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康亓靖昏昏沉沉的睜開模糊的雙眼,第一個畫麵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處的漆黑,這伸手不見天地的空間,分不清東南西北。隻朝那頭望,四下無盡頭。

    他來迴思索,苦惱地迴憶起剛才和那紅衣獠牙的對戰。

    他從來隻殺人,卻第一次與鬼交戰,難免勢力勉強,體力透支。

    這頭腦袋還是沉!

    迷迷糊糊之中,他隻記得零碎的片段。那時,他隻顧這頭攻擊,雖知自己打不過那女妖,但還是豁出去招招蠻橫,從不失手。每一劍都朝著對方要害之處出擊,可惜對手並不是血肉之身,像煙又化影,難纏!

    這樣的強敵,他算是大開眼界。

    不過,這鬼打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可話又說迴來,這女鬼全身散發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說她是鬼,又說不上!說她是妖,又給人一種漂浮不實的幻覺。

    當他使勁了渾身乏力,身劍一致的攻過去時,她眼底閃過了一抹不該有的光芒。

    那是什麽?

    他不知道。

    不解不解!

    他別過頭,動了動雙腳,這才發現自己被綁得密不透風。

    這身體被裹得簡直就像一個大包子一樣,或如蜘蛛捕食的裹巢,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渾身動彈不得。

    可是,似乎有哪兒不妥?

    他動動了肩,癢癢的感覺從他身後傳至,好像有許多毛毛腳的東西在他背後亂爬亂轉,他又動一動,奈何也不能有太大的動作,這紮著的鬼活兒,真可推薦給門主使用,實在是牢不可破。

    這空間很悶,而且空氣間那種潮濕不透的味道,似乎少了可以唿吸的空氣,多的是廢氣一大堆。

    再者,圍繞著他的好像是有種透明的不明物,伏貼於此,吸著他的全身真氣。

    忽然......

    “噓!”

    “醒了?”在黑暗之中,隻聞聲音響,不見有人。

    他不迴答,防備的盯了過去,雖然肉眼依然看不見任何景物。

    “喂,起碼也該應一聲!”夏雲懊惱的往洞裏望去。

    剛才已經在樹上當個隱形的猴子來著,勾在樹幹上不敢作聲,卻不願意放棄任何可以目睹人鬼決鬥的機會。他在見死不救,咋舌!咋舌!

    莫怪他的熱眼旁觀,他隻是想知己知彼罷了!

    “跟蹤狂,是我,夏雲!你每天跟蹤的那個家夥,難道你不認得我的聲音了嗎?”夏雲小聲輕輕,俯瞰著自己眼前的無底洞,深怕驚動了那隻活了和玉翔差不多年紀的老怪物!

    “夏雲?”他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康亓靖抬頭仰望,隻瞧頭上有一道光,隻是如手指般大小,根本看不見夏雲的臉。

    “對!麻煩告訴我,下邊是什麽情況?”夏雲哀歎,這眼力不管有多好,也無法勝過妖精使出的這個吸人土。

    是的!

    這個跟蹤狂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個大口,口裏有著一種人世間根本找不著的土壤。此土壤輕盈,沒有重量,簡體來說,它隻是個缺了地心引力而沒有支柱依靠的鬼東西。

    而最讓人恐懼的是,它如流沙卻找不著,也看不著。無色無味無狀,但又可以隱約感覺得到有個寄生物賴在身上,化作水蛭對般你猛吸。

    吸什麽?

    當然不是簡單的皮肉,你的五髒也一並吸下,再加上那體內的靈魂。

    若被吸人土纏上,不留青山!隻留空空絕望矣。

    夏雲等待良久,見下方之人沒有迴應的意思,隻好佩服起那堅嘴不堪的家夥。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高著鼻子不理人?

    那就死了算吧!

    “廢話不多說,我現在就下去。”不過,他可不是鐵石心腸的壞人。

    夏雲看一看自己身邊的這塊大石頭,上麵寫著“斷魂石”,心裏早就料到能撐著一個大土林,想必也是斷魂石的功勞。從來何方有吸人土,那處便有斷魂石。它們從不分離,二者合為一,討個牽魂坑。

    斷魂石乃是源自夏朝,到了這個時代,也算是塊寶, 千年曆史不在話下,更讓人不敢想象在石下死去的那些冤魂!

    夏朝,一個奴隸製的社會,搞得蒼天民不聊生,想必這也是為什麽此處陰氣百漲,累計千年,亦可讓此地換上人間地獄四字。

    為什麽?

    康亓靖不解這白癡為什麽還要迴來救他?他視這姓夏的為敵,他不需要敵人施舍、援助!

    頭上一道光揚起,透過光線,康亓靖這才看見自己全身被一團如枯枝般的大網包裹住,而且自己的姿勢完全是倒植而立。就像那種讓已故者的屍體以大頭朝下直接埋葬,首下足上,是想讓靈魂本身不得投胎轉世,永遠將之靈魂禁錮於此。

    “這大概也有九尺之深呢!” 抓著繩子,夏雲迅速輕盈滑下,良久才落到康亓靖的眼前。

    怨氣好多!

