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嗯。”林潯:“但我沒有看見你。”東君:“你一直在看別人。”“人好多。”林潯勾勾他的手指,開始轉移話題:“我在想終選的時候穿什麽,現在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隨意了?要不要穿正裝?”“不需要,”東君給他整了整領口,然後道,“這樣就很好。”這人今天確實是個沒有感情的誇獎機器,於是林潯將信將疑,問:“真的?”東君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微微啞的嗓音,隻幾個字就讓他紅了臉,望著東君,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往他跟前湊了湊,踮腳舔了舔那雙薄薄的嘴唇。隻這一下,他的把柄就被人抓住,被抱得更緊也吻得更深,手指牢牢扣住,往休息室的沙發上一帶,便跌滾了進去。休息室的布局符合常理,沙發背對著門口,正對著員工通道,而現在員工通道的門是關著的,麵向後台的門半掩著,那敞開的一半連接著外麵熱鬧的場景,所幸附近無人,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做什麽。一個深吻結束,東君轉向他的側頰。接吻其實是一個過於親密的動作,林潯原本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和身邊這人有過更加過分的接觸後,唇舌的糾纏就難免帶有某種暗示,並喚起某些不合時宜的反應。後台和前台隻隔著薄薄一線,因著音響係統的廣泛分布,在這裏也能聽見大概,有人在介紹一個3d動捕與建模係統,能夠讓全息影像得到更加真實靈活的呈現。他聲音有點顫,問東君:“這個好棒……你會買嗎?”東君的薄唇貼著他耳廓,道:“好。”他的吐息壓得深,在胸腔裏,於是聲音更低,傳進耳朵裏,像過了電,林潯難以唿吸,從骨頭縫裏浸出的酥軟,他不想聽,覺得再聽就會放棄思考。但東君的聲音並不放過他,問:“有投資商聯係你了麽?”“有幾個,”林潯喘了一口氣,道,“都拒了。”他覺得這個答案東君該滿意,又覺得東君的狀態不大對,於是又補充一句:“等你……等你來買。”東君埋在他肩頭笑了笑,牙齒咬了他脖頸一下,又道:“今天好多人在看你。”“嗯……”林潯唿出一口氣,聲音有點啞,他的頸側屬於不能碰的地方之一,被這樣舔咬,眼睛已經眯了起來,不知道今夕何夕。東君另一隻手也放在了他的身上,隻是若有若無的揉按,幾次中說不得有哪一次對了地方,觸電一般讓他顫栗一下,喘出來,卻不久留,下一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像甜蜜的折磨或刑罰。林潯難耐地蜷了蜷,東君咬他更深,有點痛——聯想起先前這人反複說起的“你一直在看觀眾”,他終於迴過味來,這人今天出現在這裏,或許隻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要參與他生命中重要的時刻,另一半則是要尋釁滋事。他和別人多對視幾眼,雖然不至於到要被罰的地步,但也讓這個男人感到不滿。林潯抬起眼,瞪了東君一眼,說:“您被別人看的時候更多。”東君笑,俯身去噙住他的嘴唇:“乖。”外麵人聲陣陣,林潯緊張得連唿吸都不敢,要推開他,猝不及防又被打橫抱了起來。科展館內部的結構縱橫交錯,很是詭譎,休息室裏一扇門直通員工通道和走廊,此次博覽會又是銀河的主場,東君的權限足以刷開所有員工通道的門禁。電梯下到負二層地下停車場,林潯直接被丟在了車後座上。他今天所穿的衣服很簡單,不屬於林汀鍾愛的逃課少年風格,整個人的氣質可以用“學長”一詞概括形容。白襯衫,扣子不好解開,但東君並不是缺乏耐心的人。隻是解到第三粒,卻停了。林潯看他,卻見這人眼裏透出一點晦暗的神情,手指伸向了他胸前襯衫的口袋,兩根修長冷白的手指,夾起一張折好的藍色便簽紙。林潯:“……”他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東西,伸手想搶迴來,已經晚了。那張紙總共折了兩折,打開後,有一道十字形的折痕。東君將正麵展給他,一串號碼,顯而易見是某個人的聯係方式。林潯道:“一個學弟的,我沒——”話還沒說完,“嗤”一聲響起,那張藍色的便簽紙變成了兩張。然後,這兩片被慢條斯理疊起,變成四片,最後碎屍萬段,落在了車底。而東君什麽話都沒說。林潯扁了扁嘴,討饒一般蹭蹭東君,但他已經做好準備,知道今天這件事不會善終了。而事實也像他預料的那樣,在某一個片刻他從失去神智的旋渦中抬起頭來,對上東君的目光,這人的眼尾有一點血一樣的殷紅,讓人想起玫瑰和玫瑰的棘刺——他想如果世界上真有能讓兩個人永遠不分離片刻的方法,這個人一定會去得到它。等到告一段落,他把衣服穿迴去,穿好,再次收拾得能夠見人之後,一看時間,已經是預選賽接近散場的時候了。三三兩兩的觀眾從地下車庫的入口進來,啟動汽車離開。林潯:“我……”他想問他是要跟東君走,還是迴自己的地方,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東君今天瘋度有點兒超標,應該不會給他走開的機會。東君俯身親了親他,十指交扣的地方還是那麽緊,離被握痛隻有半步之遙。隻是在一個片刻,忽然緩緩鬆開了。皮膚表麵因緊緊相扣而氤氳的水汽蒸發,蒸發會帶走熱量,他觸到外麵溫涼的空氣。“今天跟他們迴去吧。”東君道:“我想你們會一起慶祝一下。”“嗯。”林潯笑了笑,他們確實是要聚在一起慶祝的,如果東君放他去,那他就免去了請假。他覺得有點高興,抬頭看東君,卻看見這人垂著眼睫,唇角微微抿緊。擺明了的不開心,配合精雕細琢的五官,倒減了幾分男神的氣息,顯得整個人小了些,像個沒吃到糖果的小孩,又不敢索要,隻乖乖等在那裏。林潯一下子就心軟了,他對漂亮小孩沒抵抗力。他想邀請東君和他們一起,可是想到這人在生活裏恨不得和所有人拉開距離的習性,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主動過去親親東君:“我明天就迴去。”東君“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他像是突然就開心了,對林潯笑了笑,眉梢眼角的弧度柔和,溫柔得要滴出水。要不是胸口肩頭被咬出來的印子還隱隱發疼,林潯都要信這才是他的本性了。這人總是這樣,在瘋和不瘋之間左右橫跳。他覺得好玩,又親了一下,這下就又被東君抱住不放了。林潯貼著他,東君的心跳透過皮膚傳給他,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