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看著他滿是挫傷的臉,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緊接著,我就說了句更傷人的話,我說:明白了就好。


    嗬嗬,就讓你對我的好感全部灰飛煙滅吧,戴翔威!


    徐成看著我們這樣,也瞅出了異樣來,我們三個人,他們站著,我坐著,瞬間都陷入尷尬的僵局,徐成沒有解釋,一句話都沒有。


    而我,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戴翔威最後開了口,用他從未有過的那種口吻說:我突然還有事,你們兩個慢慢聊吧,不打擾了。


    說完,他瀟灑地轉身,快步地朝門口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感情真是一種傷人的東西。


    我低著頭,悶不吭聲地扣著指甲。每當我無所適從的時候,我都習慣性地去扣指甲上塗抹的那些亮片。


    徐成輕輕地問我:那小子,喜歡你?


    我點了點頭,沉默不語。他說:我怎麽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又不是兩情相悅,又怎麽會讓你知道呢。


    他歎了口氣,他說:喜歡你,也正常。哎,你是不是拒絕他了?


    我又點點頭,他突然繞過桌子,坐到剛才戴翔威坐的位置,他說:來,我抱抱你。


    我連忙往裏麵縮了縮,我輕輕地說:不要,我不想。


    他又歎了口氣,縮迴了手,然後說:那我送你迴公司吧。


    我說好。就這樣,我被他送迴了公司。下車的時候,我道了聲再見,他叫住了我,他說:別擔心,那小子那兒我會解釋的。


    我勉強笑了笑,我說:不必了,我心裏確實沒有他的位置。


    他的眼神有些吃驚,他又問:那有我的嗎?


    我迴頭看了他一眼,沉默著沒有迴答,我說:我走了,你開車小心。


    然後,我飛一般地逃離,一口氣跑到了公司。


    剛迴辦公室,吳淞就對我說:怎麽這麽早迴來,今天不是要陪徐總麽。


    我說:他還有事呢,所以把我送迴來了。


    他又問:那合作的事情應該沒問題吧?


    我說:應該沒事,明天我讓小崔把合同送去,趁熱打鐵,把這事兒敲定好了。


    他點了點頭,我一身疲憊地迴到了辦公室。上了q之後,我發現好友一欄裏,已經沒有戴翔威。


    他把我拉黑了?我瞬間有些萬念俱灰,多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可是愛情來了,友情還能繼續麽?哎……


    我沒有了工作的思緒,整個腦袋都亂亂的,這個時候,宋晨晨居然打了我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嬌滴滴地說:之之姐,我和阿炮最近要辦婚禮了噢,你有空能不能來幫我們忙啊?


    我有氣無力地說:是嗎?那恭喜啊。


    心裏卻想,你最好不要害了阿炮,不然我和你沒完。


    她在電話那頭客氣地說:還得謝謝之之姐呢,要不是你,我和阿炮怎麽可能認識呢。


    我強顏歡笑,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我說:那是你們的緣分。


    她居然在電話那頭歡喜到咯咯咯笑出聲來,她說:我也覺得呢,上天這麽好,讓我遇到了阿炮這樣的男人!


    臥槽,我心想,你是覺得上天這麽好讓你遇到了一座金山吧。


    我附和著笑了笑,她又說:不是我說啊,之之姐你也好找男朋友了。你現在這個年紀找剛剛好,再晚了就不好了。我們老家你這麽大的姑娘,都是孩子媽了呢。


    ……我一陣恍惚,這是跑來跟我炫耀來了?我淡淡地迴了句:我還不急呢,謝謝你關心哈。


    她又來了,她說:沒事沒事,阿炮說拿你當妹妹看,那你也就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嫂子的,當然要幫你操著心。


    我吐,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看她肚子裏有阿炮的孩子的份上,我不跟她計較,我說:嗯,謝謝您操心,沒事好好養胎吧,我還忙著呢,先掛了哈。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掉了。沒有了這個女人在耳邊叨叨叨,瞬間覺得世界清靜了不少。


    結果大概十分鍾左右,阿炮電話打過來了,口氣有些不好,他說:之之,你剛才和晨晨說了什麽呢。


    我說:沒啊,就隨便聊了幾句。


    他的嗓門忽然就大了,他說:隨便聊幾句?那她怎麽哭著跟我說打你電話你罵她了,還掛她電話呢,現在哭哭啼啼的。


    我哩個去,這個女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哈!我罵她了?這種罪名她都能想得出來。


    我瞬間也嚴肅了,我說:阿炮你關心你女人我能理解,但是我易之之是不是隨便愛罵人的人,你和我這麽多年的關係你應該能了解。她肚子裏有你的孩子,我不可能對她多說什麽。很簡單,因為你是我的哥們!


