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宋臨開口道:“我可以試試。我不是炸彈專家,但我可以試試用其他辦法達到這一點。別忘了那座黑塔,我們可以想想可以怎麽用黑塔做文章。”“別忘了潛艇上的那一整套傳導和放大裝置,”班笛接下去說,“把那套裝置弄到黑塔上去,放射電流或者光子,將每個空氣分子都變成發射源,然後引爆那些炸彈,這一下可要爆很久了。”季點點頭,認為這個方案可行。他扭過頭看著大隊長說:“第一支執行隊是先鋒部隊,必須得拖住龍王,盡量讓它待在小範圍內活動,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們就會被龍王牽著到處跑,這樣是不會成功的,我們必須得在一開始就搶占主導權。”大隊長點點頭,季在投影圖上放出模擬圖像,接著往下說:“劉繼林少校,你在東南角就位後開第一槍,這是展開行動的信號,並把旗幟插在最高處。聽到信號後,徐遲少尉帶領飛行中隊升空,每隔一百碼必須有一個攔截點,你們負責處理龍王分出來的影子。”季宋臨說:“光靠飛行中隊的飛機可能無法對付數量龐大的龍王分/身,它的數量你也是見識過的,遮天蔽日。”“我知道,所以我決定使用無人機。都是比數量,我們也絲毫不遜色對不對?造無人機可太快了。少尉,你們需要放出無人機作為屏障,擊穿龍王的防護屏障,形成一條通道,這樣你們才有機會接近龍王本體。”少尉點頭。季把頭轉向另一邊的中隊長:“安排後備小隊,以防飛行中隊失敗。如果無人機沒有成功擊穿屏障,龍王又躲過了先鋒部隊的圍攻,我們就麻煩了。”“收到,長官。”“飛行中隊開辟通道後,突擊隊和裝彈手要在無人機和飛行中隊掩護下一口氣衝進屏障內部,你們的任務是把裝滿了特殊分子的原料罐發射出去,擊碎之後這些分子會迅速抽空龍王周圍的空氣,到時候它的複製能力會受到限製,因為它缺少複製的原料。”季撐著投影池邊緣,抬起眼睛補充道:“發射原料罐之前,請第一執行隊全部撤退,所有人都戴上唿吸麵罩,大氣被抽空的感覺可不好受。”“收到。”“接下來,軍事基地武器係統開放,該給龍王送送溫暖,物理超度一下了,畢竟它在冰冷的海底待了這麽久。”季用指示棒點在軍事基地的投影圖上,“星河負責占領製空權,絕對不能讓它從我們頭頂跑掉了。聽到了嗎,星河?你是一個good boy,你該做點什麽勇敢的事了。”人工智能迴答他:“星河一直很勇敢。”季笑了笑。旁邊有人對他說:“但現在根本不知道龍王會在什麽時候出來,也不知道該啟用那幾座基地。”“最大可能是海上基地,所以派往海上基地裏的執行員必須的都是勇敢者,他們是直麵風暴的第一條防線。其他的基地也別想輕鬆,等真正打起來了,所有的武器力量都要往上送。海底、海上、地麵、空中、太空,我們得聯合起來。”大隊長和中隊長點了點頭。季放下指示棒,雙手撐住投影池邊緣,盯著投影池裏的模擬圖像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十幾秒後他直起身子,說:“開戰前期我們要做的就是這些,軍事基地將會利用龍王無法複製的空當進行第一輪大規模轟擊,得把它打得暈頭轉向才行。然後就是海上和空中艦隊的事情,具體的我們得等到軍委的負責人過來了才能討論。”季宋臨聞言抬起眼睛看了看季,但他沒有說什麽話。季根本沒去理他。“還有一個問題,龍王會侵入人類的意識,如果它侵入了我們的意識該怎麽辦?那我們全都變成它的傀儡了。”有個皮膚蒼白的少尉說。眾人點了點頭。季捏住指示棒的前端,撚了一下手指,然後抬起棒子指向季宋臨:“使用機器人。龍王能侵入的隻是具有獨立思維能力的個體,機器人沒有思維能力,它們會是個很好的幫手。‘貝洛伯格’號上麵那麽多機器人,機器人軍團該大顯身手了。”“那我們呢?”“做芯片插入手術,隻要讓龍王誤以為我們也是機器人就行了。”季用指示棒頂著手心,“機器人交給季宋臨和卡爾伯控製,老將出馬。”眾人都看向季宋臨,這個人是他們當中最特殊的一個。季宋臨盯著季的眼睛看了會兒,然後抿唇道:“好。”“還有什麽問題嗎?”會議桌上保持沉默,大家看起來都心事重重。季見沒人說話,啪地一聲把指示棒壓迴去,縮短成一支筆然後別進口袋裏:“班台長可以去和你的部下們聯係了,檢查一下‘老狐狸’號發送的報告有沒有錯誤,然後盯緊龍王的動靜。天文台持續監視,你們盯住深空。地質台,你們盯住腳下的地球。後勤部與時間總局聯係,保障物資供應和救援隊及時到達。新聞辦公室的人想想該怎麽寫一篇好稿子。”季轉身穿過人群走到攤開著地圖的地方,繼續說道:“如果聽到、看到什麽動靜,覺得時間變快了、空間折疊了、腳下的地板塌下去了,立刻跟我打報告,我會通知先鋒部隊待命。咱們得拿出架勢來迎戰了。”