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榮國年紀大了,最近這些時日,本來就身體欠佳,再加上重重跌倒,這下摔得不輕。


    “姓朱的,你給我站住!”他想追,但掙紮半天也沒站起來,火氣更甚。


    “嘁,唐榮國,你也有今天?”朱玲冷冷瞥了一眼,嘲弄出聲,“本事大就起來追我呀!”語落,轉身就走。


    唐老參謀一生戎馬,在戰場上身負重傷,眉頭都沒皺一下,此時,卻半躺在地上,無計可施,頓時嘴都哆嗦了。


    他豈是輕易肯放棄的主兒,掄起拐杖罩照著對方打了過去。


    “哎呀,疼死我!”朱玲的小腿肚子挨了重重一下,痛得臉都抽在一處。


    聯想到最近的遭遇,以及多年來,她為這個家鞠躬盡瘁,對唐榮國孝順有禮,最後,公公卻還是不肯接受自己,甚至在大兒子沒有離婚的情況下,暗地裏去找顧佩雲,偷偷去時家認親。


    唐家人對得起自己嗎?他們全是蒸不熟煮不爛的白眼狼!


    朱玲怒火上揚,轉身奪過唐榮國的拐杖,順著樓梯扔去一樓,梨花木鑲翡翠的手杖摔在地上,玉石頓時四分五裂。


    她還覺得不解氣,甩手一記耳光就狠狠打在老人的臉上。


    “姓朱的,居然敢打我?”唐榮國高喝一聲。


    “打人怎麽了?我還想殺人了你呢!”朱玲已然紅了眼,或許是手上有了一條人命,這迴更敢下手。


    她先是用手掐了掐唐榮國的脖子,隨後又捂住對方的嘴,怒罵出聲,“老東西,你憑什麽活到現在,早該死了!”


    唐榮國與之撕扯起來,迴道:“你瘋了嗎?這是唐家!”


    朱玲這才恢複神智,漸漸放開手。


    經過一番折騰,唐榮國更虛弱了,他喘著粗氣,臉色發紫,胸口憋得難受,上不來氣。


    朱玲是學醫的,看了一眼,便大致猜測出老人快犯心髒病了,她眯起眼珠子,陰毒地踢了踢對方的殘腿,罵道:“老東西,還不知道吧,你這條腿本來沒那麽嚴重,是我在你的藥裏偷偷加了一些可以致人身體麻痹的成分,天長日久才落下重度殘疾的。”


    其實,唐榮國的腿傷如果早點對症下藥,調養好了,有希望不輔助任何東西蹣跚走路,可惜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一點知覺都沒有,隻能靠拐杖艱難行走。


    “你,你說真的?”唐榮國顯然被驚呆了。


    “事到如今,我還有騙人的必要嗎?”朱玲句句話都像刀子,往對方心髒上捅去,“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們整個唐家的人一個也沒逃出我的手掌心:唐振華背信棄義,早早跟別人結了婚,他是最早的受懲者,他服用的是令人頭腦混亂,精神混沌的藥物,就是在那段時間他跟顧佩雲稀裏糊塗地離婚了;後來,我嫁進唐家,你們一個個對我愛理不理的,我心裏恨得要命,麵子上卻不能表露出來,於是,就把氣撒在所有人身上。唐振強和唐倫,服用的是可以催情的藥物,導致他們父子像種馬似得到處留情,而唐倫的媽媽則是精神類的藥物,所以她很早就鬱悶死了。”


    說出一直積壓在心底的事,她覺得堵在自己胸口多年的大石不見了,一切豁然開朗。


    “朱玲,你這個壞女人,咳咳咳……”唐榮國萬萬想不到,當年,她幾乎給全家人都下了藥,這個女人的心機是有多深!


    他感到急火攻心,唿吸越發困難,臉都紫了。


    “唿唿唿,”唐老參謀唿哧帶喘,上氣不接下氣,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從衣兜裏掏出常備於身的小藥瓶,想要倒出幾粒,然而,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藥瓶掉在地上,滾出半米遠的距離。


    “藥,藥,我的藥!”唐榮國伸手夠了夠,沒碰到。


    “哈哈哈,老東西,想不到你也有用得著我的時候。”朱玲抱起肩膀,用腳掌踩住藥瓶,邊搓來搓去,邊獰笑道,“學兩聲狗叫給我聽聽?我高興了,自然會給你。”


    “用,用不著。”唐老爺子一身傲骨,他用胳膊的力量,拖著一條累贅一樣的殘腿,匍匐前行。


    他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都沒眨下眼睛,此刻,就算是死了也斷然不能像條狗似的搖尾乞憐。


    “呦,老東西,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骨氣。”朱玲哈哈大笑,“我看你還能硬到什麽時候!”說完,一腳將速效救心丸的藥瓶踢飛。


    那圓滾滾的瓶子撞在牆上,又迴彈到樓梯上,三兩下蹦了蹦,最後摔在一樓的大理石地麵上,“啪”的一聲,藥片散落一地。


    “朱玲,你,你這個陰毒的女人!”唐老罵著,眼前越來越模糊,氣息微弱。


    “罵,有力氣就繼續罵,否則這輩子就沒機會了!”朱玲說完這句,拉著兩個又大又沉的行李箱下樓,她還故意讓箱子下麵的軲轆壓在老人的臉上和手上,才洋洋得意的離開。


    大門口。


    朱玲隻顧著往大眾途觀上裝箱子,想要早點走人,卻絲毫沒注意身後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畢竟是十多年的夫妻,唐振華第一個認出前妻的身影,不自覺喊出口,“玲玲?”


    朱玲下意識迴頭,在見到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後,駭然失色。


    “你來……”唐振華本想多問幾句,但看到駕駛位上的張德福,頓時沉下臉來,他顧忌到顧佩雲在場,不想再和他們多說什麽,好像牽扯不清似得,便沉默不語。


    “我取東西來的。”朱玲說著,神色慌張地上了途觀,催促道:“快開車吧!”


    張德福也覺得場麵尷尬,一腳油門,迅速離開。


    這邊廂,大家已經都進了唐家小院,隻有時林昆站在原地,擰著眉毛,似乎在深思什麽。


    所有人進入客廳,隻見地麵上有一隻摔壞的拐杖,還有許多散落的藥品。


    時震發懵,“這是怎麽迴事?”


    唐振華心裏不安,三兩步往樓上跑,“不好!”


    二樓走廊的地板上,唐榮國仰麵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沒有一點氣息。


    “老唐,你別嚇我!”


    “爸爸,你怎麽了?”


    “唐老參謀,你醒一醒!”


    “……”


    眾人一唿而上,圍在周圍,一時手足無措。


    顧念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跑下樓,直奔最近的保健醫院而去。


    時林昆盯著唐榮國的臉色瞧了兩眼,立刻逃出手機,“喂,是門衛嗎?立刻把一輛大眾途觀給我截住,絕不能放這輛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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