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一對兒青年男女,正在上演你儂我儂的膩歪戲碼。


    曾倩被當做透明人般無視,心裏非常不滿。


    “咳咳,”她輕咳兩聲,“少臻,不疼了吧!”


    某少爺裝聾。


    “那個,還生媽媽氣呢?”


    某少爺作啞。


    榮母翻了個白眼,心裏將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罵了千萬遍,但嘴上卻和和氣氣地說:“要是不氣了,就辦點正經事,抽時間趕快去天逸小區,把你的那棟小公寓收拾收拾。”


    榮少臻哼了一聲,終於迴了話,“曾倩同誌,您老這是要和我斷絕母子關係?”


    榮老太太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險些咬掉舌頭。


    瞧瞧,這是她的親兒子,心多歪!


    自己好心好意,為這個兔崽子鋪平情路,誰承想,竟然成了驢肝肺!


    曾倩長出一口氣,抿抿嘴,盡量讓自己保持好脾氣,“少臻啊,你可長點心吧,我是和欣欣約定好了,等她出院就搬到那裏去住。”


    聞言,榮少臻怔了兩秒,馬上轉迴頭,表情詫異,“媽,你說真的?”


    “不信,你自己問問欣欣。”


    榮家少爺立刻轉頭看向安梓欣,滿臉探尋。


    安梓欣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榮少,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方便方便方便!”


    榮少臻一疊聲地迴應,“怎麽會不方便呢?隻要欣欣有需要,我的房間24小時為你敞開大門。”


    我的房間24小時為你敞開大門?


    安梓欣撓了撓頭,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曾倩扶額,表示自己被打敗了,“是房子吧!”


    “對對對,我的房子24小時為你敞開大門!”榮少臻急忙訂正口誤。


    房子和房間,一個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一個是睡在一個被窩裏,一字之差謬以千裏,自己一著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榮少臻急得亂轉,“欣欣,你都喜歡什麽,我現在就去準備。”


    “不用那麽麻煩,”安梓欣急忙擺手,“再說,我還不知道哪天出院呢!”


    “現在就能出院。”榮少臻說完便大步向外走去,“我這就去找醫生開證明。”


    途徑曾倩身邊,他一把摟住親媽的脖子,用力在她臉上親了三口,“媽,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哎呦,都多大了,這是幹嘛?”榮母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一臉埋怨。


    麵對有了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兒子,自己也真是沒轍了!


    接下來的一上午,榮家少爺先是打電話安排,接著跑前跑後,很快把出院事宜搞定。


    他又跑到醫生那裏問了一些迴家後的注意事項,因為擔心安梓欣的身子,他沒自己開車,而是特意叫了一趟救護車護送迴家。


    安梓欣的傷情並不嚴重,腦袋上是皮外傷,身體則是因為好幾天沒吃飯,有些營養不良,因此,醫院很快就開了綠燈,放人。


    下午,榮少臻扶著安梓欣,一路像是扶著老佛爺似得小心翼翼。


    “慢點走路!”


    “小心台階!”


    “別和其他人撞上!”


    “……”


    旁邊,曾倩險些把嘴巴撇到耳朵根兒上,她都五十多的老太太了,也沒享受這種待遇,倒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毛丫頭,又是攙又是扶的,親兒子這種厚此薄彼,有了媳婦忘了親媽的做派,也不怕旁人笑話。


    這邊廂,三個人已經來到了救護車前。


    因為救護車的後門有些高,榮少臻先蹦了上前,然後伸出手,弓著腰,一臉奴才相,“來,欣欣,我拉你上來。”


    安梓欣雖然單純,卻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姑娘,畢竟在後媽身邊生活十幾年,非常知道深淺,會察言觀色。


    她當即覺察出曾倩的不滿,讓出一個身位,“榮阿姨,你先上吧!”


    “不用,你是病人,你先上!”曾倩狀似風輕雲淡。


    “您年紀大,還是您先上!”安梓欣固執己見 。


    榮少臻也看出些門道,把手又遞給母親,“媽,快上來,我拉你!”


    曾倩哼了哼,不冷不熱地反問:“非要我先上?”


    “嗯,媽,你先來!”


    曾倩抬起手,複又放下,意味深長地說道:“少臻,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經常跟你說,你是在垃圾箱裏撿到的事?”


    榮少臻隨口答應兩聲,“記得記得,你們大人不是經常這樣糊弄自己家的小孩嗎?”


    他的心思都在安梓欣身上,隻希望親媽趕快上車,然後自己好拉心愛的女人。


    曾倩卻意味深長地咂咂嘴,“我可沒糊弄你,你別不信,這是真事。”


    “啊?”榮少臻蒙住了,不明白親媽為什麽突然說這麽無厘頭的事情。


    下一秒,榮母壓低聲音說:“兒子,我現在突然知道你親爹是誰了。”


    “媽,你到底在說什麽?”


    “說不準他姓李呢!”


    “姓李?什麽鬼?”


    “李蓮英嘛!”


    曾倩說完,也沒牽著兒子的手,而是扒著旁邊的扶手,一臉不屑地踩著台階,上了車。


    李蓮英?靠!那不是個太監嘛,一個沒根之人,怎麽能有兒子?


    這不是在明晃晃地諷刺自己,狗腿巴結嘛!


    榮少臻尷尬了幾分,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不停變換。


    旁邊,安梓欣捂住嘴才沒笑出聲來,她也扶住把手自己上了車。


    原地,空留榮少臻一個人,大手停在半空中,別提多難看了。


    上了車,榮母還是一臉高冷,獨自一個人坐在邊上。


    安梓欣則很乖巧地坐在她的旁邊,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曾倩明白,對方在討好自己,也主動互動一下,“我看你走路不太靈便,怎麽迴事?”


    安梓欣的表情有些失落,“我的腿不是……”傷,而是瘸。


    “是不是上次少臻踢了你一腳,你的腿受傷了?”


    榮母的印象中,上次在墓地,兒子那一飛腳,下腿很重。


    “什麽?”安梓欣一時糊塗。


    “你不知道嗎?我們救你那天晚上,少臻他……”


    “媽媽媽媽,”榮少臻急忙用手堵曾倩的嘴。


    “你幹什麽不讓我說話?”榮母很不高興。


    “你不口渴嗎?”


    “不渴。”


    “喝點水喝點水。”


    “不喝。”


    榮家母子一貫相愛相殺,新一輪的戰爭又開始了。


    安梓欣傻兮兮地瞧著他們鬥嘴的模樣,心裏升起一絲羨慕和甜蜜。


    如果她的母親還在,他們的家庭會不會也這樣溫馨和諧呢?


    救護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地塵土,一輛警車迎麵擦車而過,兩輛車背道而馳。


    正在開車的男人似乎望見了什麽,一腳刹車悶在原地。


    “葉科長,發生什麽情況了嗎?”坐在副駕駛上的警員胡偉被晃了一下,差點磕到腦袋。


    葉晟望著救護車的方向,下意識脫口而出,“安梓欣?”


    雖然隻有交錯的一瞬間,但他還是一眼看到那個女人。


    “小嫂子?”胡偉追問,“她在救護車上?又出什麽事了?”


    “沒有沒有。”葉晟立刻恢複如常,“我看錯了,隻是長得很像而已。”


    幾天前,安梓欣離家出走,同事幫忙找過,可惜幾天都不見人影,他怕事情越鬧越大,便謊說妻子已經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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