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放過我的姹兒,這輩子都別想找到他。”


    這是薑夫人唯一能替兒子做的了。


    還真是母子情深。


    薑綰眉心攏了攏,“如果我找到他,就放過薑姹。”


    這是她最後做的讓步。


    “江南。”


    薑夫人垂著眼眸,嘴裏喃喃的,“他答應過帶我去江南。


    既然沒法實現這個承諾,我便讓他自己去了。”


    她眸光微微渙散,薑姹急的嘶吼,“娘,娘!”


    “姹兒,好好活著。”


    薑夫人微微抬著眼眸,嘴裏溢出鮮血,竟是咬舌自盡了。


    眼看著她即將咽氣,宋九淵忽然道:“綰綰答應放過薑姹。


    可本王並未答應,你們造了孽,憑什麽還想讓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你……”


    薑夫人竟是死不瞑目,她死死的瞪大眼眸,眼裏盡是不甘。


    “娘,娘!”


    薑姹崩潰了,不顧身後的獄卒將他按壓在刑具上,他眼淚鼻涕一大把。


    哭的慘兮兮的,著實有些辣眼睛。


    “罷了。”


    薑綰從袖子裏拿出一粒藥丸子,薑姹眼裏都是淚,看的不太清楚,他以為薑綰要殺他。


    “要殺就殺吧,痛快一點,就當替我爹娘償還罪孽!”


    “喂他吃下去!”


    薑綰將藥丸子遞給旁邊的宋易,這方麵他熟練,捏著他的下巴就丟了進去。


    宋九淵甚至都沒問這是什麽藥丸子。


    “你不問我給他吃的是什麽嗎?”


    薑綰微微抬著眼眸,明亮的眸子因為方才染著朦朦朧朧的。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宋九淵抬手輕輕揉著她的發絲,“綰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我知道。”


    薑綰歎了口氣,“這藥丸子會讓他失去所有記憶,餘下的你去安排吧。”


    她心情有些沉重,是生是死,都交給宋九淵。


    “好。”


    宋九淵揮了揮手,宋易便將人拖走了,綰綰心軟了。


    大抵是因為這廝和他父親有幾分相似。


    但他不會留下任何威脅綰綰的存在,沾滿鮮血的事情,還是讓他去做吧。


    出了天牢,薑綰沒興趣去看薑侍郎,她讓邱雁打發了薔薇。


    自己有些魂不守舍的朝著府上趕。


    “綰綰。”


    宋九淵有些心疼她,“我陪你去江南找嶽父好不好?”


    “先處理好京都的事情吧。”


    薑綰腦子還是清醒的,隻是一時間沒法接受這事情的真相。


    她滿腦子隻想著複仇,卻沒想到薑府居然隱藏著這樣的驚天秘密。


    “好,等京都的事情安排好以後,我陪你去江南。”


    宋九淵去牽她的手,薑綰沒有反抗,她抬眸看著天空,已經夜幕,天上的星星閃啊閃的。


    薑綰忽的開口說:“宋九淵,你說我娘知道和她同床共枕的人不是我爹時,心裏多難過啊?”


    怪不得啊,怪不得原主小小的記憶裏,是娘懷孕以後,對她爹爹疏離冷淡。


    原來不僅僅因為爹寵愛著其他人,而是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愛人。


    可為了孩子,她隻能忍了下來。


    這樣驚天的秘密,想必就算她想寫信,都送不到母族人手上吧。


    最後活的那一年時間,原主娘像是被折斷翅膀的天使,囚禁在黑暗的府中。


    “綰綰。”


    宋九淵能感覺到薑綰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他雙手抓住薑綰的肩。


    “你別這樣,你娘在天之靈,她不希望你陷在過去。


    你已經很厲害了,你替他們報仇了不是嗎?”


    “嗯。”


    薑綰抱緊宋九淵,她鮮少這麽主動,可宋九淵這一刻完全沒有旖旎的心思。


    他溫聲安撫薑綰,“綰綰,我會一直陪著你。”


    “宋九淵,你說我爹還活著嗎?”


    得知這個世上還有疼愛原主的親人活著,薑綰心裏五味成雜。


    “嶽父能連中三甲,這樣聰明的人,即便失去了記憶,想必也能活下去。”


    宋九淵不忍心薑綰失望,隻是勸他,“或許他沒有恢複記憶,所以才一直沒有迴來找你們。”


    “對,一定是這樣的。”


    薑綰猛地點頭,“宋九淵,你去忙吧,我想再去薑府看看。


    或許裏麵還留著一些線索,是生是死,我總得找到人啊。”


    “我陪你。”


    薑綰情緒不太好,所以宋九淵不放心她一個人,誰都比不過薑綰在他心裏的地位。


    兩人朝著薑府而去,那邊邱雁卻說服不了薔薇,薔薇快步朝著薑綰追過去。


    “薑綰,我不想離開。”


    “我說過,跟著我生活未必太平。”


    薑綰扭頭看過去,很認真的說:“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


    當初答應給你的自由,你不想要了嗎?”


    曾經兩人像是仇人,這一次薔薇提供了那麽多有價值的信息,薑綰可以既往不咎。


    可薔薇不願意離開,她低頭看著腳尖,“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宋九淵滿臉不讚同,薑綰對上薔薇可憐的眼神,歎了口氣對旁邊的宋九淵說:


    “你去旁邊等我。”


    薑綰開口,宋九淵隻能寵她,他默默走到一旁,眼睛卻一直盯著她們。


    像是生怕薔薇對薑綰不利一般。


    “薑綰,我真羨慕你。”


    薔薇苦笑道;“王爺是真的愛你,不像我,終究是以色侍人。”


    “你知道為什麽嗎?”


    薑綰語氣很認真,“因為愛情不是我的全部,隻是我的錦上添花。


    有沒有愛情,我都能活出自我,可你總是想依附於男人。”


    “原來是這樣。”


    薔薇被薑綰的話點醒,為了虛無縹緲的愛,她幾乎葬送了自己半生。


    “走吧。”


    薑綰說話向來直接,“你覺得從前對我這般暗算,我真的能不計前嫌嗎?”


    薔薇:!!!


    不是說兩清了嗎?


    怎麽薑綰還提從前?


    “我不是什麽大度的人,之前救你出來,是因為你有用。”


    薑綰單刀直入,“現在願意兌現承諾,不過因為你很乖,沒有背叛我們。”


    不然她以為宮變以後她還能活著嗎?


    她的話讓薔薇麵色一白,是她得寸進尺了。


    她微微欠身,“無論如何,我欠你一句道歉。


    你說的對,我不該奢求你能原諒我。”


    “珍重。”


    薑綰抬腳朝前走去,並未迴頭看薔薇一眼,仿佛於她而言,薔薇隻是陌生人。


    看著她的背影,薔薇心口酸酸的,滿是後悔。


    薑綰這麽好的人,若是一開始她沒有走歪路,她們會成為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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