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十三竟然把聞書送進了宮,可憐的聞書,這是第二次被人當禮物送給我,再次提醒了我,這是身份尊卑的封建社會,一切美好事物都需遵循它的規則,包括,愛情!

    後來在小十六那了解到,十三安排聞書的宮女前主子端嬪,住在禦花園西麵,也就是當時的冷宮,聞書聽至此,直歎這端嬪可憐,我卻搖頭反駁:“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知何原因,康熙對端嬪如此冷淡,依康熙對所有妃嬪均是雨露均分來看,這端嬪定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才會令康熙如此絕情。

    聞書一來可就好了,我把她安排在小十六房內做侍奉,她閑住了仍是會像往常一樣幫我準備好我要用的一切,必竟十幾年的默契了,我也樂得輕鬆。

    康熙四十六年,我和十三都十五歲了。

    又是一年初夏時,小十六比往常早下學,一進門就大喊:“渴死了,我要喝水。”聞書立馬倒水侍候,小十六一飲而盡。

    “今天怎麽那早下課?”我放下手中的書,向小十六走去。

    “今天皇阿瑪下旨,下個月塞外巡幸,我也去!”小十六興衝衝地叫著。

    “真好,那塞外風光,可是人生必去之處呢。”我也被他的好心情傳染,塞外,那是令人神往的天路,一望無際的草原,成群的牛羊,馳馬奔騰,何等地歡快啊!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都去。還有十三哥和十五哥。你也想去嗎?皇阿瑪準我們兄弟每人各帶兩名侍候的,我帶你和聞書去,如何?”小十六好心地問。

    “謝謝你,不過,我還想多清靜幾年,所以那塞外風光,等我出宮了,我再親自體驗去,現在嘛,還是窩在這院裏,不出去閑逛才好,至於聞書,她若願意去,你便帶她去,若不願意,你也別勉強她。”我謝小十六的好意。

    “明白的,你不愛那些攀附之事,十三哥也不願你出去惹眼,所以,我也不會對人提起你的。不過,前兩天我迴來時,看見十四哥在院門口站著,我問他怎麽不進去,他說隻是經過,便走了。”小十六側頭道。

    “嗯。”十四麽?自去年上次酒樓跟他互不對盤之後,就沒再見過他。嗬,是隻驕傲的小獅子。

    由於這是小十六第一次出遠門,聞書自告奮勇要跟小十六去塞外,她怕小十六太小不懂得照顧自個兒,她也是真心疼小十六的,所以,從那天知道小十六要去塞外時,就開始準備各樣東西,也虧她想得仔細,除了各項用度,還把菊花、金銀花、綠豆、木耳、蓮子這些降火潤肺的食材和藥材都帶上了,這會兒是夏天容易上火,更別提去塞外吃的烤肉類食物會增多,所以帶些總是有用處的。而我列了張功課溫習單給小十六,並告訴他,要按照上麵做,聞書會代我督促的,玩歸玩,不能放了學業。

    明天,小十六就要啟程了,許是太過激動,竟興奮得睡不著,躺在床上吵著要我講塞外的人土風情。見他無睡意,我也打起精神跟他閑扯。

    “既然你睡不著,那我們來答詩,好不?”找了個比較寓教於樂的法子。

    “嗯,你先來。”

    “長風幾萬裏。”想了想,便道。

    “吹度玉門關,是李白的《關山月》。換我了:葡萄美酒夜光杯。”小十六道。

    “欲飲琵琶馬上催;是王翰的《涼州曲》。醉臥沙場君莫笑?”我出題。

    “古來征戰幾人迴。到我問了:黃河遠上白雲間。。。。。”在這你來我往的答詩中,小十六終於抵不住哈欠連連,一會兒便見周公去了。

    十三和小十六、聞書他們已經去塞外快三個月了,昨兒聽院裏小太監說,小十六他們這兩天就迴來了。坐在屋廊竹椅上,看著花期已盡的茉莉,不禁想起十三,那個現在已風流倜儻的俊雅公子。

    眼前又是一黑,愣了一會兒,便了然地笑著:“你就不會來點新鮮的麽?”

    “。。。。。什麽新鮮的?”不是十三的聲音。謔地站起,迴身看向來人。

    “靜月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竟然是十四,好一會兒才認出是他。

    “免了,以後見我不用給我請安了。”他語氣無多大起伏。

    “十四爺是阿哥,靜月自是要禮數周全的。”我迴應。

    “你見十三哥都沒請安,為何見我就要請安?”這十四,好鬥抬杠的喜好還是沒變。

    “既然十四爺賞恩,靜月自是欣然接受。”現在他是主子,順著他才不會為難我。

    “也沒什麽事,皇阿瑪差我先迴來稟太後,十六弟他們大概明日就迴宮了。你,該準備下的。”十四的聲音聽不出好或不好。

    “是。”不知要如何迴答,隻得稱是。站在我麵前的十四,個頭已經比我高了,他現在是十三歲,仍是個大孩子呢,印象中十四好像是屬於早婚一族的,當然,是相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講。正胡思亂想著,十四動作輕盈地橫躺在房廊的長欄上,抱手閉眼。

