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著耳熟,岑虞轉臉一看,便見到一個麵臉橫肉的女人正提著裙子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她穿的極為俗氣,上身是紅色的圓領菊紋上裳,下身卻是綠色的細錦裙,衣服顯然是有些小了,將這女人肥胖的身材全顯露了出來。

    岑虞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她,轉身在女人的嗬斥聲裏,給岑老爺子喂了一顆糖。老爺子興許是餓了有段時間了,也不嚐味道,咬兩下就咽進肚裏,接著死死盯著岑虞裝糖的荷包。

    岑虞一笑,將荷包解下,遞了過去。

    岑老爺子拿了就要往嘴裏塞,岑虞連忙製止,又教他怎麽打開荷包。

    正說著話,那個滿臉橫肉的女人已經氣喘籲籲地來到兩人麵前,伸手指著岑虞,說不出話來。她太胖了,剛才一急,跑的又快,此刻隻顧得上喘氣。一雙眼睛瞪著岑虞兩人,似乎想生吃了他們。

    岑老爺子手一抖,荷包掉在地上,他立刻彎下腰想去撿,卻不妨那女人突然上前一腳踩在荷包上。被她這麽一嚇,岑老爺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疼的叫了一聲,眼睛卻還不離那女人的腳。

    女人卻看向岑虞:“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打扮的這麽花枝招展的,卻來勾搭一個糟老頭子?!”

    岑虞目光一暗,嘴角卻翹了起來,那女人看見,以為她是在嘲笑自己,頓時更惱了,揚手就要去打岑虞。

    又不是昨晚,岑虞沒個防備,她也不躲,隻在女人靠過來的時候一矮身,隨後抬腳踢上了她的膝蓋。別看她人小,但從小磨練,這一腳卻踢的又準又狠,膝蓋是極脆弱的地方,所以那女人被岑虞那麽一踢,頓時就往一旁倒去。

    門口的順子兩人聽見了聲音,連忙跑來,見這局麵,有些猜不出來,於是擋在岑虞麵前。岑虞走到岑老爺子身邊,拍了拍他正想撿起已經髒汙的那些糖的手:“爺爺,你沒事吧?”

    岑老爺子自然是不會迴話的,隻依依不舍地看著地上的糖。

    那女人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男人給嚇了一跳,一邊疼痛難忍,一邊卻想要逃走。

    岑翊舟也迴來了,正堵住了那女人的去路,他眉頭一皺:“這是怎麽了?”

    岑虞道:“爹,我是想給爺爺喂顆糖吃,這女人卻上來就想打人。”岑虞說的委屈,又是和岑老爺子在一起,一老一小,再看看那女人,盡管她是躺在地上的,可誰能相信她才是挨了打的那個。

    岑翊舟看了一眼岑老爺子,眉頭皺的

    更緊了,對順子兩人道:“把她帶走。”又走到岑老爺子麵前,給他叩了個頭。

    兩人等來了一個丫鬟,把岑老爺子交給她,才離開雨桐苑。

    岑虞自然要迴院子,將這件事告訴岑岱,岑翊舟卻要去找岑翊修,兩人於是在半路分開。快到了岑翊修的院子前,岑翊舟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岑虞她這可是第一次見岑老爺子,她怎麽就認得那是她爺爺?

    這個念頭不過在岑翊舟腦海中一閃而逝,岑翊修已經迎了出來,笑道:“老二,你來了,快裏麵坐!”

    岑翊舟點點頭,腦海裏已然忘了剛才想的事情。

    再說岑虞,岑虞與岑翊舟分開,便立刻迴了院子裏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岑岱,岑岱臉上上了藥,應是好藥,臉上的青紫已經消了一些。他立刻讓小武出去,把他派出去的那個人給帶了迴來。

    那人自然知道岑岱想問什麽,也不廢話,一身的傷也並不喊疼,隻道:“小人跟著她們母女一路從融安走到京城,她們搭上了紀大人的車隊,我不敢走近,隻能遠遠地看,不過倒是聽見了一些東西,她們攀上了一個姓聞的官員,那個官員約有六尺半高,微胖,麵白,似乎是工部的人,我是在京城裏被他們發現的,我可以保證,並沒有人曾追上我。”

    岑虞跟岑岱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岑岱道:“十二,這迴委屈你了,你先休息幾天,傷好了再說。”

    那人朝岑岱一拱手:“都是小人的分內之事而已,少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那小人先告退了。”

    岑岱頷首,那人便幹脆地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後,岑岱立刻捶樂捶桌子,懊惱地道:“好歹也曾經是他手下的人,爹怎麽能下那麽狠的手啊。這一下,我還怎麽在他們麵前立威!”

