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抬起頭親他,一直親到喘不過氣了才放開。他軟在符衷臂彎裏,他隻有在這時候能這麽溫柔,像窗外的月光。備忘錄翻到了最底下,季忽然看見一句:“每天給寶貝說‘我愛你’。”符衷忽然臊起來,忙把屏幕關掉,然而季早就把關鍵的東西看光了。他轉過身子調笑符衷,說:“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怕不會就是看這一條備忘錄?”“我不看,因為我一直記在腦子裏。”符衷紅著耳朵啄季的嘴唇,“我希望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你耳邊說我愛你。”季勾著他脖子,臉埋在符衷胸前,唿吸沙沙地撲在皮膚上。過了一會兒他挺起腰和符衷擁抱,咬著他耳垂說:“我愛你。”符衷笑著牽起季的手,攤在手心裏看。季的手指細長漂亮,開過飛機坦克,端過98k加特林,手心有老繭,還能依舊這麽動人。忽然伸手去拉開旁邊的抽屜,符衷從裏麵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來看,紅絲綢包著一枚指環。季看著符衷把指環套在自己無名指上,再把紅絲綢綁上自己手腕,仿佛身在夢中,而隻有夢中才能有相思盡付,慢訴情衷。他抬起手在光下細細端詳,指環上刻著縮略字母,雖然不是貴重的金銀,但做得很精致。“大學畢業領到的,每個人都有,上麵是我的學院縮寫。”符衷說,“學院有個傳統,紅絲綢綁在誰的手腕上,就是想與誰共度餘生。”共度餘生,這四個字真美,符衷為此日夜輾轉難眠。指環像是為季量身打造的一樣,套在手指上剛剛正好。符衷搭著他的手看,那是無名指,應該在婚禮上戴著鑽戒的地方。季忽然把戒指取下來,同樣套在了符衷的手指上,同樣很順利地穿過去了。他垂著長眉笑,說:“一枚戒指兩個人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們在床上擁抱,季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絲巾,那仿佛就是他餘生所呈現的顏色。第101章 蘆笛三弄“我們真的可以嗎?”季鬆開他一些,坐在符衷身前,他拉過被子圍在腰上,“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條例第266條你也知道,要是上頭知道了,我無所謂,重要的是會連累你。”符衷的爸爸是軍隊的指揮官,媽媽是社會名流,背後的家族撐起了半個商界,萬億財團,軍/政均有沾邊。季對符衷很了解,他知道這樣的家庭是不允許發生同性相愛這種事情的。“不會,首長怎麽說這種話,什麽叫連累我。愛情不是你我能控製的,它來的時候我們無處可逃。如果我們始終逃避,反而是大錯特錯了。”符衷說,他捂著季的手。季沒有說話,他聽著時間慢慢流逝。符衷抬手擦擦他的臉頰,親一口,指著自己右耳朵說:“你看這個耳釘,爸爸後來也沒要求我摘下來。他對我總是很支持,所以他一定會接納你的。”“對了,上迴你還沒告訴我,你和你爸因為耳釘吵架的時候,你對他說了句什麽話?”季盤起腿,他讓自己置身於溫黃的燈光中。“我就對他說,我喜歡同性。”符衷這次沒有猶豫,他很快地迴答,似是在迴憶,“不過我跟他吵架的時候我媽不在場,他事後也沒跟我媽說,大家還是這樣繼續,日子總得過下去。”季聽了他的話,他說著往事就像談論著夏日的雨水,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他用那麽平淡的語調說出這樣的話,季忽然想笑,但又笑不出來。“這句話對符指揮官的打擊確實挺大的,我能理解他為什麽被你嚇到,然後再沒有提起這事了。”季輕輕地微笑,撥弄手上的絲巾。符衷在他鼻尖上親一下,他把季抱住,在他頸窩裏蹭了蹭。季揉符衷的頭發,忽然想起關於家鄉的美夢,夢中有曾經養過的獵狗,威風凜凜、歡喜可人。“不說這個事了,再來看看你還寫了哪些羞恥的備忘。”季玩笑著撐起手,往上靠了靠,重新把電腦屏幕打開,他詢問過符衷之後繼續往下翻動備忘錄。寶貝喜歡d.p.的咖啡,不加糖,喝完之後會剝方糖。寶貝不喜歡事多的人,我一定不能惹他生氣。