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泉在旁邊輕輕搖頭,眼裏滿是失落,“唉,看來主子說的沒錯,藥王穀……”


    “誰說我診斷不出來的?”


    薑綰鬆開他的脈搏,滿臉自信,她緩緩開口:


    “若我所料不差,公子這腿傷了半年有餘,雖小腿被截肢。


    可其他地方恢複的不錯,隻是……”


    “隻是什麽?!!”


    盛毅不耐煩道:“有什麽話直說,我最討厭別人裝神弄鬼。”


    “隻是公子時常感覺這小腿還在,那種受傷的感覺時刻重複在腦海裏。


    尤其到了夜晚,便隱隱作痛,恨不得剁了那小腿吧。”


    這話有些匪夷所思,茯苓和穀主滿臉驚詫。


    然而盛毅卻一副被雷劈的模樣,他聲音拔高了幾度。


    “你怎麽知道?”


    他甚至還懷疑的看了一眼銀泉,這事就他知道,可銀泉卻對著他搖頭。


    “主子,我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姑娘。”


    “當然是我診斷出來的,現在還說我們是庸醫嗎?”


    薑綰特別記仇,這話說的盛毅麵紅耳赤,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銀泉,他是盛毅的人,能快速放低身段。


    “姑娘能一眼就找到主子的病因,怎麽可能是庸醫,那是神醫啊!”


    他緊張的開口,“神醫,主子這病,該如何治啊?”


    穀主也一臉霧水,“師妹,你是怎麽診斷出來的?”


    穀主是個宅心仁厚的好人,薑綰不介意分享給他。


    “大師兄,其實…不是摸脈摸出來的。”


    薑綰心虛的摸了摸鼻尖,古人大多很少研究精神方麵的問題。


    而薑綰在後世見怪不怪,這所謂的疼痛,不過是心理問題。


    她坦白道:“公子的脈象確實沉穩有力,可他精神緊繃。


    雙手時不時按著自己的大腿,顯然有些疼痛難忍。


    可他的小腿都已經不複存在,我甚至都不用看他的傷口處,便能知道他傷口已經愈合。


    結合他方才的表現,我可以診斷此為“幻肢疼痛”。”


    簡而言之,就是心理和精神的問題。


    穀主恍然大悟,他摸著胡須沉思道:“原來如此,”


    “方才你是詐我?”


    盛毅有些惱,薑綰搖頭否認,“非也非也。


    沒有十全的把握,我也不會如此說。”


    “那神醫,這該如何治療?”


    銀泉的關注點不一樣,他隻希望自己主子能夠快些好起來。


    “我先看看你的傷口處。”


    雖然薑綰有自信,但醫者不可粗心大意,她還是要確認一遍盛毅的傷口才放心。


    聞言盛毅有些扭捏,“我…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麽能看我的腿。”


    薑綰:……


    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公子,在我們大夫眼裏,沒有性別之分,隻有患者。”


    “老頭,你來看吧!”


    盛毅紅了臉,薑綰如今和宋九淵隻是定親,所以梳的依然是姑娘發髻。


    這盛毅以為薑綰還未成婚,便有些不好意思,鬧了個大紅臉。


    他讓穀主看,穀主搖頭道:“我可以看,但師妹也得看看才能對症下藥。


    不然若是下錯了藥,你又得說我們藥王穀的人是庸醫了。”


    沒想到穀主不顯山不露水的,也暗搓搓記著仇。


    盛毅被噎的不行,薑綰卻戴上手套,一把拉開他的褲腿。


    隨後便露出盛毅被截的傷腿,他的腿是從小腿處開始截的。


    傷口早就恢複如初,和薑綰分析的一模一樣。


    “你…你這女人,怎麽能這麽粗魯!”


    盛毅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姑娘,眼裏的陰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惱。


    薑綰卻已經放下他的褲腿,拿起桌子上的筆墨開始寫方子。


    “百合二十克、天花粉十克……”


    穀主就站在一側看薑綰寫,一邊看一邊滿意的點頭。


    “師妹這方子開的極好,師兄我自愧不如啊。”


    “大師兄謬讚,我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薑綰彎眸笑笑,她勝在有前世的經驗,可有些地方,還不如大師兄。


    她將方子遞給銀泉,“服上二十劑應當能痊愈。


    待你好時,可來藥王閣複診。”


    她自然不會說心理各方麵的問題,這些還得他自己配合。


    聞言銀泉鄭重的收下藥方子,“神醫放心,每次我都親自煎藥。


    一定監督公子服下,隻是神醫厲害,不知可能讓公子的腿再生。”


    薑綰:……


    莫說她,就連盛毅本人都覺得離譜,“銀泉,你是不是傻?!!”


    斷掉的腿,又如何能再生?


    “抱歉,我不是神仙。”


    薑綰並未嘲笑對方,她知道銀泉是好意,可她還沒到肉白骨的地步。


    “對不住,神醫。”


    銀泉也知道問的太過了,忙不迭收斂起眼底的惋惜。


    他家主人這般厲害的人,沒了小腿,還真是可惜。


    一時間氣氛有些低迷,茯苓沒忍住開口道:


    “既然病因已經找出了,我小師叔還開了能治療的方子。


    方才這位公子可是親自答應對我師傅師叔以及藥王穀道歉的,你該不會貴人多忘事吧?”


    不是她斤斤計較,而是因為藥王穀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她對藥王穀和師傅有著特殊的情感。


    薑綰能理解,於是她挑眉看向盛毅,“這位公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穀主沉默的站在那兒,銀泉有些為難,他正欲張口替主子道歉。


    盛毅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眼神真誠的看向穀主。


    “對不起穀主,方才是我言語過激了,我不該那般說你和藥王穀。”


    他這麽實誠,穀主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擺了擺手說:


    “算了算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還有神醫……”


    盛毅看向薑綰,眼神灼熱,“對不起,我不該輕看你。”


    “沒關係。”


    薑綰大大方方的說:“我這麽年輕漂亮,別人覺得我是花瓶也無可厚非。


    不過我往往會用實力打臉,讓你們知道,我不僅長得好,醫術也不差。”


    “是。”


    盛毅放在雙腿上的手微微收緊,“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


    糟糕!


    薑綰這才意識到,這次她都沒喬裝,她也不是薑遠了。


    大家都看著她進的藥王閣,隻要他有心查,肯定也能查到。


    薑綰無奈歎息,坦誠道:“我叫薑綰。”


    “薑綰?!!”


    盛毅仿佛見了鬼似的瞪著薑綰,一側的銀泉也無比詫異。


    “你就是被皇上賜婚給戰王羞辱他的薑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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