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running with each of us.”山花念出來,林城剛好能聽見,“時間,在和我們每個人賽跑。”林城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笑了笑,說:“時間局的名言,偷來用用。”山花把筆帽放迴去,其於沒有多的動作。他看著林城奮筆疾書,鋼筆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一會兒之後山花才轉移視線,開始思考正經的事情。符衷講完了狼群圍攻事件,開始提起燃料艙屠殺事件:“我是第一個進入燃料艙的人,算是個目擊證人,林專家也在之前的側寫中提到,遭遇屠殺的時候,艙中濕氣極大,就像泡在水中一樣。這不是我的一麵之詞,我們有數據和錄音作證明。還有後來進入的執行員們,包括季首長,季首長也曾直麵現場。”季翻過幾張照片,放了林城的錄音節選片段,他把屏幕分開,兩邊放在一起,對比一目了然。再加上何巒傳輸過來的資料,共同點顯而易見。“所有的事發現場都有相同的表征現象極大的濕度、濃霧、腥氣、變化的時間。”符衷說,他在投影儀上用紅筆畫圈,連起來,代表某種隱秘的聯係。“是同一個東西。”季說,他這下不走神了,靠在上首的座椅上慢慢轉水筆,麵前攤開著筆記本,打開的那一頁上一片空白。山花把最後一點咖啡喝幹淨,放在左手邊:“我們所在的時代,和他們所在的時代,相差甚遠。就算運用平行宇宙理論,要說是同一個東西我也覺得有點牽強,最多就是相似而已。”“46億年是個鴻溝,如果真有這麽長的壽命,恕我實在無法想象。”林城看著模擬器說,他渲染不出模型,“也許是後代......就是基因相同的後代,你們能懂我意思嗎?”符衷扣著雙手,拇指交替著摩擦,半晌他開口:“就像魏首長所說的,根據平行宇宙理論,我們假設它是同一個生物,它在我們這個宇宙存在,也在何巒那個宇宙存在,甚至還在任何一個宇宙存在,以此類推,它無處不在。每個宇宙的它們互不影響,獨立行動獨立思考先生們,我們可不可以猜測,它與時間一樣,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太瘋狂了。目前所盛行的學說中,認為隻有在每個平行宇宙都存在的、永恆不變的、獨立的東西,才是最高的統治者。我們把這個皇位給了誰?給了時間。”“所有的宇宙都逃不開流逝的時間,日升月落、新生又死亡,循環往複。宇宙無窮無盡,但它依然逃不過時間,宇宙的年齡是138.2億年,這個數字正在每日每日地增加。”“那我們又該怎麽看這一係列相似的事件?發生在不同的宇宙,不同的時間線中,又該用哪種理論來解釋我們遇到的難題?”桌上沒人說話,他們被這個問題繞進去,就像蝙蝠繞進頭發,逼得人發瘋。季拉開會議室的帷幔,早晨的陽光照亮空氣中細膩的塵埃,玻璃外,鳶飛唳天,桃花成陣。“專家,要把耿教授叫來嗎?你願意與他們見一麵麽?”走出會議室,季忽然叫住林城,邊走邊問他。林城看看旁邊的指揮官,他沒有季高,得要抬著點下巴才行。他想了想說不用,等進山到了地方再說,實地側寫會更加準確。季停下腳步,搭著扶手說:“你願意加入我們?專家,這是我今天聽見的最好的消息。”林城忽然笑了,他轉頭看看已經走遠的山花的背影,那背影正漸漸消失在陽光中。季笑著低頭點點腳尖,他不說話,但全都了然於心。拍拍林城的肩膀,道別之後去追上山花的腳步。“你帶一下林城吧。”季把咖啡豆倒進機器裏煮,對同樣在煮咖啡的山花說,“我手底下人太多了,管不過來。”山花看他一眼,心說你手底下除了符衷還有幾個人?不過他聽說這個消息後很高興,嘴上還是忍不住調笑:“你不怕我挖了你牆腳,把林專家給挖走了?”季抄著褲兜笑一下,踮踮腳尖無所謂反複按著“煮製”的按鈕,說:“少給我扯這些屁話,人給你了就好好帶著,他是個人才,別浪費。”