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很長的故事,伴隨著楊清的淚流滿麵。一段並不漫長的夜,伴隨著張小刀的唏噓感慨。


    當大年初一的鞭炮聲響起時,張小刀決定暫時忘掉楊清的故事,不僅僅是因為這段故事實在有些太過驚世駭俗,太過匪夷所思。還因為他需要時間思考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在這個故事中顯然沒有答案。


    接下來的日子,張小刀格外悠閑,除了大半時間用來睡覺以及修行《無妄練體術》之外,他開始讀書。


    王洛菡在臨走時,留下了許多秘典,張小刀在離開靈隱縣時全部燒掉,卻記在了腦子中。


    所以他看書並不是捧卷而讀,而是利用強大的記憶力,在腦中反複閱讀。


    其中《拳解》張小刀已經在腦海中過了不下千次,其作用異常明顯,在任何近身搏鬥之下,都沒有他看不透的招式,以至於讓李毅覺得他有一種對戰局天然的敏銳感。


    而他最近主攻則是另外兩本秘典,分別是《出鞘》與《荒刀十三式》。


    《出鞘》隻有寥寥百字,卻博大精深。


    入門初學者需在利刃出鞘時氣息相合,在高深一些則是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當氣意形神環環相扣時,方算大成。


    《荒刀十三式》則是在講刀法,其中十三式分別是劈、砍、挑、反、撩、擋、刺、攪、抹、托、掛、虛、斬。


    看似極為基礎的每一式都需要千錘百煉,放能算入門,習至高深時,內有縱橫出奇之妙,中藏鬼神不測之機。


    而《荒刀十三式》自然是出自大荒,如若是換做旁人怕是絕對不會接納仇人之物,但張小刀沒有這種門戶之見,在他看來用大荒的東西去殺大荒的人,是一件最為美妙的事情。


    為了這很美妙的事情,張小刀下定決心要練刀!


    練刀對於常人或許不是一件大事兒,但對於張小刀,甚至對於邊軍兒來說卻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因為一旦決定便意味著相伴終生,無論是刀槍劍戟都需要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錘煉,方能步步提升,而一把常年相伴的兵器對於氣煉者實力提升的重要性絕對不小於元氣境界。


    比如那書院的耍劍先生已然到了手中無劍卻心中有劍的地步,想當年手持草芥破了萬壘城牆,便是無雙劍意所致。


    張小刀最近雖然發瘋一般的努力提升自己的境界,但也明白氣煉者比拚的遠不止境界,宏觀一點講比拚的是綜合素質,細化一些便是元氣境界,對敵戰術,兵刃外物,招式精妙,甚至眼界,心理素質,等等都可以影響生死對決當中的勝利天枰向誰傾斜。


    所以,他絕對不會天真的認為擁有《睡夢心經》一覺十年後,便可成高手高手高高手,想要在大荒留下一些像樣的痕跡,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必然要提升綜合素質。


    練刀,便是張小刀的第二步,而且他想練的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隻有一尺一寸的殺豬刀。


    這把殺豬刀從他出生便供奉在肉鋪,他到劈死了大荒首領巴日和他身也曾經一度認為這把殺豬刀隻是比普通的刀鋒利一些罷了,直上的那間無堅不摧的靈甲,張小刀才明白這把殺豬刀的不凡。


    為此,張小刀還抽空拜訪了近衛營中的用刀人物,經過十幾天的琢磨,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短刀,需行險!


    為此,他又開始深入的剖析《荒刀十三式》中的險峻招式,不知不覺間便過了這對他來說有些特殊的新年。


    新年過後,寒冬已然有些褪去的意味,春雨一場接一場一連下了十幾天,可張小刀卻沒見這即翼關內有啥春意盎然的景色,小花樓表體上的枯萎花草也沒生出新嫩長出綠芽。


    楊清說估計還得過一個月這小花樓才能生機勃勃,但張小刀卻等不了一個月,甲伍營在春雨下開拔,他自然要跟著甲伍營出發。


    臨走時,楊清拿出了由紅繩穿著的似象牙般的吊墜掛在了張小刀的脖頸上,說這玩意能保平安。


    張小刀拿起吊墜,仔細的看了會象牙狀吊墜表體上的繁密紋路,好奇開口道:“這上麵的紋路是雲?”


