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一場病,整整費了一個冬天才全愈,連我自己都不知,是這身體的風寒未好,還是風寒早解,隻是心病仍在?不過,此時看往窗外的明媚陽光,院裏麻雀爭嚥,令我心底的小鳥也想出去揮灑下青春。

    思及此,立刻跑至院正中,閉上眼睛,展開雙手,把頭仰向太陽方向,唔,真舒服呀,北京的冬天老是灰蒙蒙的,春天來了,太陽也不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甭曬了,都幾歲了,再曬也曬不出高個兒來的。”訕笑聲音響起,不理她,我還是繼續享受這久違的溫暖,嘴上卻不依:

    “你這天天往我這跑的,宜娘娘真就不生氣了?我看,怕是你不得娘娘的意了,看著你心煩,又礙著親戚麵子不便,就老是打發你出門,眼不見為淨了。”

    “你這野貓,知恩不報也就算了,竟咒起我來了,也不想想,你心灰意冷時,是誰天天看著你吃藥的?”不看也知道,此時的釵兒定是雙手叉腰,圓杏瞪眼。

    “快別說那勞什子藥了,苦死了,而且天天喝,我都覺得我的牙變黃了。”這是實話,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用桔肉和桔皮不停地擦拭我的牙齒,還好,還是有效果的,我的牙齒恢複了往日的亮白。

    “我看看,哪黃了?”釵兒的手竟然真的把我的嘴給扒開了,這女人,真不解風情。

    我和釵兒迴屋,聞書在聽到釵兒的聲音時,便已在屋內架起了茶爐,每迴釵兒來,我們都是邊侃邊茶的,偶爾小十六早歸,也會加入我們的品茗行列。

    “你這病好了麽?”釵兒悠了一口茶,說道。

    “好了。至少比之前好了。”我知她在說什麽。

    “過些日子,是宜娘娘生辰,她特意囑咐我,讓你一定得去。”宜妃前幾年的生辰,我都是禮到人未到,今年,怕是真得過去了。既我已決定把十三的情放下,那不出院門的自我約束,恐怕也得稍加寬鬆些吧。

    “月姐姐,你快看,我帶什麽迴來了。”小十六又是聲到人再到。

    “是,是蛐蛐?”我看著小十六小心地打開手中的瓷罐,從窄縫中看到了裏麵的蛐蛐。

    “嗯,月姐姐,皇阿瑪不許我們玩物喪誌,所以這些東西還是不讓別人看到的好。”小十六小聲道。

    “知道了,這東西哪來的?”我問他。

    “我和十七弟經過毓慶宮裏,一個小太監手裏捧著的,說是太子有了揚威將軍,便不要這虎嘯將軍了,我和十七弟覺得好玩就拿了迴來。十七弟說他想看時就過來這兒看,因為他院裏的奴才都是他額娘的爪牙,他一天尿幾次,他額娘都知道呢,要是見這東西,隻不定要怎麽訓他呢。”由於密嬪的厚此薄彼,小十六沒有對同胞兄弟十五有多親密,倒是跟十七走得挺近。

    “他怕他額娘訓,你就不怕我說你麽?”我板起臉。

    小十六一愣,笑眯眯道:“你不會的。”

    “怎見得?”我反問他。

    “你說過,人若要沉迷於某些事物,不是不碰就能控製得住的,再說了,我又沒為這蛐蛐失了學業,你不會不讓我養的。”小十六一臉篤定。

    “好,那我們約法三章,你若想玩這蛐蛐,便要每日多背兩首詩,而且隻能在睡覺前玩一刻鍾,如何?”有這蛐蛐為餌,引他多學些東西。

    “嗯。”

    “對了,月姐姐,十四哥今天被指婚了,過幾天就要成婚,我聽十七弟說,這舒舒覺羅氏是德娘娘身邊的宮女,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德娘娘怕日子久了肚子太顯,央著皇阿瑪快些指婚成親,可我不知道要送什麽,你幫我拿拿主意?”小十六今年已經八歲了,這個年齡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小大人,兄弟間的送禮早已司空見慣。

    “你問她,她鐵定跟你講:送銀子!”釵兒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專心品著這前幾泡的香茶,我倒是沒喝幾口就全進了她肚子裏去了。

    “送銀子怎麽了,多實用呀。萬一以後手頭緊了,還能解萬急呢。”我說出我的看法。

    “不行唔,雖然我很讚同你的想法,可是,這送銀子一看就知道是你想的,十四哥會覺得我不夠誠的。”小十六端起茶杯,淺嚐後一飲而盡。這怪不得小十六,因前幾年宜妃生辰,我送去的禮都是一張張銀票,所以,估計這會兒不少人知道宜妃的侄女喜歡送禮用銀子的。

    “要不,你整個什麽物件,就當是我買的,給十四哥圖個新鮮?”小十六慫恿著。

    “你送的禮為何要我動手?不要,你自個兒想辦法。”整個物件?拜托,我女紅比字還拿不出手,能整個什麽物件?

