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兩個小子一走,向氏待看看自個女兒,便發現她的座位是空的,心裏一咯噔,今個原本是要讓女兒看看這二人的,她雖是有意與李家聯姻,在可允許的範圍內,還是希望女兒能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這也是向氏對嘉宜的一點不忍心。

    明錦淺聲道:“母親,不若我出去找找嘉宜?”

    翼王妃不喜她,沈明錦是知道的,剛才在眾人麵前露了麵,便也夠了,在杵在這裏,她也有些煩悶。

    這一輩子婆婆喜歡,小姑和善,夫君暫且不說,鄉野丫頭沈明錦可比上一世趙清沅的命好多了,諸事都不用她操心,她也想過一過隨性一些的日子。

    向氏叮囑道:“今個前頭宴請了男子,你便在後頭找一找好了,你別一心惦記著她,實在找不到就迴來!”

    明錦笑著應了。

    帶著薄荷出來,徑直往西北邊去,薄荷還奇道:“郡主,我們這是去哪?”

    明錦記憶裏那處是有一處梅園的,嘉宜的性子估摸也是想找一處沒有人的地兒,自個曬曬太陽。

    穿過一條幽靜小徑,隱隱聽到談話聲,“聽聞今個沈明錦那個鄉野婦人也來了!”

    “蔓妹妹定是要給那矯情的女子一點教訓,竟敢連白家小姐也敢誣陷!”

    被稱為左家姐姐的道:“唔,周姐姐不知,上迴她闖我府上要走了一個賤婢,惹得我娘不痛快!”

    沈明錦微微一頓,“周姐姐?”

    周家小姐知道左蔓避重就輕,王氏何止是不痛快啊,不過自個父親跟著左欽,她自來了京城,一直都是哄著王氏生的左蔓和左湘這兩個蠢貨!

    這說的便是上迴左夫人王氏帶走潭兒一事,後來楚大人和薄荷從左府將潭兒帶出後,方嬸子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便是迴到左欽身邊,也不過是連累女兒一起受苦,當下聽了靜懿郡主的建議,一紙訴狀告王氏強擄幼女。

    左欽不願意將事鬧到禦史眼皮子底下,私下去天女閣見方嬸子,卻被方嬸子拒之門外,左欽那般不義,方嬸子為母則剛,並不願意隱聲。

    後來左欽托了白寒石,壓下了楚珂那頭,王氏和左欽的臉麵卻是在京城中丟盡了,是以王氏今個並沒有來。

    既是她們,明錦帶著薄荷便駐足了。身前剛好有一顆老梅花樹,開的十分繁盛,底下斜垂下來一支枝椏,明錦和薄荷剛好隱在這一邊。

    她記得左家的

    女兒最大的也才不過十來歲,還不過是個孩子,另一個女孩兒模樣倒像是長開了。

    周家小姐沉吟了一會,一雙眸子似有深意地看著左蔓道:“蔓妹妹可是有什麽法子?”

    左蔓年紀尚幼,加之在家中又橫行慣了,周箐文這些日子又一直捧著她,是以,被這般一問,立即哼道:“何須法子,待我看見她,直接罵便是!她那般寡鮮廉恥的小娘皮,還敢和本小姐杠上不成!”

    周箐文眼裏閃過幾縷譏諷,還是隱了下去,笑道:“蔓妹妹好膽魄!”

    薄荷卻是聽不下去了,急道:“郡主,這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碎嘴的,讓奴婢上去教訓教訓她們!”

    沈明錦淡道:“過去看看吧!”

    周箐文和左蔓、左湘正聊得熱絡,不知道後頭有人過來,忽地聽見一句:“喲,左家小姐好大的口氣!”

    三人都是一驚。

    便見一位衣衫錦繡的女子帶著一臉怒氣的婢女從容地走過來。

    周菁文垂了眼眸微一思量,心下一駭,難道是此女是靜懿郡主,上前一步溫聲問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左蔓聽周菁文對嘲諷她的人這般客氣,扭著脖子問周菁文,“周姐姐,你對這等人客氣什麽!”

    薄荷冷哼了一聲!扔了一枚石頭砸到左蔓的膝蓋上:“左府沒有教好規矩,也能放這麽個小娃出來!”

    沈明錦雖對左蔓沒好感,不過這姑娘明擺著是被周菁文牽著鼻子走,並不大打算與她計較,淡淡喝道:“薄荷!”

    薄荷隻得後退了一步。

    沈明錦看向一旁溫順地垂首低眉的周家小姐,問道:“周姑娘的父親可是揚州知府周大人?”

    這難道是不打算和左蔓計較,要算到自己頭上嗎?周菁文心裏一陣毛骨悚然,聲如蚊蚋地道:“是,家父正是揚州知府!”