首長沒有整理文件的習慣,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不過他太累了,我得經常幫幫他。不要在寶貝麵前提起家人,他不喜歡。希望首長的父親還好好活著,我們能早點找到他。......他把所有的細節都用一兩句話記下來,按順序編好,有時候叫寶貝,有時候叫首長,他就這兩個稱唿,用來用去不覺得厭倦,反而愈發繾綣。季默默地看下去,偶爾指著屏幕調笑兩句,兩個人都紅著耳朵,符衷嵌在眉下的雙眼裏藏著不可多得的偏愛。季的眼尾始終掃著桃花色,笑起來的時候如春江潮水,連海而平。看到末尾,顯然是沒有寫完,不過文檔加密了,季打不開。他沒有去動加密的文件,符衷退出之後又點開另一份備忘,季忽然皺起了眉,捂著水杯沒下口。“這是坐標儀拍攝到的畫麵,還有一些掃描儀和雷達的影像。”符衷轉過電腦屏幕對季說,“是巨鷹,實實在在的,圖片很清晰。”季伸手把屏幕拖出來,放大之後懸在半空,他半躺在軟枕上看,伸手滑動圖片,另外打開了地圖,於是一隻模擬的巨鷹停在地形圖上方,它的翅膀幾乎把地麵全部覆蓋了。“真的不得了,這麽大的東西我還是頭迴看見,這應該是鯤鵬。”季喝了一口溫水,潤潤的,“莊周寫的那個鯤鵬,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東西,我該說什麽,很六嗎?”符衷低頭親季的額頭,這個動作他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就去做了:“首長沒有親眼見證那番奇景,確實很遺憾,但我舍不得把你叫醒。”“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敢在我門口杵倆新兵蛋子,出門就拿槍指著我,ok,fine,我一個指揮官居然被堵在房間裏出不去。”“好啦好啦,最愛你了。”符衷笑著吻他的頭發,再往下吻到發鬢,“說不定今天黎明還能再看到一次,我們不如起個早。”季早就被他搞得睡意全無,剛才又是戒指又是紅絲巾,季身上的燥熱還沒散下去。夜已經深了,窗外月亮升高一些,月光爬在搭著法蘭絨毯的凳子上。“突然不想睡覺了,就這樣等黎明吧,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一定很美,我要拍照發微博。”季說,他坐起來,使勁揉了揉符衷的臉。符衷自然沒什麽睡意,季在他旁邊的時候他一直都處於興奮狀態,如果可以,陪他聊一個通宵最好不過。他把耿教授說的那件事從資料庫中提出來,季給他放了剛才問林城時錄的音。符衷聽著錄音模擬出林城描述的場景,再加上耿教授的口訴。他把時間歸零,從頭播放,季抄著手不言語。“兩者都有相似之處,這裏,”季把影像暫停,抬手點在虛擬的人頭上,“時間開始變慢了,但沒有完全停止,隻是限製了人的動作。”“耿教授說當時他的助理們都失蹤了,這是什麽情況?我無法模擬出當時的情景,畢竟一瞬間丟了幾個大活人,然後又同時出現在山頂,聽起來有點獵奇。”“時間,時間的本質是什麽?”“當我們的速度足夠快時,時間就能具象化。我們每個人都處於單獨的時間空格中,被分割成小房間,如果外力調整了我們的順序,我會看不見某個人,但那個人仍然存在,隻是調換了位置。”“你覺得會不會是這種情況?山裏存在某種外力作用,分割了教授他們每個人的時間,在那一瞬間,他們每個人都處於自己的平行時空中,所以造成失蹤現象。”季在屏幕上畫圖,他畫了一個方格子,在上麵分別寫上人名,然後再把格子割開,形成四個獨立的個體。當他把格子打散的時候,他們就進入了自我世界,別人是無法看到的。“那又是誰擁有這種外力?”符衷說,“這種情況隻是紙上的理論,專家們對此還不能確認,也不認為會存在這種分割時間的力量。”“這隻是猜測,大膽猜測小心求證,時間在和我們賽跑,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時間就會趕在我們前頭。”“理論上確實可行,”符衷在季的圖旁邊畫上坐標軸,“空間作為x和y坐標,z坐標就是時間,耿教授上山作為事件原點,光脈衝從這裏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