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縣迎來了初春的生機勃勃,仿佛是一夜之間縣城中的花草樹木就開始萌芽。


    王大牛仔細的看著自家院子中在泥土之中掙脫出的春芽,簇起了眉頭,然後蹲下了現如今極其寬闊的身子,看的更加仔細。


    兩年的時間中,靈隱縣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除了更加富裕。


    這要源於朝廷對周中息的信任以及照顧,而這種信任與照顧又自然源於靈隱縣的那次大變,與周中息今生都要留在靈隱縣的誓言。


    如今的靈隱縣,已經不僅僅翼州的出產野味的大鄉,因為一年前的翻修,縣令周中息極為明智的在村口修了許多野味攤口,如今前往靈隱縣的直奔著吃野味的大家大戶已經越來越多。


    王大牛並沒有參與其中,因為這兩年來他都在靠山!


    仍舊是那一招,練習的地點卻從小樹林換到了靈隱縣西頭的無名大山。


    這山中樹木曾經很粗壯,但現如今卻顯得有些荒蕪,甚至靈隱縣翻修時一度來撿縣城的木材。


    王大牛用了兩年的時間,在這座無名大山的北側靠出了一片空地,靈隱縣人每每看到那座大山上北麵的突兀都會感歎,真他媽難看,但也不得不佩服王大牛的毅力。


    今天,看完嫩芽後的王大牛依舊來到了無名大山上,然後放下了帶來的一壺清水,脫光了上半身的衣物。


    **著上半身的王大牛臉上的憨厚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肅穆。


    王大牛的身體一直很好,現如今更好。


    他**的半身肌肉猶如鐵鑄一般堅硬,每一塊肌肉都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爆發力!而他的後背則更加可怕,無數次的撞擊鑄就了縱橫交錯的傷痕,由於上橫太過繁密,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這便是他兩年來的成果,隻是今天脫掉上半身衣物的王大牛沒有第一時間大喊一聲:“我靠。”


    而是來到了已經傾斜了三分之一的樹木麵前,看著即便已經被摧殘的即將傾塌的樹木仍舊長出了嫩芽凝視,沉思。


    這天是王大牛老父親已經患病的第三十二天,這天下山後,王大牛不再山上。


    因為他知道,悟透了的他隨時可以將那座無名大山的樹木全部靠塌。


    這便是他的道!


    道這個字看起來有些虛無縹緲。


    但對於氣煉者來說,能夠參透或者悟透一些東西,必然會大幅提高戰鬥力。


    張小刀曾經被黃貞鳳帶著看過春,曾經在荒山見過山石傾塌,而王大牛也緊隨其後,因為父親的病重,春意的盎然看透了那其中的意。


    迴到家中,打了一盆洗腳水的王大牛,走進了已有兩年沒升起濃煙的鐵匠房,看著眯著眼睛日漸蒼老的父親,沒有開口,卻挽起了父親的褲腳。


    父親的腳滿是褶皺,看起來說不出的蒼老與醜陋,王大牛將其放入其中後,輕輕揉搓,老父親睜開了雙眸輕聲道:“大牛,等我死了,你就出去看看吧。”


    王大牛沒有吭聲,聽著父親言語中對生命的釋然,笑了笑,仍舊憨厚。


    “小刀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亦晨那小子聽說在九陽城混的很風光。”


    “小刀比他強。”王大牛肯定的說著,不知是在說現如今張小刀混的比劉亦晨強,還是本身就強。


    “有些事情看淡些,人生就是一出戲,當你快死的時候,你就明白,其實什麽事情都很小,芝麻綠豆那般小。”


    王大牛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而這時,院子的籬笆外卻走來一名青年。


    青年長得很是俊俏,在加上身著那身價值不菲的行頭,看起來更加氣派。


    但他越過籬笆時卻小心翼翼,走到鐵匠鋪後,立刻變換了一張臉,熱情道:“大牛哥,你在嗎。”


    聽到這聲音的王大牛簇了簇眉頭,知道來人是劉亦晨。


    劉亦晨於一月前返鄉,成功進入玄天館的他反鄉自然風光無限,隻是表麵上的身份卻是祥福記的大掌櫃。


    迴鄉後的劉亦晨很受歡迎,他也早沒了兩年前的浮躁,做人做事麵麵俱到,得到了鄉裏鄉親的推崇愛戴,即便家中有媳婦董瑤,求親之人也是絡繹不絕,竟是甘心給他當小妾。


    隻是,自從迴鄉以來,他都沒有來過王大牛家,而王大牛自然也不可能去上門擺放他。


    而無論街坊鄰居如何羨慕他,他總覺得還差了那麽一層意思,昨夜他想明白了這層意思,他知道他希望王大牛可以正眼看他,最好是用那羨慕極度的眼神看他。


    王大牛沒有拒客於千裏之外,隻是說了一聲:“進。”


    劉亦晨走進了還算整潔的鐵匠鋪之中,看到了身材格外寬闊的王大牛,看到了王大牛病重的父親,然後放下了九陽城有名的桂花糕,輕聲道:“大牛哥,伯父。”


    王大牛抬起眸子,點了一下頭。


    這時老父親道:“我乏了。”


    王大牛點頭,推著父親迴了隔壁的住所之中,然後反身迴到了鐵匠鋪,沒有沏茶,隻是拉過了小板凳,看了看劉亦晨仍舊沒有吭聲。


    “大牛哥,我混的不錯,有沒有興趣來九陽城?”劉亦晨開誠布公的說道。


    王大牛的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劉亦晨則期盼得看著他,希望能從他的雙眸中看到‘巴結’二字。


    可顯然,王大牛不會出現這種情緒,隻是問道:“去那做什麽,去賣桂花糕?”


