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是誰給你買的?”秦朗渾身罩著寒霜,挺拔的背影侵染落寞的氣息。


    顧念順手關門,“跟你有關係嗎?”


    男人卻仗著腿長,先一步擠進屋裏。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顧念怒不可遏。


    秦朗與她對視,目光如若幹年以前那麽明朗透徹。


    “秦拖鞋,你明明有女朋友,還到我這兒幹什麽?”她發現這個男人就像膏藥一樣,黏住自己的人生。


    秦朗緩緩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和唐貝分手了。”


    顧念一驚,分手,這麽快?


    她的眼前還迴旋著秦朗追隨唐家二小姐而去的畫麵,想不到幾天時間,事情變化如此巨大。


    秦朗的臉色暗了暗,“念念,我知道我河唐貝在一起,是濫情我可恨,但過去的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這些年確實是我不好,可你要相信我心中從來沒放下過你。”


    顧念怔了一秒,立刻迴過神來,冷笑,“不用說這些,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


    秦朗鼓足勇氣,眸底燃起一絲希望,“念念,過去幾年,不論對錯與否,我們都不要追究了,好嗎?重新開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顧念好像木雕般麵無表情。


    女人如此冷靜,男人渾身頹廢,難道她是真的放手了?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寂寥無聲。


    秦朗趁熱打鐵,從兜中掏出那部老舊的摩托羅拉,“念念,還記得這部手機嗎?”


    顧念想起多年前的舊事,心中動容。


    “那時我還在讀大學,非常想送給你一件像樣的生日禮物。我用兼職當家教的工資,還有中午省下來的飯錢,最後才湊齊錢。一晃都已經六年了,你還記得嗎?手機的背麵刻著一顆心,中間是我們名字的縮寫。”


    顧念想起往日的溫馨,心中隻剩一片空茫。


    按照兩個人原先的設想,他畢了業,就會供她上大學,他們會住在一起,然後按部就班,結婚生子,貸款買車買房,共同照顧母親,過著平凡又普通的日子。可惜,一切都因那場變故,天翻地覆。


    秦朗的眼眶發紅,一滴眼淚不期而然地落了下來,“如果不是那次,你在酒吧險些被奸汙,後來又接連出了那麽多事,恐怕現在我們的孩子……”


    孩子,又是孩子!


    顧念神色呆滯,她更驚訝於他居然哭了,“秦朗,別說了,你沒有資格在我麵前提起‘孩子’兩個字。還有,你不要刻意表現悲傷,因為那不過是鱷魚的眼淚。”


    “念念,我……”


    偏偏這時,一聲清脆的童音從臥室中傳出。


    “念念,我的拖鞋呢?哎呀,憋不住了,不管了!”


    時小非光著小腳丫,“砰砰砰”地從屋內跑出來直奔廁所,雙手捂住小鳥,唯恐漏水。


    他注意到橫空出世的男人,愣了愣。


    大腦在高速旋轉,這人究竟是誰?為毛看著眼熟?


    十秒之後,時小非猛地想起,他和顧念第一次見麵的美膳樓停車場,以及“狼狽為奸”的一男一女。


    對了,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秦什麽狼,念念的前任男票,標準渣男。


    小家夥立刻換上警惕的目光,審度對方。


    不得不說,近距離一看,這條狼外形還不錯,又高又壯的個子,臉也算得上帥氣,比自己也就強辣麽一小丟丟。


    情敵比較強大,腫麽辦?


    輸人不能輸氣勢,熊孩子立刻踮起腳尖,挺直腰板,縮短兩人間的身高差。


    “非兒,怎麽光腳下地,多涼啊!”顧念看不得小家夥有一點兒不妥。


    “我著急去小便……”時小非說到此處,才想起正事,然而,為時已晚,嘩地一聲他已經尿了出來。


    清澈帶黃的小溪沿著他的小短腿往下流,悉數撒到地板上,時小非窘迫極了,立刻憋住,想衝進衛生間。


    “別動,就站在這兒。”顧念攔住他,“小男孩方便的時候不能被打擾,否則,將來就會尿不出尿來的。”


    聽她這樣說,小p孩才放下心,加快速度,嘩啦啦地流水聲過後,一地清黃。


    時小非在這裏沒有換洗衣服,穿的是顧老師的純棉t恤,下身光著,此刻白色的料子已經濕淋淋一大片。


    顧念幫小p孩把上衣脫掉,擦了擦腳,又把他抱到沙發上,用旁邊的毛毯把小身子包好。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細心又周到,還一點兒不嫌棄。


    秦朗眯起眼睛,他發覺這一大一小,外貌長得出奇相像,尤其顧念對小孩照顧的態度,仿佛她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想到這些,秦朗眸色漸暗。


    顧念去取拖布,一遍遍擦地,卻唯獨沒有再理會僵立在客廳中的男人。


    過了幾分鍾,她見對方依舊沒有主動離開的意思,便用拖布直接擦到他腳下。


    秦朗也不躲閃,任由滿是尿味的抹布在昂貴的皮鞋上擦來擦去。


    顧念無奈,抬頭看他,“秦朗,走吧,你看我現在真的很忙!”


    “這個孩子是誰?”


    “是誰跟你有關係嗎?”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會離開。”


    “他是我班上的學生。”顧念長長歎了一口氣,“現在,你可以走了!”說完,轉身投拖布去了。


    是師生關係會在老師家住,會穿著老師的衣服,睡著老師的大床,還會長那麽像?


    秦朗根本不信,他把目光盯著時小非,冷漠出聲,“你叫什麽名字?”


    彼時,熊孩子正在調電視頻道,假裝看動畫片,不理人。


    “說出來我就給你買糖吃。”


    “念念說過,不能吃陌生人送的糖糖,”時小非嗤了一聲,“大灰狼,千萬獻殷勤,我聽說壞人都會偷偷給小孩子下迷藥,然後惦記他們的心肝脾肺腎,和眼角膜之類的東東。”


    “你自己來的嗎?”秦朗揉了揉太陽穴,哪兒來的小孩這麽纏人?


    時小非鬼心眼太多,他知道單憑自己,無法跟這條狼抗衡,不如直接把親爹搬出來堵槍眼。


    “當然不是,還有我老爸,他特別優秀,有錢有財,長得也帥氣,最重要的一點,他去買早餐,馬上要迴來了。”


    秦朗挑眉,買早餐?難道這對父子住在這裏?


    倏地,時小非使出洪荒之力,放了一個又響又臭的屁。


    顧念迴到客廳的時候,就看到熊孩子掩住口鼻,看向秦朗一臉嫌棄,“念念,有人放臭臭,快把他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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