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整片世界籠罩在一片血紅之中,張小刀坐在雪地中,雙手艱難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兩隻手支撐的仿佛不是雪地,而是血池。


    “咳,咳!”他的喉嚨初始時發出了幹澀的輕咳,繼而開始劇烈,身體弓成蝦米狀,全身震顫。


    通天塔之後,與拓拔烈的這一戰是張小刀最近最艱難的戰鬥,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總結迴憶的欲望,隻是承受著戰鬥後的痛苦。


    老青牛默默站在他的身旁,神態嚴肅,沒有嬉皮笑臉。


    張小刀咳了很久,終於覺得自己迴到了人間,坐直了身體看了看老青牛道:“都說紅顏禍水,你個牲口也值得兩個男人打一架,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是天下間最牛【逼】牛?”


    老青牛沒有翻白眼,隻是微微伏下了身子,示意張小刀坐上來。


    落雪長刀深深的插入地麵中,張小刀艱難的支撐起自己殘破的身軀,望了望不遠處的懸崖峭壁,沒有興趣下去看石頭臉到底死沒死,如同一隻無力的哈巴狗趴在了老青牛的身上。


    老青牛看向青冥峽出口,準備返程。


    此時,先鋒營的兄弟們已經殺入密林深處,張小刀身邊空無一人,林間悠然的走出兩人。


    這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隻看衣著便知,這兩人屬於叛軍。


    先前戰鬥還未結束,雙方都極有默契的選擇避讓張小刀與拓拔烈的戰場,而此時戰事結束,自然便有人前來殺人。


    “俠軍十大金剛排行第十,任鬆。”


    “俠軍十大金剛排行第九,丁昌。”


    張小刀莫名的看著兩人,勉強做直了身體,道:“戰場之上還有互報家門這一說?”


    任鬆身材瘦高,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平靜道:“對於強者,我們必須保持尊敬。”


    “趕快滾遠些,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尊重。”


    身材微胖,但實際上極為壯碩的丁昌道:“尊重的殺死你。是我們的選擇。”


    張小刀笑出了聲:“嗬嗬。”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戰場,明白即便張小刀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強大異常收起了小視之心。


    張小刀輕聲道:“既然你們察覺到了我現在很是虛弱,我的戰友們不可能察覺不到,恐怕再此時,你們已經陷入了包圍之中而渾然不覺。”


    任鬆道:“話不多言,動手吧。”


    張小刀見兩人要有所動作,立刻怒吼一聲:“等一下。”


    兩人的腳步凝下,張小刀拖延時間的問道:“請問十大金剛是什麽東東?”


    “自然是我們俠軍的十大高手。”


    張小刀立刻讚歎道:“原來是高手。”


    兩人不明張小刀是何意思。卻察覺到張小刀故意在拖延時間,再邁腳步。


    張小刀的左耳微微一動,似乎發覺周邊鎮的沒兄弟,卻不再和顏悅色,而是嘲諷道:“你們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對於逗比這種新鮮詞匯。兩人自然是不甚明了。


    張小刀道:“還真的以為自己是高手?老子現在如果不身受重傷,抬抬手指便可以擊殺你二人。”


    任鬆麵露怒色道:“口出狂言。”


    張小刀沒有迴答,老青牛心領神會,撒開蹄子向兩人的反方向逃脫。


    兩人冷笑一聲,施展身法緊隨而至,卻駭然發現這老青牛怎麽跑的這麽快,在如此複雜的地形竟然如履平地。


    逃竄的張小刀並不懼怕兩人。他估計著即便是現在的自己想要殺兩人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之所以逃跑則是因為他不想傷上加傷,因為決戰還未到來。


    一路疾馳之下,兩人越發苦悶,本來被他們二人抓到殺張小刀的好機會,卻被一些沒用的言辭拖延下來。這本就不應該存在於戰士的身上。或許隻是他們到了俠軍後被捧得太高,現如今已經養成了自持身份的行事作風。


    荒野中的奔逃張小刀絕對不會自持身份,老青牛自然也知此時的狀況,隻是不知為何它竟然停下了腳步。


    張小刀不解的問道:“咱們的人還沒到,你停下來做什麽?”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意思自然是保護張小刀。


    張小刀更為不解,老青牛卻抬起了牛蹄子。


    牛蹄子抬起牛蹄時,任鬆與丁昌似乎有種不詳的預感,他們剛剛停下腳步,便見那平凡無奇的蹄子落在了地麵上。


    張小刀目露錯愕,地麵上的千層雪在這一蹄之下猛然飄起,忽然間林中風雪交加,老青牛吐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沒入風雪交加的林間,仿佛就像在火堆裏扔下了一根幹柴。


    風成刃,雪成劍!


