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部隊用了一周的時間完成了在這深山野林的認人行動,共找到了屍首三百一十二具。


    很難想象張小刀一個人真的殺了這麽多人,可吳大雄知道可能不止這些。


    東山腳下仍舊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塊堵住了本應存在的寬敞道路,那之下怕是也得有個三百五百吧?


    吳大雄暗自想著,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周圍神色嚴肅的邊軍兒,明白這一次迴去,怕是沒人在敢惹張小刀了。


    想起張小刀,他就總會想起翼州的女兒,聽說她去年開始養蠶,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明白。


    臉上露著溫情笑容,腳下盡是一塊塊殮屍布,這幅畫麵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詭異萬分。


    張如虎看著吳大雄道:“大熊哥,這次的事情……”


    吳大雄伸出了手掌,打斷道:“大將軍自然心裏有數,我們不需要操心什麽,告訴兄弟們把嘴把嚴了就行。”


    張如虎點了點頭,然後盤坐了下來,打開了破舊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穿了一口長氣。


    吳大雄蹲了下來,眯著眼睛道:“當然,你我之間私底下可以探討。”


    張如虎搖頭道:“有什麽可探討的,我現在就是想知道這群人背後的那位會死的多慘。”


    吳大雄沉默了片刻,張如虎畢竟位置還低,接觸不到上麵的人,其實即翼關上層軍官對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誰早已經心照不宣。


    張如虎晃悠了一下腦袋,道:“先不提那人會在大將軍的手下有多慘,隻是張小刀這一次就足夠讓那位幕後大佬驚掉下巴吧?”


    說著,張如虎開始滔滔不絕的道:“咱邊軍兒誰沒見過死人,但來到這兒之後,你看那個邊軍兒不心驚肉跳,這麽大的工程是一個人幹的?說破天也沒人信,可這卻是事實。”


    張如虎打了個哆嗦,然後想起死狀各異的屍首,道:“大哥,張小刀未來能進翰林院吧?”


    吳大雄也不太確定的道:“能吧。”然後說道:“咱還別嘮這個了,趕緊幹活,幹完活迴家!”


    “好嘞!”


    …………


    …………


    光陰似箭,轉眼過了三月有餘,炎夏似乎還沒站住腳,就在極北的邊關之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萬物皆枯。


    小花樓上的花花草草無精打采的垂著泛黃的身軀,似乎還有些生命力,但看著也離死不太遠了。


    三個月之前的轟動即翼關每一個邊軍兒的殺戮事件並沒有在很多人期望的那樣,被李毅抓出幕後黑手當眾絞刑,而是因為無人問津而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李毅沒有動,那麽梁玄自然不可能動。


    這件事情看似淡化了許多,但隻有邊關的高官才知道,此時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說不定那個瞬間就會爆發出讓人意料之外的流血事件。


    浮魚關,已經輾轉反側三月難以入眠的梁玄今天站在了演武場的黃沙之上,默默的看著空曠無人的演武場,看著邊關獨有的蔚藍。


    他明白李毅為什麽沒有動手,在感概著自己當初與心新任盛唐宰相李文學的善緣,也不得不做出一切應有的準備。


    雖然這些日子風平浪靜,但梁玄知道即便他明白李毅之前沒動手,就意味著這段時間都不會動手,但心中沒由來的恐懼感去不斷的督促他快些準備。


    而,張小刀這個名字,每每想起更會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他實在想不通張小刀為什麽可以完成那些看似不可完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這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都完成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格外的關注張小刀,卻知道這三個月以來,張小刀似乎除了身為邊軍兒每日必須去的地兒,便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那座小花樓裏。


    可想到小花樓,梁玄就不得不想起花樓中的神秘女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低檔李毅與她的聯手。


    這種擔憂就像是**一般,隨著時日漸久非但沒有好轉,卻有病入膏肓之勢。


    梁玄的開始有些煩躁,然後走迴了書房,很快的用並不好看的字填滿了宣紙,送去了京城宰相家,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這之後,他拿起了壓在一疊紙最下麵的那張,平鋪在了桌麵上,看著那紙張上畫的極為傳神的平凡麵容,輕聲道:“你想複仇?”


