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潯:“不是。”林潯:“謝謝您讓我安然無恙地睡了這麽多天。”東君:“你想說什麽?”林潯不說話,隻是用手指在他手心畫圈圈,東君看他的眼睛,他就移開目光。東君開始吻他。他順從地張開唇齒,給人怎麽吻都行,反正他最會聽話了。不僅會聽話,還知道去扯開男人的領帶——冰涼的領帶夾還是早上他給扣好的。他自覺腿已經好全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能再讓男朋友受委屈,反正膝蓋也不是很重要的一個部位。但他很快發現,膝蓋還真的挺重要的,不跪也挺重要的。腿被折起來的時候膝蓋要受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不被折的時候,沒有地方安放,想盤一下某人的腰,或踩一下肩膀,又要用到膝關節。最後他也就放棄了,反正渾身發軟發顫,哪一個關節都使不上力氣。而他家東君也還算溫柔,即使他毫無經驗,也能感到自己在被特意照顧著他——溫柔的折磨,像很久以前坐過的摩天輪一樣。他什麽事情都忘了,隻攀上去索吻,他其實喜歡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最後東君要出來。他手臂環著東君的肩,哼唧了一聲,不讓他起來。東君看他,眼神似乎訝異。林潯耳根發燙,但動作並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把臉埋在東君肩上,微微抬起腿環住他,等那東西澆在自己裏麵,才重又抬起臉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神色,可能有一點兒試探的怯。然後,他就看見東君眼底有一點微微的紅色。有點,瘋。剛才還不這樣的。——然後就真瘋了。比先前重了不知多少倍的一個吻落下來,等林潯瀕臨窒息到了身體因求生的本能開始掙動的時候,又過了三秒才放開,林潯眼前發黑,彩色的星星在他視線裏飄來飄去,還未恢複,脖頸的軟肉就被叼住,他疼了,像被野獸在吮咬,有氣無力說了一聲“疼”,語調像在哭。哭也沒能救他。同樣,求饒也沒能救他,喊什麽都不行。他明明前半夜在坐摩天輪,後半夜就成了過山車。人總是會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他在昏睡過去前想。他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感覺身邊沒人了,才一個激靈醒來。天已經大亮,東君穿好了衣服在他麵前,俯身親了一下他額頭:“我去銀河。”林潯抱著被子不理他,他覺得自己被欺負得有點過分了,皮膚上那些印子都還一跳一跳地疼著。東君給他壓好被角,轉身要走,他卻又伸手牽住東君,問他什麽時候迴來。東君說晚上。林潯就看他,也不說話。東君改口說,盡早迴來。林潯放他走了。他走之後,整個房間靜了下來,林潯摸出手機,刷了一下群聊。修真界一派祥和,這兩天來都沒有出任何魔物入侵的事情,平靜到了反常的地步,逍遙子說,莫非是人間結界自己加強了。迴到消息界麵,祁雲也不知道辱罵了他多少條,他胡亂翻了翻,得知這人跟劇組去吃飯,最後無人來接,差點被導演“順路”帶走,多虧常寂師兄終於開完了組會,險險接到。一切正常,他覺得自己仍然昏昏沉沉,腦子裏估計是進了水,丟開手機後,幾乎是下一秒就又睡了過去。夢裏卻還挺清醒。他在小心翼翼地爬牆,還不是自己家的牆。底下是他姐,正給他扶著梯子。林潯尋思自己小時候也沒幹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真的。他打小就乖,再沒有比他更乖的小孩了,每天就是混在深網的技術論壇裏,在那裏跟什麽樣的人打交道、做過什麽暫且不論,三次元裏反正沒做過壞事,不拿別人一針一線。這麵牆壁上有濃密的爬山虎,深碧的一片,他有點怕梯子打滑,小心翼翼往下看。這一看,心髒就猛地一跳。斜對麵是一樓客廳的窗戶,窗簾拉了一半,他看得清楚。地板上是一個女人,一個躺著的女人,有一頭烏黑色的長發,一張很美的臉,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她的睫毛很長,像是又黑色的蝴蝶棲息在了眼睛上。她同時也有一段優美的脖頸,但脖頸以下的部分全部被白布覆蓋,隻有一個隱約的人形。夢裏模糊的認知或者記憶告訴他,這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她的睡顏之所以如此恬靜,是因為她死於自殺。在這個女人對麵,沙發上,坐著一個黑衣的男人,他低著頭,看不見表情,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滿是煙頭,三分鍾過去了,也沒見他動過一下,不像活人,倒像個黑色的雕像。林潯就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爬梯子了,麵對一個這樣的男人,沒有人敢敲開客廳的門,從樓裏的樓梯上去。他定了定心神,握住梯子的扶手,小心翼翼地繼續向上攀爬。陽台欄杆觸手可及,他輕巧翻上去,越過,不像生手,像個慣犯,在陽台上走了幾步,推開一扇窗戶。這是一間琴房,房間中央,一台巨大的斯坦威黑色三角鋼琴。是斯坦威,沒錯,潛意識告訴他,這架鋼琴會流淌出非常動聽的樂曲。而此時的琴凳上,坐著一個人,但他並不是在彈琴,似乎隻是望著黑白琴鍵發呆。很纖細的一個人影,有和樓下的女人一樣烏黑的長發,他穿著精致的白色絲綢襯衫,微微低著頭,側臉安靜又漂亮。但他好像很傷心,林潯想。應該是聽到了動靜,他抬頭朝這邊望。林潯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