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箏捋著趙無憂的脊背很久,趙無憂這才慢慢順過氣兒來。

    “公子這是多久沒吃藥?”元箏懷疑的望著趙無憂。

    “從我爹走後。”趙無憂喘著氣,麵色慘白得厲害,“我倒要看看,這次能熬多久,總不能一輩子吃藥度日。”

    元箏凝眉,取了軟墊子讓趙無憂能靠著舒服些,“公子,您這是拿自己的命做賭注。若是相爺知道,其禍非小。”

    “我心裏有數。”趙無憂微微合上雙眸,安然躺在軟榻上。

    瞞盡天下皆不知,雌雄難辨十多年。時間久了,連趙無憂都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歇至巳時左右,趙無憂才覺得身子舒坦不少。

    聽得奚墨在外頭叩門,“公子,簡公子來看您了。”

    元箏微微蹙眉,“公子,這一大早的----”

    “約莫是為了昨夜宮裏發生的事。”趙無憂攏了攏衣襟,身子有些冷,便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簡珩的父親是工部尚書,跟趙嵩算是同窗好友。而簡珩跟趙無憂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兄弟”,簡珩為人仗義,說話又直,是個值得交心的。

    簡珩進門,一眼就看見趙無憂發白的麵色,當下凝了眉頭,拖著凳子坐其身邊,“又累著了吧?不是說不能太操勞嗎?明兒我跟我爹說說,別給你攤那麽多事兒,瞧這臉煞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生了什麽大病。”

    “元箏,備茶。”趙無憂勉強笑了笑,“那麽緊張做什麽?都這樣過來的,又不是頭一迴。”

    元箏是知情識趣的,行了禮便悄悄退出房外。

    房內,獨剩下趙無憂與簡珩兩人。

    趙無憂道,“你這麽著急過來,不是單純想見我吧?”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思太細想得太全,所以這病就這麽落下的。”簡珩輕歎一聲,雙手搭在膝上,“今日罷朝,宮裏頭----”

    “我知道。”趙無憂不緊不慢的打斷他的話,“禍從口出,此事莫要再提。”

    簡珩點了頭,“我知道,隻不過我擔心你萬一攪合進去,相爺又不在,若有個什麽事,你能擔著嗎?這一次的事情我爹也跟我說了,皇後娘娘善妒,怕是牽連不少。”

    “這是後宮之事,我是朝堂之臣,不該我插手的我必定不會插手。”趙無憂的指尖輕柔的剔著毯麵上極好的鴉青色暗紋,“皇上受了驚,勢必不會再管

    後宮之事,所以皇後娘娘要你死你就得死。這些人隻要往名單上一送,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到時候皇上醒過來,早已為時太晚。”

    “皇後這是想鏟除異己。”簡珩輕歎一聲,“倒是可惜了那些年輕輕的,就做了刀下亡魂。可是你不覺得,此事來得蹊蹺嗎?好端端的,宮女怎麽就敢對皇帝下手?”

    “噓!”趙無憂蹙眉,示意簡珩禁聲,“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背後牽扯你我擔不起。還有----讓你爹收斂,如果不是我爹臨走前吩咐過內閣,但凡有彈劾的折子都教我過目一番,你爹就沒那麽幸運。我壓得住一次,壓不住第二次。”語罷,趙無憂輕咳著,麵色白一陣紅一陣。

    簡珩眸色微恙,當下明白趙無憂所說何意。他愣在那裏,臉上有些發燙,許是覺得太丟人,半晌沒有說話。

    “我不管他那些事。”簡珩突然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我就是來看看你,怕你累著,沒別的意思。”

    “我隻有你這麽一個朋友。”趙無憂淡淡開口,“我不想看到簡家出事,也不願跟你爹打官腔,你們父子之間比較好說話。”

    簡珩長長吐出一口氣,“謝謝。”

    音落,他抬步離開,頭也不迴。

    雲箏蹙眉進門,“公子?”

    “宮裏有消息了嗎?”趙無憂靠在軟墊上,有些難受的揉著眉心。

    雲箏上前,溫柔的替趙無憂揉著太陽穴,“那些宮女被處淩遲,就連明妃和王嬪等人,也沒能幸免於難。聽說是東廠親自抓的人,親自送的刑場,半點耽擱都沒有,幹淨利落。”

    半點耽擱都沒有,也就是說,皇帝都來不及救寵妃性命。帝有傷,口不能言,倒是可惜了明妃那樣明豔動人的女子。

    趙無憂輕歎一聲,心裏卻清楚得很。皇後對於自己的情敵,處理得太著急,以至做了一件蠢事。

    皇帝是什麽人?剛愎自用慣了,你在他眼皮底下把他的寵妃弄死,還不得記恨你?可是死都死了,皇帝醒來也無補於事。倒是那東廠,那麽快將事情坐實,真是比誰都狠。

    “穆百裏不愧是穆百裏。”趙無憂掀開毯子下了軟榻。

    雲箏壓低聲音,“聽說,他上了坤寧宮的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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