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費爾南接到了一條消息,他看了一眼,便放下了酒杯。米切爾一把搶過費爾南的終端,躲到一邊笑嘻嘻地偷看。“尚……恩……”看到那名字時,他驚訝地叫起來,“就是那個教授?你真的還在聯係他?”費爾南又聳了聳肩。他的好友立刻就明白了這種故技重施。米切爾沒了剛才開玩笑的輕鬆,訝然說:“你這家夥連教授的感情也敢玩弄,就不怕他和盧卡爾先生打個招唿,給你期末不及格嗎?”“我不同意‘玩弄’這個詞,”費爾南一臉正經地解釋,“你真心想睡一個人,這種真心就不是真心嗎?”那雙淺綠色的眼睛在酒吧的燈光下看起來真誠又深情,哪怕是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他拍了拍米切爾的胸`脯,就走了。米切爾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他的背影。見麵地點在學校附近的甜品站旁邊。尚恩穿著一件純白的風衣,帶著口罩,兩手插著口袋,站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裏。他蒼白,陰鬱,滿眼都是與世界為敵的不安。這時,一輛車停在他麵前的車道上。那是一輛通勤用私家車,車身很幹淨。車窗放下,費爾南的頭探了出來,對尚恩一笑:“嗨,教授。”看見他時,尚恩眼色一緊張,想起了昨晚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來。費爾南的神態卻是極其自然,說:“上車來吧。”尚恩剛在他的身邊坐下,費爾南就塞給了他一個紙袋,裏麵有一杯咖啡和一些甜甜圈,問他:“你餓嗎?”這顯然是特地為他買的食物。尚恩受寵若驚,不自在地捧著紙袋。費爾南一邊開車一邊與他閑聊,說他不清楚他的口味,問他平時喜歡吃些什麽,仿佛對他的私人生活很感興趣。這種親密的感覺很陌生,讓尚恩本能抗拒。車裏安靜了一會兒,尚恩小聲說:“不要叫我教授。我仍然是副教授。”費爾南側頭對他笑了笑:“今晚去我家吃飯好嗎,我親自為你下廚。我的那幫子朋友們,他們總是找理由來我家派對,你猜是為什麽?”“我猜不到……”“那待會兒就讓你知道。”“不……我,我以為你是想討論我的實驗……”尚恩支支吾吾地說。“我們可以在吃過飯以後討論,我很期待,”費爾南說,“我不想餓著肚子討論啊。”關切,“你晚上是有事嗎?”尚恩搖頭,結巴著說:“不,沒……沒有。”“那走吧。”對方的態度那麽理所當然,尚恩怯懦地將話咽了迴去。他們來到費爾南家中。費爾南開始忙碌準備食材,對學術問題絕口不提。尚恩不自在地端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無法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昨夜他留宿在了費爾南的家裏。早上是費爾南送他去上班的。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他隻是想借宿一晚,他不想迴那個討厭的家,或許可以住在旅館,但孤獨感令他心悸。他害怕獨處的時候他又會想掏出槍,給自己的腦袋喂一顆槍子。孤獨感會逼瘋他。費爾南欣然接受了他的留宿。在他洗澡的時候,費爾南進來拿了一次東西,對他笑了笑,然後走了。後來費爾南主動提出幫他吹頭發,他同意了。在他以為這隻是吹個頭發的時候,費爾南突然吻了他的脖子。尚恩整個都驚呆了。吻很快從脖子落到他的嘴唇上,並試圖將舌頭伸進他的嘴裏。感覺到對方的舌尖在試探的時候,尚恩打了個寒噤。僵持了一會兒,尚恩突然推開他,神經質地哭泣起來。費爾南立刻停了下來,問他怎麽了。尚恩一邊發抖一邊抽泣,像哮喘一般令人擔心。費爾南楞看了他一會兒,無需任何慰藉,尚恩自己就停了下來。他直接起身,離開了費爾南的房間。那之後什麽事都沒發生了。但尚恩仍然在強迫自己不斷迴憶他們接吻的過程。有人這樣親近了我……這樣……親近了我……他一遍一遍地想。他對我的理論感興趣……他沒有嘲笑我……也沒有覺得我很奇怪……他還親近了我……天哪我竟然拒絕了他……我怎麽可以這麽愚蠢……一邊想,一邊唿吸就變得急促,目光微微顫動起來。費爾南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尚恩猛地抬頭看他。兩人的目光相接觸,費爾南笑著說:“怎麽了,像兔子一樣緊張兮兮的。”尚恩的臉陰了一刻,心想他在羞辱我嗎?但是費爾南走過來親昵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將盤子送到他麵前說:“他們來我這聚會,就是為了這個。我很想給你嚐嚐。”尚恩的憤怒情緒又頓時被這一句話澆滅。他一怔:“給我嗎……”費爾南:“當然,從早上你走了以後,我就一直在想今晚做什麽給你吃。”他們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膝蓋若有若無地接觸。尚恩看了一眼,費爾南的餐盤裏是一些烤肉,用水果和彩椒串成小串,做的非常漂亮。尚恩遲疑地拿起了一串。費爾南:“他們都說我是跟戰鬥機器人學的。”尚恩一臉陰鬱。費爾南正以為自己開錯了玩笑,尚恩突然噗嗤笑出來,神經質地笑個不停。費爾南鬆了口氣,將餐盤放下,仿佛無意地朝他挪了一寸,繼續開一些輕鬆的話題。費爾南的聲線溫柔,在兩人間營造了一種安全舒適的氛圍。尚恩緊繃的脊背慢慢地就放鬆了下來,靠到了沙發背上,認真地傾聽他的話。費爾南說了一些自己去托卡星旅行的趣事,說他如何在旅遊的時候遇到了現在的好友米切爾。笑著解釋托卡星流行用烏鴉做寵物,和他吃到過的奇怪食物。費爾南的眼亮亮的,淺綠中泛著金色光澤,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可愛的幽默感。尚恩楞看著他,他神采飛揚的樣子那麽吸引人,讓人覺得想聽他一直這麽說下去。不用幾分鍾,費爾南就注意到尚恩很少開口。他立刻停止了滔滔不絕,思索了片刻,轉變話題說:“對了,為什麽不跟我來廚房呢,我準備了驚喜給你。”“驚喜……?”尚恩再次感到受寵若驚,他笨拙地起身,跟著費爾南來到廚房。費爾南彎腰觀察烤箱裏正在準備的食物,然後取來一個喝飲料的玻璃杯,問他:“你能喝酒嗎,隻是一點。”尚恩說他可以,費爾南迴身打開了櫃子,在一排排的飲料中挑選:“石榴酒可以嗎,那是度數最低的了,很甜。”費爾南又反複和他確認,希望他不要勉強。如果尚恩稍有些經驗,就會知道費爾南在用討好女孩的技巧對待他,然而尚恩並不明白這一點。他從費爾南手中接過了玻璃杯,也不知道費爾南拿來酒瓶時那調`情的目光代表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