    劉亦晨輕聲一笑,然後拿出了一塊黝黑的腰牌。


    腰牌上有一字‘玄’王大牛不知代表什麽意思,卻聽劉亦晨道:“其實我是玄天館的人,在祥福記當掌櫃隻是一個皇子,我為盛唐官府辦事。”


    王大牛眯起了眼眸,雖然玄天館這三個字有些陌生,但他也記得聽說過玄天館便是盛唐氣煉者的執法機構,很是厲害。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王大牛笑了笑道:“我不過隻是一個獵戶,那有資格進玄天館。”


    說著,他話鋒一轉道:“再說,我這半斤八兩,現在可能連你都打不過。”


    “打不過我是應該的,隻是你總不能窩在這村子中。”劉亦晨自信滿滿的說著,不知為何格外渴望王大牛那張憨厚的臉上出現渴求的神色。


    王大牛咧嘴笑了笑:“兩年了,你都迴來了,小刀怎麽還不迴來?”


    劉亦晨的臉色一變,王大牛繼續道:“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對賣桂花糕沒興趣,對玄天館也沒興趣。”


    劉亦晨笑了笑:“那就不打擾了。”話畢,轉身走出了鐵匠房。


    …………


    …………


    張小刀此時並不知道劉亦晨正在拉攏王大牛,他正與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對視。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唐淼淼,二姑娘就叫二姑娘,而那名奶奶的名字張小刀也無從知曉,隻叫其奶奶,這樣似乎顯得更親切一些。


    保持著鬥雞眼的姿勢,張小刀漸漸感覺到了眼中的幹澀。


    最終,他敗下陣來,有些垂頭喪氣的道:“我輸了。”


    唐淼淼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伸出了粉嘟嘟的小手道:“牛肉幹。”


    張小刀無奈的拿出牛肉幹,仰天長歎,似乎比鬥雞眼輸給小姑娘這事是一種打擊。


    唐淼淼笑了起來,猶如月牙般的眼眸自然而然的彎曲,興致勃勃的咀嚼著牛肉幹,含糊道:“小刀,你為什麽叫小刀,你的刀明明很大啊。”


    這是張小刀三人與唐淼淼三人結伴前往靈隱縣的第一天夜晚,沒有客棧隻好在荒野中紮營。


    一路相處下來,張小刀發現了一個細節,無論是與法義小和尚相熟的二姑娘,還是與自家師傅有一段情願的奶奶都對唐淼淼嗬護備至。


    這證明唐淼淼的身份絕非普通,但不普通到什麽程度,便不得而知了。


    張小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孩子緣,但唐淼淼一定很好吃,所以她聞到了張小刀行李中的香味,便纏住了張小刀,以各種遊戲的方式虐待張小刀。


    漸漸的輸了多少牛肉幹張小刀也不記得,但兩人卻建立起了莫名的友誼。


    “因為我懷中有把小刀。”


    “那裏,那裏,我看看。”唐淼淼瞪大了眼睛,極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可愛之極。


    張小刀拿出了殺豬刀,唐淼淼卻道:“嘁,好髒。”


    張小刀坐在頑石上,看了看今天的夜色,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為什麽叫唐淼淼?”


    唐淼淼簇了眉頭,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後道:“我聽我娘親說,我五行屬火,所以起了六個水,來中和一下。”


    “你娘親也不怕六個水把火澆滅了?”張小刀打趣道。


    借著月色,唐淼淼揚起了半個臉頰,疑惑道:“是啊,我娘怎麽不怕呢?”


    “很晚了,等會二姑娘來找你了,快迴去吧。”


    唐淼淼搖頭道:“不要,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吧,我很無聊啊。”


    “然後?”


    “我當然一邊吃著牛肉幹,一邊聽故事。”


    張小刀無奈的想到,果然還是坑牛肉幹來的,索性拿出了僅剩的一袋牛肉幹,放在了唐淼淼的麵前。


    唐淼淼問道:“故事呢?”


    “故事不重要,牛肉幹才重要吧?”


    “都重要!”


    “可我不記得什麽故事了。”


    “不可能,你一定記得。”


    “那講《灰姑娘》?”


    雖然唐淼淼不知道灰姑娘是啥,但還是興致勃勃的點了點頭。


    於是張小刀清了一下嗓子,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能不能換個開頭?這明顯是哄小孩的啊!”


    “你本來就是小孩啊。”


    “好吧,那我們直入正題好嗎?”


    “好,在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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