    眼前的異象讓任鬆與丁昌目露肅穆,元氣自體外噴薄而出,卻迅速被切割,他們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下一瞬身著的長袍已經千瘡百孔。


    這時,自林間走來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


    張小刀看到他心中便已經托底,但卻還是詫異的看了看老青牛,苦笑了出來。


    他一直將老青牛當做自己的朋友,雖然是朋友關係,但老青牛畢竟也隻是一隻牛,張小刀從來不指望它能幫助自己什麽。


    但他卻忘記了,老青牛的祖先叫做夔牛,它畢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靈獸。


    陳魚翔來到了張小刀的身邊,讚歎道:“好牛。”


    張小刀用盡了全身力氣狠狠的拍了一下老青牛的腦袋道:“你早說你這麽厲害,我還跑個毛線?”


    老青牛一臉委屈,心想打架很無聊啊,要不是感受到陳魚翔來到這,它懶得跑,那會出蹄?


    林間的異象這時消散,任鬆與丁昌猶如乞丐一般的站在雪地中,兩人麵露憤怒,心中屈辱難耐。


    張小刀與陳魚翔沒有任何一人拿正眼看著他們,陳魚翔道:“殿下要我來帶你迴去,外麵發生了一些事情。”


    拓拔烈能來到這裏,便證明還會有很多人來到這裏,張小刀點了點頭,自知體內狀況,毫不逞能。


    “那走吧。”


    “恩。”


    話畢,兩人向前走去,前方正是所謂十大金剛中的兩人。


    兩人麵色漲紅,蓄勢待發,陳魚翔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抬起了右手,對著兩人輕輕的點了一下。


    兩人頓時吐血倒地。


    張小刀苦笑著道:“如果這邊是俠軍所謂的高手,那盛唐將不會麵對什麽阻力,我很開心。”


    跪在雪地中的兩人此時眼露絕望,陳魚翔點了點頭道:“還可以了,當然比起你這種妖孽是差很多的。”然後隨手一劃。


    任鬆與丁昌的脖頸上出現了一條血線,軟軟的倒在了雪地之中。


    陳魚翔與張小刀風輕雲淡的越過兩人的屍體,一路向青冥峽外的大軍駐紮地趕去。


    夜幕降臨,繁星點綴夜空,猶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已經成功返迴軍營的張小刀睡了一覺後因體內創傷的疼痛感而醒來,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吃飯,隻是風卷殘雲之後,他便簇起了眉頭。


    營長外的鼓聲越來越急促,張小刀知道這是唐啟年吹響的衝鋒號角,不由得裹了一件棉衣走出了軍營。


    寒風冷冽,張小刀一路穿過軍營聚集地,發現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事情,望向了青冥峽。


    他一路走出軍營,老青牛自覺的來到了他的身邊,載著他一路向唐啟年的身邊走去。


    青冥峽入口處,唐啟年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致,有雪花落在他的發鬢間,與他的臉色近乎一致。


    張小刀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揮舞著鼓槌的唐啟年,自然也看到了鼓槌上的血漬,伴隨著他劇烈的動作,染紅鼓麵。


    張小刀沒有說話,翻身下了老青牛的背,盤坐在了唐啟年的身邊,聽著那仿佛可以敲破心髒的鼓聲,望向遠方。


    青冥峽南側,徐長生如同狼狗一般的在奔跑,他露出腳趾的鞋子在劇烈的運動下終於發出了撕裂的聲音。


    徐長生沒有在意,因為他身邊全部是他的戰友,敵人們全部斃於刀下,伴隨著鼓點的劇烈響聲,他奮力的第一個登上了峽穀南側的高坡之上。


    然後他將背後一直背著的木箱打開,拿出了一根長棍,掛上旗幟,狠狠的插進了雪地之中。


    林間瞬間沸騰,盛唐鮮紅的慶字旗迎風飄舞!


    遠方的人們看到了高處的旗幟,大軍軍營之中的軍士們開始臉色漲紅,伴隨著唐啟年重重的一個鼓點,三萬人大軍向青冥峽南側的軍士們表達最崇高的敬意,便是一聲怒吼。


    怒吼中沒有語言,但這聲音響徹天地後,卻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的是敲在人們的心頭。


    張小刀咧開了嘴角,看向了青冥峽北側,知道白勝自然也距離勝利不會太遠。


    唐啟年放下了鼓槌暫歇片刻,看了看身旁的張小刀問道:“聽說你把大荒聖子殺掉了?”


    “是啊。”張小刀的神色平淡。


    唐啟年拿著帶血的鼓槌指著遙遠的大頂山道:“我會讓那座山聽到鼓聲!”


    張小刀笑了笑道:“那我要做什麽?”


    “你去殺人啊!”唐啟年肯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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