“通訊均使用獨立電子軌道,少用無線電,免得被龍王感知到,咱們就麻煩了。這家夥對這種波十分敏感。”班笛提醒道。大隊長點了點頭,問:“這次總不會又出現撤走咱們電子軌道的事兒了吧?”季捏緊了手指,對時間總局的怒火又上來了。他把一疊折好的紙扔在木箱子上,發出沉悶的砰響:“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這迴咱們得學聰明點,用自己編寫的軌道。”“這事兒要是被上頭發現了,我們得寫多少報告?”“信任他們還是信任自己更安全?”“這樣是否操之過急?”“跟時間賽跑的時候難道還要慢慢走嗎?不管會發生什麽,我們事先都應該做最壞的打算。”沒人說話。季把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去,沒有其他問題了。“好,就這樣,通知所有人一小時後全部就位。負責盯梢的人都擦亮眼睛,尤其是重點排查區域,台長每隔三小時向我打報告。從現在開始就正式進入備戰模式了,我們就在這兒磨刀霍霍地等著龍王出來,然後用我們的方式對付它。等軍委的人來了我們再召開一次會議。就這麽辦。”會議結束了,聖母像前的空曠場地裏還是響著嘈雜的噪音。季拿著一卷紙筒站在鋪滿灰塵的地磚上看了看,他得監視著工程進度。季宋臨問:“軍委要來嗎?”“嗯。他們為什麽不來?不過來的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季冷淡地迴答。季宋臨眯著眼睛看了看飛舞的塵埃,他沒有再說話。季沒理會他,站了一會兒就走開了,他想去看看聖母像。一邊是軍事基地,一邊是祥和的聖母,季覺得這其中有點微妙,就像他看待自己的雙手一樣,左手槍右手筆,一邊做著劊子手,一邊做著體麵人。季在那銅像下站了一會兒,他覺得聖母眼裏的那片陰影就是他所經曆過的黑暗。陽光照耀他,熱浪燒灼他,暖風吹拂他,季走出一灘血泊,緊接著又走入下一灘血泊。他抬著頭仰望了一會兒,然後按著耳機匆匆離開。他推開門走進房間,靠在門板上捂住眼睛,說:“你他媽是在和誰做/愛嗎?”第221章 沉思前事溫涼的液體一下噴濺出來,濺在符衷的手和臉上。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把頭往後仰,靠在牆壁上。身上的被子散開了,寒氣讓他手腳冰涼,唿出的氣體都化作了白霧。符衷喘著聲,他的眉尖皺得很緊,乳白色的黏稠液體正沿著他臉頰的線條往下滑落。他伸出舌尖把嘴唇上沾著的黏液舔去,嚐到了淡淡的味道。符衷咬著被體液潤濕的下嘴唇,說:“這兒就我一個人,我隻好自己動手了。你知道嗎?你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迴蕩,但是我摸不到你的皮膚。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我是個庸俗的人,我想念一個人就非得要觸摸到他的皮膚。”“你現在已經弄得滿手都是了吧?”季說,他關上浴室的門,麵對著鏡子抽煙。強烈的陽光照在牆壁和玻璃上,折射出橘黃色的光暈,季眼前的景象有點模糊,像是吸/毒後產生的幻覺。他放任煙霧圍繞著自己漂浮,他寧願讓這種幻覺一點一點把自己腐爛掉。“這些全都是想你的證據。”符衷的聲音輕輕的,但很清晰,就像夜裏的流水聲,“我的嘴和身體都很誠實,嘴巴用來袒露真實的內心,身體就用來做最本能的事。我不否認自己的欲望,就像我不會否認‘我愛你’這件事。”“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這麽溫柔地說話了。”季在此時什麽都不想,他隻想慢慢地享受這一小段時光。季默默地吞吐著煙氣,這些散發著煙草味的氣體在光暈中閃閃發亮。符衷的話像一排排的浪花,輕柔地拍擊在季的腦海裏。他聽到了鳥鳴,還有長長的鷹嘯,四麵八方都響起了天籟之音。仿佛隨著符衷的出現,世界都煥發出生機,春意融融。他在那一刻相信了符衷就是阿多尼斯的化身。【微博@秦世溟。】他抬起眼睛看著房間裏的百葉窗,眼裏含著沉甸甸的淚水,他抽噎起來,喊季的名字,但這樣並不能讓他迴來。季一遍遍迴應他的唿喚,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追上時光。那些失去的東西,都在此時以另一種方式歸來,他們發泄著欲望,也是在發泄著絕望的悲傷。被離別的鞭子所折磨是他們心甘情願的,肉身的腐爛並不殃及靈魂,因為腐屍上也能長出水晶蘭。生命即使死到了根,仍然會生出青草伸向永恆。【微博@秦世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