“嗯,不浪費,裏裏外外都不浪費。”山花的咖啡煮好了,苦甜苦甜一股香氣,他往裏麵丟幾顆薄荷糖,“全都是我的。”最後幾個字季沒聽清,但他不在意,他看著山花拿著咖啡杯哼著歌走遠了,忽然有點靜悄悄的歡喜,仿佛做了什麽善事,沾染了不少福氣。你在哪裏?寶貝想我了嗎?我在楊奇華教授這裏,教授正在給我講解分析結果,我做了不少記錄。季坐在窗台上,拉過半邊簾子遮住陽光,鞋子踩住椅子腿兒,靠著玻璃看符衷發來的幾張照片,隔著屏幕都能聞到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氣味。“這是dna匹配數據,匹配率為0。但值得注意的是,它與另外dna序列的匹配度為85%,僅有一小段偏差和缺失,基因不完整。”楊奇華抬手讓肖卓銘去把玻璃櫃子從冰凍艙中取出來,放在升高的陳列托盤上,楊奇華轉動櫃子,對在光下,符衷看到一根銀色的絲線。符衷注意到,這個玻璃罩子下方貼著一張標簽,沒有像別的研究標本樣品一樣寫明名字和發現地點,楊奇華教授隻給它命名為“0”。季從巨蛇脊梁骨上取下來的筋脈樣本同樣被教授保存在玻璃罩子中,教授讓兩者並排靠在一起,於是符衷就看到了極為相似的兩樣東西。“這個的基因不夠完整。”楊奇華敲敲左邊的罩子,上邊貼著“1”號標簽,“與0號標本比起來,它缺失了一些片段,這也導致某些機能的發育一定不夠完整。”“教授能不能確定具體是控製哪些活動的基因缺掉了?”符衷攤著文件夾在上麵記錄東西,照著顯微鏡放大的影像畫素描。楊奇華搖搖頭,他取下插在衣兜裏的黑色水筆,用指甲敲著筆頭,說:“它們不是同一進化水平的東西,看起來像是1號標本沒有完全進化,處於0號的低等位置。”“這個0號標本又是哪裏找來的?”符衷問,他心裏有答案,隻是想確認一下。教授的答案和他想的如出一轍,隻不過教授顧及到隱私,沒有提及何巒的名字。符衷在這方麵比教授知道的多,於是他對教授含糊其辭的迴答也不甚在意了。楊奇華沒說話,肖卓銘給兩位倒來溫水,符衷沒有喝:“我們正在努力解碼全部dna序列,目前尚未完成。先生們稍安勿躁,相信科技和人的頭腦。”肖卓銘斜著一條腿在副手實驗台前坐下,開始擺弄桌上的儀器,她把一架小天平端平,符衷看到指針在左右擺動。就像那指針在平衡點處擺動一樣,當人越靠近真相的時候,就會偏移得越厲害。在實驗室裏待了半天,符衷走出去的時候即使脫掉了防護服,身上也飄著一陣藥水味。符衷把錄音筆收好,肖卓銘靠在門邊送他,隨手揮一揮,說聲再會算見禮。她有點困,打了個哈欠。“過幾天出任務,你去嗎?”符衷嘩啦啦地洗手,隨口問一句。肖卓銘抱著手,斜在門口看符衷的動作,她連問都沒問是什麽任務,迴答道:“你們叫我去我就去,有啥好說的?去了就幹正事,大不了就吃槍子嗝屁翹辮子,還由得了我來說去不去?”“哦。”符衷用一個字結束對話,因為手機響了,有人發消息過來。寶貝,要給你帶什麽東西去嗎?剛釀好的櫻桃果醬、石榴子、金石楠花......想要什麽?帶一束金石楠花,買個漂亮點的燒陶花盆,放在鋼琴旁邊的花架上,澆點水。我該怎麽進你的房間?你的指紋我錄入了,聲紋也有,虹膜還沒照過,迴來給你照一下。以後想進就進吧,打個報告就行。寶貝你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嗎?金石楠花買好了,挑的最新鮮的,開了很多,擺起來一定很好看。我在準備上邊的視頻會議,突然說要開會,mmp,衣服都沒換好,臂環找不到了,操!符衷又發了幾條消息,季那邊沒有立刻迴應,估計是在收拾衣服。符衷笑著慢慢地穿過走廊,一邊抱著石楠花,在陽光下晃一晃,花瓣發出細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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