    夏雲雙腳落地,捂著鼻子,不耐這裏的死亡氣息。

    康亓靖透過夏雲手上的微弱藍光,從腳到頭往上望,一直到對上那雙眼睛,視線交替。

    “你的命真硬!換作是其他人,絕對不會在這裏活著。”他蹲下身,表情輕鬆的看著被“蜘蛛網”纏著的康亓靖。

    方才他看過此人的真功夫,難以說明這人源自何派。那一貫冷然的殺意、身手,倒是讓人知道這人內家功夫高明得很。

    “跟蹤狂,你是她的食物啊!我若拿去,她肯定會追著我討。這劃不來嘛!你說是不是?”夏雲眼神似笑非笑,開始端詳起這張冷漠卻又俊逸的臉龐。

    “你可以離開。”康亓靖傲視的仍舊揪著他看。

    “可是我已經下來了,不救白不救。但是,你看!這裏似乎不止你一人。”

    夏雲把手上藍光一揮,康亓靖看見了,這裏除了他,還有其他被裹得像繭一樣的大物體被倒掛在他身旁。

    “他們都已經死了,剩下野魂在此,卻逃不去!因為那怪物連靈魂都不會放過。”他認真的說道,“再過幾個時辰,你也會像他們一樣。瞧,那裹得如此紮實的繭,我隻能說,這妖太妖了。她既有陰間的怨氣,也有妖界的妖氣。雙氣和疊,練就了比九條命之貓更長的邪命。”

    康亓靖聽他頭頭是道,隻是想納悶的問他一句: 這小子到底是想要救他還是不想?

    話這麽多,也不懂得選擇地方聊,偏偏還在敵人的防範範圍內說明?豈不是找死?

    “倘若你嫌時間過長,大不了可以再羅索下去。”他臉臭的道。

    “呃?好,好,好,給我一分鍾的時間!哦,不,是嗯比半柱香更少的時間。”夏雲咋舌,他的職業病可真不輕啊!

    “你想幹什麽?”不是現在要把他給放了嗎?

    “耍鬼去!你先在這裏呆著。”夏雲把食指擱在唇上,示意他保密。

    然後拉了那條垂吊的大繩子,夏雲這一拉,繩子落了下來,連洞口上唯一的出口也被那塊大石頭給遮蔽,顯然可見,他是借助斷魂石的重力,把繩子套在該石上,這樣遭他一扯,這地裏和上邊完全被隔開。

    夏雲讓手上藍光一滅,連同他的人影一並沉進黑暗之中。

    “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康亓靖定定視線,專注的環顧,卻再也看不見那小子的身影,連氣息都消失了。

    怪人!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不行!靠這種人,到了天荒地老也盼不著見天日的一天!

    自己得想個辦法脫身!

    於是,他往自己的領口處用嘴刁出一個細細長長的纖刃。此刃若柔無架,可環住頸口,殺人不眨眼。

    他利落的把纖刃含在嘴邊,沒消片刻開始磨著枯枝網,可是,這網可堅實得很,纖刃再厲害,也無能為力。

    鬱悶!

    把纖刃歸迴原處,全身刺癢開始折騰他.

    就在這時候,壓住洞口的石頭被移動,康亓靖抬眼望去,無人!但吹下來的風卻是寒意逼人。

    稍不留神,一頭白發芊芊的女人負在他的背上。

    康亓靖倒抽了一口氣,不吭聲。

    “嗯,”那女妖深深的吸著他的氣息,“好鮮嫩呢!年過二十三,不錯!不錯!還可口呢!吃了你的肉,喝下你的血,我可以飽足千秋。”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但卻近在眼前。

    “公子,怎麽不說話了呢?嚇傻了嗎?”女妖諂媚地問。

    康亓靖緊閉著嘴,依舊保持沉默。

    “嘁,無趣的男人!”女妖倒胃地放開他,揮一揮娟袖,落在他的眼前。

    “不過讓你死在我的斷魂石下,那是你的榮幸。你知道你現在在什麽地方嗎?”女妖輕輕撫摸那些被她妙手包裹的獵物,神秘地笑著。

    康亓靖厭惡的瞪著她。

    “想不到吧?這是你的墳墓。這吸人土吸的是你們的全部,連靈魂也不放過。可它就妙在它如空氣,被你吸進了,撤掃你的五髒六腑。省了我的力氣啊!殺人根本不用我動手。凡是煙霧所至,吸人土乃是那處遍地。”女妖得意地笑。

    “你很悲哀。”康亓靖突然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

    “癡人笑癡,無謂!如你吃人,愚昧。”他笑著說。

    “臭男人,你懂什麽?你再說一次,我現在就吃了你。”女妖氣煞奔騰,怒意凝注。

    “我倒覺得這裏不是什麽吸人土,反而是你的空腹。瞧這麽多食物掛著,看起來你很貪。這貪鬼做成你這個樣子,真是白站這土地上。”康亓靖冷哼的笑著說。

    其實鬼魂也不怎麽可怕!這厲鬼也隻不過是這種角色而已。

    “哼!口氣真不小。”厲鬼女妖冷然的媚笑,慢慢靠近她的獵物。“我是愛殺人,也愛吃人,不過,我告訴你, 我更愛折磨人。民間有個傳說,故有一種武器可以在折磨人之餘翻舊賬,意思是,我可以用我這隻手挖出你心底的恐懼,讓你噩夢不休。”

    噩夢?

    她知道什麽了?

    康亓靖緊蹙著眉宇,避開她的眼神,但是渾身是冷,冷爪仿佛正勾著他的血脈,讓他迷迷糊糊中帶著恐懼、悲痛......

    視線變模糊了,他冷得無法唿吸,整個人因為骨子裏發冷而顫抖得厲害。

    然後慢慢的,眼前這女妖好像變成了一個人,一個他又陌生又覺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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