    小十六和釵兒對看一眼,心照不宣,了然地哈哈大笑。這兩人,越來越喜歡耍我了。

    隔天小十七來院裏看蛐蛐,晚上,小十六多背了兩首詩,打開蛐蛐蓋,裏麵空無一物,鬧著要裏麵的蛐蛐,估計是下午小十七來時,沒把蓋子蓋好,這蛐蛐開溜了。

    “這黑燈瞎火,我去哪給你找呀,明天再找,好麽?”我好聲勸著。

    “不行,明天找,這虎嘯將軍早被鳥吃了。”這小子還知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好吧,我給你找去,不過,這麽晚,我可不敢保證找不找得到。”這小十六拗起來還真沒辦法,隻好叫了院裏所有的人,打開燈籠,找蛐蛐。

    “指不定跑到院外去呢。”找了一陣,一夥人差點把院裏的土都摳了,愣是沒睢見蛐蛐,小李子對我說道。

    “好吧,小李子你跟我院外找去,聞書你跟大夥再找找。”語畢,我和小李子各打了一隻燈籠出了院門。

    這還是我自進宮後,第二次出這院門,第一次是剛進宮給宜妃請安的時候,此後,我便為了那陽光溫善的俊雅男子把自己鎖在了這院子裏,三年不曾踏出一步,而此時,四周黑暗,隻有點點星光照著地麵上的鵝卵石。

    我和小德子分院門左右兩路各自提著燈籠沿路找,我半俯身低著仔細看著,嘴裏還叫著:“虎嘯將軍?悉~~~!悉~~~!”盡管我也覺得這樣很幼稚,而且這對找蛐蛐好像沒什麽用處,但我還是樂此不疲地自娛著,嗬嗬。

    突然耳邊傳來蛐蛐的叫聲,好呀,終於碰見了一隻,不管你是不是小十六的虎嘯將軍,今天我非把你給逮住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這隻倒黴的蛐蛐,正半合著雙手想捂向蛐蛐,誰知這蛐蛐突然騰空跳起,雙手反射性跟著盯住這蛐蛐動向的眼睛,向前撲去,在半空中,捂住了這隻蛐蛐。接下來,便等著那倒地的疼痛。

    咦?半晌,沒有預期的疼痛,睜大眼睛,一雙美麗丹鳳眼映入眼簾,這丹鳳眼此時也正看著我,他一眨眼,我也反射性地一眨眼,一來一往三合迴,我上身往後半尺,仔細地看著眼前人,膚若美瓷唇若櫻,明眸下一挺秀直挺拔的鼻梁令人不禁讚歎天地的不公,如何能將此人,而且又是一個男人,雕刻得這般美麗,而這美麗的臉龐,我好像,在哪見過?。。。。在哪?盯著他,觸眉細想,在哪?在哪?好熟悉的臉,真的好熟悉,眼微眯,再次仔細看著他,天,他,他,他竟然是。。。。吳尊?哇,,,我上輩子活了幾十年,歎為觀止的花樣美男,蘇丹的華裔貴公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上輩子對尊兄的迷戀情懷讓我一時忘了所有,雙手放開那倒黴蛐蛐,前傾捧住那美男臉頰,湊近猛看。哇,這皮膚真好,一點毛細孔都看不到。嘴裏還不停地喃喃:

    “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上輩子晚上什麽事都沒做,就是光看你了。”這話沒說錯,上輩子下班不就守在電腦前看吳尊的偶像劇嘛。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哈哈哈哈,我竟然能見到真人,哈,一定讓那群狐朋女友羨慕死。”我已經得意忘形,全然忘記了此時此刻身處何地。

    那美男一陣錯愕後,便惱羞成怒,將我推開,“放肆!哪來的瘋子,來人!”一陣疼痛,瞬間將我驚醒!天,我剛才在做什麽?我現是在隨時可能掉腦袋的宮闈中,而這美男竟然腰間也有一條黃帶子,不會吧,買彩票也從來沒這麽好運過,半夜出門找蛐蛐,還能撲到一個皇阿哥,而且還對人家上下其手,這下,我這漂亮腦袋可不一定保得住了。

    “懂得害怕了?剛才那股子瘋勁哪去了?”下巴被美男捏住,強迫性地看向他,唔,他的櫻桃小口,還真是粉嫩啊,唉。美男正要張口發作,天籟之音傳來:

    “九哥,月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麽?”小十六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認識這瘋女人?”美男問小十六。

    “咦?瘋女人?不許你汙辱靜月姐姐。”小十六非常義氣地衝上前,把美男推開。

    “靜月?你就是郭絡羅靜月?”美男似乎無法置信。

    “月姐姐,虎嘯將軍我找到了,就在床底下,我困了,迴去吧。”小十六發話。

    “嗯。”說完,小十六向美男行禮,我也向美男行禮,然後在美男無聲反應中,和小十六立馬閃人。

    這長得跟尊兄一模一樣的美男,竟然是康熙的皇九子,宜妃的第二個兒子,我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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