    沈明錦微抿了唇,這是周啟仁的女兒,現任揚州知府是周啟仁,當年她重生在沈家布坊,原本有一個十分疼寵她的爹爹和祖母,她還記得爹爹是要留她在家中坐堂招婿的,為此還不讓祖母給她纏小腳。

    沈明錦的手心微微有些疼,垂頭一看,卻是指甲劃破了手心,拿了帕子握在手裏,徐徐道:“周家小姐像是已到及笄之年,想必家中已經教過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靜懿不才,招唿周小姐還是可以的!”

    這話一出,周菁文正不懂這“招唿”

    是何意,便見沈明錦身後的婢女忽地閃到她麵前,麵無表情地“唿唿”刪了她兩個耳刮子!

    周菁文臉上火辣辣的,才反應過來,怒瞪著沈明錦:“你,你欺人太甚!”

    沈明錦嗤笑一聲,“欺人太甚,誰能比得過令尊,令尊這三年揚州知府,怕腰包纏的路都走不動了吧!周小姐和我說欺人太甚,那揚州百姓又和誰說呢?”

    周菁文瞳孔猛地一縮,她爹確實是揚州的土皇帝,頓時氣兒都不敢喘。

    若不是聽到那聲“周姐姐”,沈明錦原本是不準備現身和這二人計較的,隻是鸞姨和她說過,周啟仁現在背靠著左欽,猜測這位“周姐姐”可能是周啟仁之女,沒想到卻真的是的。

    現在邵楚峰不在京城,她不用應付他,有許多時間可以籌劃著如何解決掉周啟仁。

    沈明錦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周菁文麵前過去。

    待人走了,年紀還小的左湘拉著姐姐左蔓道:“姐姐,我們迴家吧,娘親原本就不同意我們出門的,湘兒好怕,我們迴家吧!”

    周菁文麵上更紅,她和母親不過客居在京城,爹爹看她及笄了,托左大人幫她在京城謀一個好些的婚事,今個這王府她原本是進不來的。可左府收到了帖子,王氏因著什麽事,不願意來赴宴,她倒想借著這機會來結識一些貴人,這才騙著左蔓和左湘偷了帖子來。

    剛才不過是逗著左蔓一會在人前口出狂言,她出來打圓場,不想這在演練著就被原主撞破了!

    左蔓被嚇得小腿還抖索,她在家中橫,可在外頭也隻能嘴頭厲害,不想這個小姐竟然敢直接上手就打人!

    周菁文拖著兩個小姑娘離開這片梅園,躲在樹上的兩人才跳了下來,李弢道:“這女子倒是潑辣!”說打便打,又轉頭問二弟:“被打的那個周小姐,可是周啟仁的女兒?”

    李信點頭:“不錯,此人原是江陵一個小縣城裏的知縣,八年前在邵家軍凱旋歸來時,被白寒石上奏曾疏散了家財為邵家軍籌備軍糧,後來官運亨通,卻一直不願意到京城來,說願意留在底下為百姓謀實事!”

    李弢訝異道:“哦,若果真如此,那剛才那位姑娘的譏諷又從何而來?”

    李信瞥了哥哥一眼,冷笑道:“這話哥哥也信不成?白寒石保上來的人,剛才跟著的還是左欽府上的小姐,這一派的人,素來狼狽為奸慣了!”

    李弢心裏也是有疑慮,隻是先前聽弟弟那麽一說,

    以為自己猜測錯了。看了一眼剛才沈明錦一行走的方向,道:“不過,剛才那姑娘竟知道這些,似乎不似一般閨中女兒!”

    李信淡道:“哥哥既是看上了,當速去與姑母說才是!”

    *

    依紮被接到縣城裏已有兩日,前日邊梁的意思是,主帥感她救命之恩,可惜府中已有妻室,還是陛下賜的婚,隻得委屈她入府做貴妾!

    她的身份能做妾侍便已然難以想象了,何況還是貴妾,她爹娘都十分為她欣喜。

    邊梁將她接入了這座宅子,又留了五百兩銀子給她,說過兩日主帥便會過來,她想著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了!

    她住的是一座二進的宅子,倒也寬敞,身邊一個近身伺候的小丫頭,喚蘭可,人十分樸實本分,長相也憨厚,她倒十分放心,守門的是一個婆子,也是康平縣本地的,為人十分勤快,有一股子蠻力。

    她按著邊梁的意思,這兩日裏頭,讓蘭可去街上買迴了些紅綢和喜燭,今個想著,自己畢竟也是成親,雖是妾侍,可是那位大婦遠在京城,便拿了主意,又取了一錠銀子交給蘭可,道:“你去街上成衣鋪子裏,幫我買一身成品的大紅嫁衣迴來!”

    蘭可雖是鄉下丫頭,也知道妾侍穿不得大紅,何況還是嫁衣,有些猶疑道:“主子,聽說,京裏頭的那位夫人十分兇悍,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娘娘!”

    依紮不耐道:“讓你去就去,囉嗦什麽!”

    蘭可好不容易謀了一個差事,還是在邵主帥的府上,自是誠惶誠恐,見主子不悅,忙懦懦地應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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