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與祖龍自天地初開爭鬥至今,他奈何不了祖龍,祖龍也拿不下他,他們雖然日常嘴裏叫囂著要讓對方跪下唱征服否則就要滅對方全族,但是狠話歸狠話,但那麽多年下來了,元鳳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祖龍死了會是怎樣的一種局麵。但即便元鳳從未設想過,但他也知道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想到如今的這種場麵——無他,實在是太憋屈了。祖龍那樣驕傲的人,卻以這樣憋屈的方式死去——甚至連一句咒罵都不敢說出口,這是何等的諷刺與可悲啊?!而且……雖然他曾經見識過葉英的實力,但他真的沒有想到葉英真的會那麽幹脆利落地殺掉他們啊!他還認為正如他之前隻是削掉了自己的頭發一樣,葉英這次說不定也隻是想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畢竟無論是他還是祖龍身後所代表的都是一個族群,這其中所牽涉的因果絕不是一個即將登臨聖位的人願意觸碰的,然而,事實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巴掌……呆怔地注視著祖龍的屍體墜落的全過程,元鳳隻覺遍體生寒,心中更是升起無盡的絕望——祖龍死了,他的死期還會遠嗎?元鳳又如何看不出葉英不過戲耍他們而已,畢竟他與祖龍實力相當,當初葉英可以一劍取他的性命,沒有道理現在無法一劍殺死祖龍。那麽,他之所以追著他們跑出來那麽遠的理由自然不必多說——不過是為了折磨他們而已。但這也是元鳳一直想不明白的一點,他們之間明明沒有見過麵,究竟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他對他們有那麽深的怨念呢?竟然不僅要殺了他們,還是想要虐殺他們!這讓元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事到如今原因已經不重要了。短暫的忡怔過後元鳳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他才能夠談其他。但是,此時此刻,擺在他麵前的卻是兩個選擇——第一,自己逃命,但是無論是感情還是理智都告訴他,僅憑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逃脫葉英的追殺的;第二,向沈硯求救,畢竟方才沈硯的鎮山河他們也都看到了,那是至今為止唯一為他們帶來了喘息之機的機會。但是顯而易見,即便是沈硯的鎮山河也有疏漏之處。況且——元鳳可不敢忘記當時鳳陵向沈硯求助後葉英激烈的反應,如果沈硯真的是刺激葉英的某種原因的話,他像沈硯求助不僅有可能救不了自己,甚至還有可能會加速自己的死亡。一時之間,元鳳進退兩難。然而,正當元鳳無法躊躇不定之時,葉英卻已經再度動了起來。他是沈硯的心魔,沈硯又何嚐不是他的心魔?無論是再怎麽無私純粹的情感時間久了也總會變質,倒不是說它變壞了什麽的,隻是……當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深,當它超過了某種限度之後,它便成為了執念,執念成魔,一切的惡念便不受控製的噴湧而出……控製欲、獨占欲、不滿足……一切的一切都在督促著他去索取更多。而當他長久以來一直壓抑著的情感爆發的那一刻,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舉動了——殺掉一切分走了沈硯的目光的人或物,將沈硯藏起來,將此世一切的珍寶都奉於他的麵前……葉英想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但是,那顯然不是隻需要想便能夠做到的事情,而且,因為沈硯毫無自覺的親近那些小輩的行為,更是這些年來一刻不停的刺激著葉英的神經,而祖龍與元鳳的到來,與鳳陵的意外的發生,更是引爆了葉英的妄念——既然不能夠一次達成,那就一項一項來!隻要殺光他們,讓沈硯隻能看到他,那麽時間長了,他自然也就成為了沈硯眼中的那個唯一……那個無可替代的唯一。雖然葉英也知道沈硯會為此傷心,為此難過,所以即便心魔肆虐,在追殺祖龍的過程中他依舊有所克製。他或許真的是在報複,但他也是真的在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要真正殺死他。不過,如今這份努力顯然已經在沈硯拔劍的刺激下化為了泡影。葉英的最後一份理智終於煙消雲散——他們竟然讓沈硯對他拔劍?!這份仇怨尤甚過往所有!所以,瞬息之間,祖龍斃命。而葉英殺死祖龍後的停頓自然也不可能是因為什麽良心發現,隻是因為,他發現他激動之下竟然忘了幫沈硯遮擋一二,看著沈硯錯愕的表情、染血的麵龐,葉英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內疚。