    “趕了一天的路了,我睡會,你幫我看著。”還沒等我迴應,他就唿唿出聲了。看他如此不客氣,我也不再管他,隻迴屋拿了件小薄毯披在他肚子上,然後坐迴我的竹椅,繼續想十三。

    翌日,小十六和聞書真的迴來了。一進屋,小十六便嘰嘰喳喳不停地跟我講著塞外的風光有多麽美,簡直是詩詞上寫不出來的,我邊聽邊附和,問著聞書小十六近三個月的身體狀況和學習情況,還好,沒有小病小災,功課單也是日日照著做的,嗯,是個懂得進退的孩子。

    隔天,起了個大早,想準備點好吃的東西讓小十六下課時迴來點心,一打開房門,赫然發現房門口放一個包袱,左顧右盼,“聞書?。。。聞書?”聞書從小十六的房裏出來,手裏還拿著一把雞毛毯子。

    “這東西是誰放在這兒的?”我問聞書。

    “剛才還沒看見這東西呢,不曉得是誰放的。”

    我低頭側目這包袱,蹲下打開它,是皮草!雙手拿起皮草的一端,站起身,棕櫚色的皮毛,泛出明亮的光度,看這樣式,好像是件披風。

    “這是誰的呀,這麽好的物件,竟然就扔這邊了。”我狀似可惜地道。

    “既然是好物件,小姐,你就留著用嘛。”聞書笑嘻嘻地道。

    “我已經有披風了呀,對了,聞書你還沒有厚的披風呢,這件既然是無人之衣,那就你用吧。”我狀似慷慨道。

    “這哪行呀,我可沒那福份。”聞書說完,看了看院門口,便轉身迴屋打掃了。

    “你可真是的,竟然要把我送你的東西給別人,枉費我一番好意。”十三的聲音不悅地響起。

    “我哪知道這是我們十三爺給的驚喜呀,若是知道,定是不敢的。”我笑嗬嗬。

    “快試試合不合身。”還沒說完,十三便將披風往我身上披。

    “嗯嗯,不錯,正是合身。不過,你若再長個兒,我就得給你再射隻熊做件更大的了。”十三退後一步右拳抵著下頜道。

    “什麽?你說這是熊的皮毛?”我訝異。

    “是呀,為了射它,我可是追了十幾裏的地,這熊的皮色棕中帶紅,配你最好,連四嫂想要,我都舍不得給呢。”十三欣喜地展示著他的戰利品。

    我觸眉,將披風攬在手腕處,牽起他的手進我屋裏站定,認真地看著他:“你傷哪了?”

    他一時錯愕,沒想到我會這麽問:“沒,沒傷哪的。”

    “沒有?我可沒騙過你,也不許你騙我。”我板下臉。

    “唔,也沒有受什麽傷,隻是有些皮膚之癢而已。”他狀似輕鬆。

    “那癢在皮膚哪兒了?”我追問。

    “也就是膝蓋,沒什麽的。”他迴答。

    “既是沒什麽大礙,那我看看。”不等他迴答,把他推向身後的椅子,蹲□來,將他的褲腳小心地摞起,十三沒想到我會這麽做,竟一時任由我擺弄。

    天啊,雙腿膝蓋處傷痕累累,數條結了血塊的疤痕醜陋地覆在膝蓋上,“這叫,皮膚之癢?”我咬唇反問。

    “。。。。這不真的是在皮膚上嘛。嗬嗬,真的沒什麽的,下次我給你獵隻老虎來,保證連這皮膚之癢都沒有。”他想把氣氛緩和。

    可惜我不買他的賬,“你就這麽不愛惜你自己,就為這什麽勞什子披風,去跟熊搏命?你要是有個好歹,你怎麽對得起你的額娘,你又要讓我愧疚死嗎?”我氣極,眼淚涮涮直下。

    “你,你別哭呀,我不就傷了個膝蓋皮,沒什麽要緊的。再說了,我們兄弟幾個哪個身上沒流過血的?又有哪個兄弟獵物的時候沒受過傷的?你看五哥額上的疤,就是在攻打準葛爾丹時留下的,那才是我艾新覺羅家真正的巴特魯呢。”他極力解釋安慰著我。

    “我不管,你發誓,以後不許再受傷了,而且,這膝蓋傷一定得小心護理,絕對不能留後遺症。”盡管知道有些牽強,但還是蠻橫地要他許諾。

    “好。”他像是鬆了一口氣,答應。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要求他每日下學後一定到小十六這來,天天做養筋化淤、活血長肉的燉罐給他進補,自然也會留給小十六一份,隻是後來,四阿哥也常來當食客,美其名約檢查小十六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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