昨夜的烏江城氣候有些迴暖,導致來喜客棧的房簷上出現了一排排冰錐。


    張小刀早早的醒來進行洗漱,準備今天在陪自家媳婦兒溜達一上午,下午在烏江城出發,趕迴盛京。


    王洛菡今天沒有披散著自己的頭發,而是用一根古樸的木簪穿過了長發。將完美臉頰盡顯無餘。


    因昨日買了太多胭脂水粉,一早清早,她便開始勾勾畫畫。


    張小刀洗漱完,便蹲在一旁看著王洛菡。覺得化妝技藝不算純熟的王洛菡實在不適合濃妝,素顏最美。


    王洛菡最終也感覺出了自己的手有些笨,便洗了一把俏臉,迴複了平常模樣,挽著張小刀的手臂走出了客棧。


    逛街時,張小刀忽覺有些沉默,王洛菡似不像昨日那般歡快,便問道:“怎麽了?”


    王洛菡抿了抿嘴唇道:“其實我這次出來,也是有事在身。”


    “什麽事?”


    王洛菡一五一十的將婆婆的預感說了出來,張小刀不知道婆婆的修為如何,但卻明白婆婆這等人物的預感必然有所依據,關心的問道:“什麽時候走,什麽時候迴?”


    “送你到盛京我就走,至於什麽時候迴,我不確定,但如果有機會,自然會迴來找你。”


    張小刀歎了一口氣,卻看不出什麽失落,而是問道:“早上去吃點什麽?”


    王洛菡想了想道:“豆花?”


    兩人笑了起來,隻是王洛菡挽著張小刀的手卻越發的用力了一些。


    豆花一向是盛唐百姓最喜歡的早餐之一,如今更是因為皇後娘娘的傳奇經曆,導致做豆花的人越來越多,自然延展出了越來越多的做法。


    張小刀與王洛菡來到的這家豆花店口味偏甜,兩人吃完後對視一眼,似乎都察覺到了對方的心思,便不再逛街,直接迴了客棧。


    此時,早就歸來的陶花與紹榮正坐在中廳之中吃著早飯,張小刀兩人進來後立刻便看到了陶花一臉嚴肅,仿佛食物難以下咽,而紹榮則根本沒有動筷子,腫成一條縫的眼眸中似乎有晶瑩溢出。


    張小刀神色錯愕,喃喃道:“紹榮不是真的信了吧?”


    王洛菡納悶的問道:“信了什麽?”


    “我去問問。”說著張小刀來到了兩人的麵前坐了下來,道:“紹榮你怎麽了?”


    紹榮立刻收起了眼中的晶瑩,舉起一根手指,站起了身子,低聲道:“噓。”


    王洛菡不明所以,張小刀卻明白了這個家夥真的信了,側眼看了一眼陶花,發現陶花立刻施了一個顏色,張小刀既無語,又莫名其妙感動的拍了拍紹榮的肩膀道:“我們走了,恩,不多說什麽了,再見。”


    紹榮沒有什麽心思與張小刀道別,陶花則巴不得張小刀趕快走,四人的相遇到此便戛然而止。


    正午時,張小刀與王洛菡便牽著老青牛走出了城門,這時正豔陽高照,整座烏江城晶瑩剔透卻淪為了兩人漸行漸遠的布景色。


    不時,張小刀迴過了頭,看了看那座城。


    想著他與王洛菡的愛情足跡。


    想著大表哥陶花的可笑謊言之中對於友情的虔誠。


    想著近乎白癡一般卻相信著善意謊言的路癡刺客紹榮。


    他輕歎了一聲:“好一座烏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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