    阿炮一向害怕我發火,我這麽說了,他瞬間軟了下來,他說:不是不是,之之你誤會了。她剛才說肚子一陣疼,我就跟著瞎緊張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


    我歎了口氣,我說:阿炮,別太慣著女人,會慣壞的。


    他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他說:知道的知道的,這不是她懷著孕麽。


    我說:嗯,那沒事我就掛了,你迴去看看她吧,肚子疼對孕婦來說不是件好地兒。


    他連忙嗯了幾聲,我接著把電話掛了。一陣疲憊,生平最痛恨這種無風起雨的娘們,沒想到,阿炮居然沒有逃過此劫。


    我可以做點什麽呢,我突然發現我什麽都不能做,真的就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卻無能為力。


    很快又到了下班的時間了,我突然發現我沒地方可去了。戴翔威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阿炮成了別人的男人,吳淞成了我的老板,徐成不可能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隻能悻悻地迴到了公寓發呆,馬上就周末了,我又有種想戶l外走走的衝動。在論壇上看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發現沒哪個活動感興趣的。最近是怎麽了,突然就沒有朋友了,隻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在家呆著實在是憋悶,又實在是無趣,我隻能跑去一個陌生的酒吧,坐在吧台喝著雞尾酒,滿腹心事,滿心的惆悵。


    我也沒有心思打扮自己,就胡亂穿了件t恤和牛仔褲,依舊是短發。酒吧的歌手正唱著陳奕迅的《好久不見》,聽得我一陣傷感。


    看來,我真的需要結交新的朋友了。好傷感,原來大多數人都無法陪伴你走完一生,走了一段路就散了,又遇上新的同路人,再繼續走一段。


    我正感傷著,突然一個人猛地撞在我身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給弄得有點兒懵,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差點摔跤了,沒撞疼你吧?


    我站了起來說:沒事沒事,你沒事吧?


    她說:沒事呢,隻要你沒事就好。


    說完,她抬起頭看著我,我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看她是俯視的目光。她的臉很精致,眼角處已經有了細微的魚尾紋,她對我笑了一下,那種笑容特別地打動人,讓我瞬間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問我:一個人在這裏喝酒還是和朋友呢?


    我說:閑著無聊呢,一個人在這兒喝。


    她說:我也一個人呢,好久沒來酒吧了。


    我說:是嗎?那你要不介意,一起坐著喝酒吧。


    她點了點頭,坐在了我旁邊,我看著她穿著黑色的蝙蝠t恤,下半身也是黑色的小短裙,顯得整個人皮膚特別的白皙。


    這個酒吧其實更應該叫清吧,因為不是阿炮那種吵吵鬧鬧的,環境很清幽,名字也很好聽,就叫:子夜。


    坐下來,她點了一杯叫無盡悲傷的雞尾酒,我問她:有心事呢,點這麽悲傷的酒。


    她笑了下,她說:是啊,我的好朋友最近去世了。


    我啊了一聲,我說:對不起啊,我沒有想到,節哀啊。


    她笑了笑,眼神裏有些淡淡的憂愁,她說:嗯,已經去世大半年了,我很想念她。這兒從前我和她來過,今天晚上不用帶孩子,我就來坐坐了。


    我說:噢,明白你的痛苦,這杯酒我請你吧。


    她說:不用的,嗬嗬,萍水相逢,怎麽好意思。


    我覺得她身上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憂愁,我說:沒事,認識就是緣分。我也不開心呢,今天晚上,難得遇到一個人可以說說話。


    她問我:你是因為什麽呢?


    我說:也沒什麽具體的事兒,就是朋友突然遠了,感覺我的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


    她說:嗯,越長大越孤單,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不時碰一下杯子,我知道她結婚了,比我略大幾歲,有個不到三歲的女兒。我也說了我的大概情況,她點了點頭,她說她生下孩子後就沒有再上班了,出來玩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沒有想到,會遇到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


    我說:那我們交個朋友吧,我叫易之之,你呢?


    她說:易之之……很特別的名字,額,我姓李,名叫恪純。


    我說:呃?ke,是哪個ke?


    她說:恪守本分的那個恪。


    我噢了一聲,我說:你的名字也很少見呢,很高興認識你,恪純。


    我們又繼續聊了一陣,大概10點左右,她說她要迴去了,我說好,那我也迴去。


    臨走的時候,我們互相要了對方的聯係方式。然後我送著她上了的士,接著自己也攔了輛的士迴到了家。


    到家之後,我想著給她發條短信,卻發現剛才過於匆忙,居然把她的手機號碼少記了一個數字。


    我有種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因為那個女人,我第一眼看到,就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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