    岑虞沒理會他,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顧璿的事情已經有了突破口,姓聞,聞這個姓氏可不多見啊。

    岑虞立刻想到了上輩子曾經見過的一個人,他叫聞鶴,看上去很正派的一個人,可是給岑虞的感覺卻十分不好,不過她隻見過聞鶴一麵,還是在岑忻的婚宴上。

    顧璿……

    岑虞正想著,門口守著的月盈突然敲了敲門道:“姑娘,大姑娘她們來找你玩了。”

    岑岱聽了,立刻站起身,從窗戶翻了出去。岑虞放下茶杯,揚聲道:“讓她們進來吧。”

    月盈應了一聲,打開房門。

    岑虞輕輕

    吐出一口氣,臉上掛上了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幾個姑娘確實都過來了,大姑娘岑虹,三姑娘岑秋,五姑娘岑穎,除了受傷的岑忻,來的全全的,岑虹仍舊帶著大方得體的笑容,她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紅的雲霧煙羅衫,又帶了同顏色石榴紅寶玉耳環,配上一雙雙瞳剪水的眼眸,看著讓人眼前一亮。

    岑秋自然是不堪示弱,比著穿了緋紅色的古煙紋碧霞羅衣,她年紀小,襯不出來這紅色的大氣和貴氣,但到底膚色白皙,看起來也不算太醜。

    比起她們,岑穎就遜色很多,不過穿了一件翡翠煙羅綺雲裙,外麵罩著一件青色的罩衣,看上去倒有些綠葉襯紅花的味道,隻是這紅花太多,就不知道是誰襯誰了。

    “妹妹今日可精神多了。”岑虹一來,就握住岑虞的手,親熱的樣子,好似兩人是嫡親姐妹,岑秋見了冷哼一聲。

    岑穎的目光卻落在桌上岑岱的茶杯上:“四姐姐這是有客人嗎?”說完,又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茶杯。

    一旁的月盈已經機靈地先一把把茶杯給端了起來,岑虞道:“倒也不是客人,是岑岱,他剛才曾來我這裏上藥,你們來的不巧,他剛走了。”

    “我們來的時候怎麽沒有見到他?”岑穎又追問。

    岑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你找他有事?”

    岑穎笑著拿出了一個荷包:“這是我做的,想著送給三弟呢。”

    “你放下吧,等他迴來了,我拿給他就是。”

    岑穎笑著道好。

    岑虹悄悄捏了捏岑虞的手,在她耳邊悄聲道:“可要讓三弟藏好些。”

    岑虞抬頭看她,她狡黠地朝她一笑,嘴上卻道:“妹妹等會兒有什麽事嗎?若無事,我們不妨去看看二妹妹。”

    岑虞斂下眼瞼,點點頭道:“我哪兒有什麽事,一切全聽大姐姐安排。”

    岑虹打趣她道:“那今天到大姐姐那去吃飯吧,你沒嚐過我的手藝,大姐姐可是會不少東西呢。”

    岑穎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姐姐的手藝確實是好!”

    岑秋見不得她們這個樣子,黑著臉跑到了裏屋。岑虞微一蹙眉,被一直看著她的岑虹給發覺了,她立刻道:“岑秋,你給我出來!”

    岑秋沒有說話,岑虹也沉下臉來,正要再說話,岑虞卻拉了拉她的手:“大姐姐,不礙事的。”

    岑虹搖搖頭道:“可不僅

    僅是因為妹妹你,在妹妹這裏她敢如此肆意,咱們姐妹自然寬容她,可我不能容著她永遠這麽肆意。萬一她在外麵也這樣隨意,豈不是連帶著整個岑家都丟了麵子?!”

    她話音剛落,卻見岑虹又出來了,不過這迴她手上拎著一個鳥籠子:“好漂亮的鳥兒,四妹妹,這鳥兒是哪裏捉的?”

    她這麽一說,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哪鳥籠子裏去,兩隻紅脂雀正互相梳理羽毛,兩隻鳥時不時互相對叫一番,恩愛纏綿,讓人好不羨慕。更不用說那一身紅色的羽毛,展開來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漂亮,加上這些日子被靜心照看著,羽毛更是能發光一半,微一抖擻,就讓人移不開眼。

    岑虞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答道:“是在關山那邊捉的。”

    “這鳥兒可真好看。”岑穎伸出手,想要隔著籠子摸一摸紅脂雀的羽毛,她的手卻被岑秋拍開。

    岑秋看向岑虞道:“妹妹送我一隻如何?”看似詢問,但她已經伸手指向籠子,“我就要那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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