    “嗯,是雲。”


    兩人笑了笑,就此揮手告別。


    出城的這天,細雨暫歇,隻是天空中的陰霾仍舊濃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張小刀穿著甲伍營近衛隊的製式輕甲,斜跨這一把戰馬長刀,背負著他的白玉弓、青翎箭走在吳大雄的身邊,臉色有些蒼白。


    蒼白的原因很簡單,無論是甲伍營還是其他同時開拔的八座大營中的邊軍兒都很肅穆,肅穆到有一股殺氣在兵道中蔓延。


    一路沒有軍令,隻有上萬名邊軍整齊一致的唿吸,心跳,甚至腳步聲。


    張小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他感覺有殺氣越發濃重,比這陰霾的天空還壓得讓人喘不過氣,卻實打實的體會到了冷兵器時代的那股冷冽勁兒。


    隻有一炷香的路程讓張小刀感覺仿佛走了兩個時辰,當他隨著隊伍終於踏上了那片磚紅色的土地時,這種壓力才稍有緩解。


    吳大雄這時也不再板著臉,而是打趣的道:“臉都白了,看你那點兒出息。”


    張小刀有些尷尬,剛剛的表現的確與他來到邊軍的表現有著很大的偏差,但他一向坦蕩,迴了一嘴:“沒經曆過這陣仗,自然有些不適。”


    這句話讓很多人溫和的笑了出來,想必當年在他們當新兵第一次走出即翼關輪值換防時,比張小刀強不到哪兒去。


    出了即翼關的甲伍營在吳大雄的命令下加快的速度,他們必須在三天後趕到青龍峽,然後開始長達三個月之久的哨崗生活。


    …………


    …………


    三天後,甲伍營如約而至的來到了他們需要駐守的地點青龍峽,這裏已經遠離即翼關,算是進了大荒。


    青龍峽的地勢險要,因俯瞰下去峽中縱道猶如青龍因此得名,但邊軍兒更喜歡稱這兒為石林。


    之所以稱之為石林,是因為青龍峽內怪石嶙峋,怪石有似老翁拄拐,有似天空飄雲,有似烈焰驕陽,更有其怪石狀若豐腴婦人。


    三天急行軍格外疲累的張小刀沒有關注眼前的奇景,吳大雄迅速與駐地邊軍兒換防後更讓他沒時間去欣賞風景。


    各種交接,忙的腳不沾地,這一忙便是到了深夜,張小刀與營內的兄弟們如狼似虎的吃過了冷的猶如石塊的饅頭,立刻睡去。


    翌日清晨,張小刀睜開雙眸,昨日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卻覺得這營帳中著實冷了些,他輕手輕腳的點燃木炭火盆,聽著哥幾個的唿嚕聲走出了營帳。


    一輪旭日高掛,清風帶著初春那股子滲人的冷勁兒西麵而來,張小刀挑了一塊狀若老烏龜的巨石一躍而上,拿出殺豬刀開始有模有樣的劈砍。


    張小刀是一個一旦有目標下定決心去做,便會將這個目標的過程分解成無數個層次,一步一步向上走的人。


    練刀也是如此,他決不好大喜功,所以初步練刀隻練一招‘劈。’


    他練習時倒是沒有琢磨出什麽訣竅,畢竟練刀日子還短,隻是每一刀都全力以赴,劈得空氣炸響。


    大營中此時鼾聲此起彼伏,這聲音倒是不刺耳,卻不知為何驚擾了吳大雄。


    吳大雄掀開營帳後,自然看得到站的老高的張小刀,見他全神貫注,每一刀都用盡全力不由得笑了笑,來到了大石下,罵了句:“練刀就練刀,小點聲不行啊。”


    張小刀對這個在他最威風時候將他打暈的甲伍營老大一向沒什麽敬畏感,可開口仍舊嚇了吳大雄一跳。


    “吳大雄,人送外號雄三刀,小子今天想拜你為師。”


    吳大雄立刻罵道:“你小子倒是無恥。”


    張小刀嘿嘿一笑,放下了殺豬刀,立刻開始了連環馬屁。


    吳大雄聽著那些自己的英雄過往自然是倍兒感得意,不知不覺間已經雲裏霧裏,索性道:“教你刀可以,但扯不上師傅這兩字。”


    張小刀剛要開口,再來一串馬屁,準備義正言辭的在半推半拒之間學了吳大雄的刀,吳大雄卻極為堅決刀:“軍中有規矩,授業光榮不為師,不然這即翼關內的關係可就太多了,這點別掰扯。”


    張小刀也隻能道:“好,那您看我這刀該怎麽練?”


    吳大雄的迴答更痛快:“短刀入門難,明兒個我給你找把沉點兒的大刀,先揮個萬萬次。”說罷,就坐在了石根底下,悠閑的不成樣子。


    張小刀對於‘短刀入門難’的概念有些模糊,但吳大雄是玩兒刀的行家,自然有其道理,既然短刀不行,他便抽出了腰間戰馬長刀,開始了一次次劈砍。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張小刀已經大汗淋漓。


    在一旁一直看著張小刀的吳大雄卻蹙著眉頭道:“你以前是不是玩兒過刀?”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家開肉鋪的。”


    吳大雄沉思了下來,張小刀練刀有點意思,據他觀察張小刀這一炷香揮了三百刀,刀刀方位一致沒有一絲偏差,這種精細的控製可不像玩刀兒的雛兒。


    片刻後,他抬起頭道:“今兒開始,你跟在我身邊,手不離刀,睡覺都得摟著,能抽空就揮刀。”


    “好。”張小刀點了點頭,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他的練刀生涯也就此開始,相伴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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