    複仇這兩個字,總會像頑石一樣壓在人們的心頭,壓得喘不過氣,壓得瀕臨瘋狂。


    但同時,想要盡快複仇也會帶給人無窮的動力,這些人往往會發瘋一般的學習,往往會在懸崖上走鋼絲一般的精心策劃著複仇的每一個步驟。


    張小刀沒有徹底步入複仇者的行列,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著急。


    所有有關於學習的事情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他極有耐心的在按部就班。


    張小刀是一個定下目標就會將目標過程分解成無數個層次的人,他極為清晰的知道每一步都要做什麽,每一步怎麽才能走的穩。


    形象一些的說,他是一個足夠冷靜足夠耐心的複仇者。


    這類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


    這天張小刀照例納氣完畢後起床,與楊清吃過不算豐盛的早餐走到了演武場,卻發現今兒個沒人。


    想起今天休息,張小刀拍了一下腦袋,然後走向了追風營。


    追風營中仍舊人煙稀少,以至於除了那次在繁山見過統領呂一字,張小刀至今也沒見到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


    今天出現了些許意外,坐在院落中與黃貞鳳下棋的,不正是呂一字?


    張小刀來到兩人不遠處,拱手算禮,呂一字開口道:“跟我練箭吧。”


    張小刀聽到這句話,鄭重道:“多謝統領。”


    黃貞鳳看了看張小刀,翻了翻白眼,罵道:“和我都沒這麽有禮貌。”


    張小刀嘿嘿一笑,呂一字難得開口說出了很多個字:“畢竟不熟,不過以後見麵那些禮節就免了,邊軍不興這套。”


    “哦。”張小刀腹誹道,你也知道不熟還點破出來?


    黃貞鳳此時看著棋盤簇起了眉頭道:“他恐怕這兩天沒時間和你練箭啊。”


    呂一字眯起眸子,言語之間仍然透著冰冷氣息的道:“我就最近有時間。”


    “可是他最近要邁過那道坎,晉升凝形品級。”


    “哦?”一向臉部沒什麽表情的呂一字些許詫異,然後說了句張小刀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話:“進境很快。”


    黃貞鳳點了點頭,然後隨手在破舊衣物中拿出了一本看似有些泛黃的書仍了過去。


    張小刀接過這本書,黃貞鳳道:“這裏麵記載著很多人破境的心得。”


    張小刀沒客氣,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黃貞鳳旁,對棋無感的他自然翻開了書,不知不覺間便過了一上午。


    “不下了,不下了。”黃貞鳳的吵嚷驚醒了已經深陷書中的張小刀。


    他抬起頭看了看棋盤,發覺這局似乎黃老頭輸的有些慘,難怪如此激動,不由得立刻馬屁道:“師傅,你棋藝高超,徒弟我相信你可以力挽狂瀾。”


    而之所以如此說,則是因為張小刀實在不想換個地繼續看書。


    黃貞鳳聽到馬屁,就樂嗬嗬的道:“這一局怕是夠嗆了,重擺一盤,看老夫殺的你丟盔卸甲。”


    呂一字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開始重新拜棋。


    ‘聚身以品,品之以味,味之入髓,方為凝形!’


    莫名的,張小刀看著這一段話,感受著體內元氣似乎有些暴躁,竟不想可以壓製,而是順著這種感覺將元氣外放。


    此時石桌上的棋盤就在張小刀的麵前,也不見張小刀有何動作,奔騰而出的元氣溢出體外好自然而然的凝結成了一把長刀。


    這把刀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棋盤上方,正苦思冥想的黃貞鳳嚇了個激靈,看著這把刀有些控製不好的落下沒入了棋盤之中,沒入了石桌之中。


    元氣凝結成的長刀與實物發生接觸沒有任何聲響,可下一瞬棋盤一分為二,紛揚起了黑白雙子,石桌像是被一刀切下的西瓜自然而然的向兩邊傾倒。


    黃貞鳳與呂一字在同一時間後撤了一步,正詫異的看著仍舊坐在石椅上的張小刀,卻發現半空中零星的棋子砸了過來。


    兩人不閃不避,任由棋子與不知何時落下的樹葉擊中臉頰,都沒有伸手阻攔。


    不時,張小刀睜開了雙眸,看著眼前景象有些尷尬的道:“不好意思。”


    黃貞鳳收起詫異,心中道真他媽是天才,嘴上卻罵道:“老子這盤已然必勝,就讓你給毀了,你怎麽賠?”


    張小刀看了看黃貞鳳,心想你老春宮石頭都收藏了好幾套了,還要毛賠償,裝作沒聽見黃貞鳳的話語,對呂一字道:“統領,我想我可以練箭了。”


    呂一字似乎因為張小刀比他想象的還要嚇人些,忽露肅穆,極為嚴肅的道:“當傾囊相授!”


    張小刀笑了笑,道:“師傅,不如中午吃牛肉?這雖然不算賠償,但老青牛的尾巴長出來了。”


    想到各種做法的牛尾,黃貞鳳咽了一口吐沫,拉起了呂一字道:“走,一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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