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許將軍目露懷念,“那時候我還奇怪,你母親素來喜歡給我們送銀子。


    生怕我們在邊關吃不好穿不好,怎麽忽然送一把這麽好的匕首。


    這把匕首才收到不久,我就收到你母親不在人世的消息,我每每見到匕首就悲痛欲絕,被你舅母收了起來。


    一直到幾年以後,我的情緒緩過來,你舅母才將匕首還給我。”


    “舅舅,這匕首送你時我娘有沒有寫信?”


    薑綰心口一跳,猛然想起假爹的供詞,娘發現了爹不對,甚至有可能換了人。


    他截了娘和外麵的書信來往,那母親送這把匕首肯定有意義。


    “寫了,就普通的問候。”


    許將軍不知道薑綰為什麽這麽激動,宋九淵解釋了一番當初審問出來的供詞。


    縱然薑綰早就寫信告訴過舅舅,但沒說這麽多細節,所以許將軍眉心一蹙。


    “綰綰你的意思是這匕首可能是你娘在向我們求救?”


    “是。”


    薑綰拿著匕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她指尖摩擦著匕首的每一個細節。


    然後什麽都沒發現。


    許將軍歎了口氣,“我經常擦拭這匕首,也沒發覺不對。”


    若妹妹當時真的求救了,他真是罪該萬死!


    “這寶石。”


    薑綰的目光落在大紅的寶石上,“不太像我娘的風格啊。”


    “你娘出嫁前確實說寶石過於豔麗。”


    許將軍這話剛說完,薑綰就意識到不對,她拿起宋九淵別在腰間的劍。


    劍尖對著這寶石,許將軍一驚,“綰綰,這寶石取下來,這匕首就毀了。”


    “我知道。”


    薑綰眼裏飛快的劃過一抹不舍,宋九淵握著她的手。


    “綰綰,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即便毀了,我也可以找人替你修補。”


    “謝謝。”


    薑綰心口暖暖的,這男人總是在關鍵時刻讓她覺得暖心。


    這麽想著,薑綰手起劍落,直接將寶石撬了下來。


    隨後眾人瞥見寶石托下隱藏的一張極小的紙條,許將軍瞳孔一縮。


    “這裏竟真有妹妹寫給我的信!”


    他滿臉痛苦,悔不當初,若是早些發現,他是不是還能救下妹妹!


    薑綰已經拿起那紙條,上麵白淨一片,什麽都沒有寫。


    可這紙條經過特殊處理,這麽多年過去,也沒有腐敗或者糜爛,甚至像是新的一樣。


    “我房間有藥水,我拿迴去用藥水洗一洗。”


    其實薑綰空間就有,隻是不能當著他們的麵拿出來。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母親寫給舅舅的是什麽,所以跑的很快。


    許將軍望著她的背影,眼尾紅紅的,宋九淵不忍長輩難過,不太熟練的勸道:


    “舅舅不必太自責,那個冒牌貨性子嚴謹,當初綰綰娘若是不小心一些,就保不住綰綰。”


    “我知道,可我還是難過。”


    許將軍抹了一把眼淚,“我當初若是細心一些,指不定……”


    “我們看看我娘寫了什麽。”


    薑綰拿著一瓶藥水過來,讓宋九淵點燃蠟燭,自己則小心在紙條上都抹了藥水。


    隨後將沾了藥水的紙條在燭光上過了一圈,很快就顯現出一個個小小的黑字。


    直到所有字都顯露出來,薑綰才將紙條平鋪在桌子上。


    許將軍看到妹妹的筆跡,一個大男人,都沒忍住當場哭了。


    “妹妹,是哥哥對不起你。”


    “她確實說了自己的懷疑,還說她找過祖母,祖母卻讓她保密。”


    薑綰的淚水模糊了雙眸,一滴滴淚滑落,得知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換了一個人,她娘得多痛苦啊。


    “是舅舅沒有及時救迴你娘。”


    時隔多年,許將軍第一次發現妹妹早就向自己發了求救信號,甚至連事情的始末都寫在了心上。


    是他,是他不夠細心。


    “舅舅,不怪你。”


    薑綰擦了一下淚水,還安撫許將軍,“這字跡比我娘平時寫信時要稍稍潦草一些。


    想來這是我娘情急之下寫的,而且這上麵說我纏綿病榻很難受。


    這事發生沒多久我娘就沒了,想來這封信還沒到舅舅手裏,我娘就已經香消玉殞。”


    即便發現,許將軍也救不迴她母親,至多是提前替她報仇而已。


    她始終記得,原主的母親隻得了一顆解藥,卻救了原主,自己慷慨赴死。


    “綰綰,你莫要寬慰我了。”


    許將軍像是一瞬間老了幾歲,他長長歎了口氣,“隻可惜我沒親手替你娘報仇。”


    “隻要仇人死了,誰報仇都是一樣的。”


    薑綰怕勾起許將軍的傷心事,忙轉移話題道:“這匕首還真得麻煩王爺幫我修補。”


    “放心,一定能恢複成原樣。”


    宋九淵一直站在薑綰身旁安撫著她,怕她太難過,薑綰心裏確實有些悶悶的。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之前在京都也已經查到了真相,所以她比許將軍要緩的快一些。


    “綰綰,舅舅有點累,先休息一會兒。”


    許將軍看起來不太好,薑綰有心想要再多說幾句,被宋九淵勸住。


    “綰綰,你讓舅舅靜一靜吧,這種事情需要他自己想開。”


    “嗯。”


    薑綰用飯時情緒不太好,隨便用了一些,宋爾一直在他們麵前晃悠。


    宋易去陪木香采藥了,這家夥白天陪草藥,晚上迴來審案子,倒是精力充沛。


    該抓的人已經抓了迴來,該追迴的東西和銀錢也已經追迴,宋九淵寫了結案的折子,打算讓許將軍一並帶迴京都交給皇上。


    薑綰也沒有打擾他,等兩人忙完,已經到了傍晚,薑綰和宋九淵迴了客棧。


    忙碌了這麽久,宋九淵實在受不住身上的味道,於是和薑綰分別迴房洗漱。


    剛洗漱完,薑綰就聽見砰砰砰的敲門聲,有些急切,她連忙披上外衣打開門,就對上木香那張焦急的小臉。


    “師傅,快,快救人。”


    “人在哪兒?”


    薑綰也不多問,快步迴房拿了醫療箱就跟上木香的步伐。


    木香帶著她迴到客棧自己的房間,宋易也在,見是薑綰連忙解釋。


    “公主,這是我們在山裏采藥時遇上的人,他被蛇咬了,木香已經簡單的處理過。”


    薑綰的眸光落在榻上那人身上,隨即目光一頓,眼裏劃過一抹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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