然而這份內疚在他的視線觸及元鳳的瞬間消失一空,殺都殺了,那就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好了,反正,以他對沈硯的了解,他是隻殺祖龍一個還是殺了祖龍與元鳳兩個,他所要安撫沈硯的難度都是相同的。所以,葉英略微一頓後,再度繞過沈硯,向元鳳發起了攻擊。劍影出,劍陣起。元鳳目眥欲裂,他見沈硯還未迴神,麵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這下是真的完了!隻希望,鳳熙夠機靈,看到之前他們不周山腳下的情況及時拉著鳳陵他們離開不周山,否則……元鳳真的擔心葉英殺瘋了會直接血屠不周山,如果在他和祖龍身死的情況下,不周山的小輩們再出些什麽事,那他們龍鳳二族就真的完了!看著欺身而近的葉英,元鳳不由閉上了眼睛,罷了罷了,左右都是一個死,多少他要死得比祖龍好看!否則,他真的是要死不瞑目了!然而,元鳳沒有想到的是,他足足等了半天,卻遲遲沒有等到劍鋒加身的痛楚。元鳳忍不住悄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但他所看到的東西卻是令他不由瞬間瞪大了眼睛——“阿英。”沈硯抬手擁住葉英,垂眸道:“我們迴家,可好?”“滴答——”赤紅的鮮血順著透體而出的劍鋒緩緩低落,那雙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第246章 一線生機 三十元鳳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畢竟, 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沈硯與葉英之間非比尋常的感情,當事情發生時,他可以接受祖龍的隕落,乃至他自己的死亡, 但他無法想象, 如果沈硯死了, 那麽他們將會麵對怎樣的後果……如果沈硯死了, 那麽他們將失去唯一可以喚迴葉英的理智的人、他們將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與葉英抗衡的強者、他們將麵對憤怒而絕望的葉英……真要到了那一步,元鳳不由打了個寒顫,怕不是整個世界都要為沈硯陪葬!這絕不是他危言聳聽, 元鳳相信葉英絕對做得出這種事——尤其是由他現今的精神狀態來看。不過, 想歸如此想, 但當沈硯背著葉英悄悄向他打手勢示意他快跑的時候, 元鳳也沒有絲毫猶豫展翅便飛——並非他是那種毫無大局觀隻看眼前的人, 隻是事到如今元鳳也早已看明白了, 雖說沈硯才是引爆葉英情緒的關鍵, 但是隻有他們這些[外人]才是葉英攻擊的目標。所以, 隻要他跑得夠快,讓葉英暫時看不到他, 那他應該就不會繼續攻擊了。那樣對他, 對沈硯, 乃至對這個世界都是更為安全的。當然, 支持著元鳳做出這個決定的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葉英刺傷沈硯的那一劍並不致命。畢竟那一劍的本意是衝著他來的, 換到沈硯身上正好巧妙地避開了他的要害, 而且,雖然沈硯閃現的速度太快以至於葉英都沒有來得及收住劍,但是沒有來得及收住和完全沒有收那絕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況且,沈硯再怎麽說也是大羅金仙即便他的身體條件不像祖龍那樣得天獨厚,但是修為到了他們的這種層次,生命力絕對不是一般的強盛。所以,葉英的劍意雖然厲害,但也絕不至於將沈硯一劍置於死地。在這樣的前提下,當看到沈硯的手勢時,元鳳自然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咯~不過,沈硯此時卻已是失去了更多地關注元鳳的動向的精力,畢竟——被人一劍穿胸是真的疼啊!雖然說那麽多世界,光死法沈硯就已經體驗過不止一種了,但沈硯也不得不承認,自從和葉英重逢以來他真的是被葉英慣壞了——他不僅學會了任性,還學會了拿自己去威脅他。沈硯抿了抿唇,真的很疼,他並不是一個善於忍受疼痛的人,畢竟他隻是一個來自和平國度的普通人,而之後豐富多彩的經曆雖然看起來驚心動魄,但實質上在係統的開掛與葉英的保駕護航之下,沈硯也無法背著良心說自己經曆過磨難——至少在他看來,這一切對比起原本的[現實]的殘酷,他所經曆的一切已經美好地像是一篇童話了。但……沈硯看著驚恐地鬆開劍柄,顫抖著連退數步的葉英,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他順勢鬆開輕擁著葉英的手,抬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劍柄,一咬牙,快速地將它抽離了自己的傷口。刹那間,血湧如柱。葉英的臉色瞬時明顯白了三分,下一秒,原本嚇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的他立刻快步上前,手足無措地抬手便往沈硯胸前按去。但他又想堵住沈硯的傷口讓他的血不要再流,又害怕自己力氣太大碰疼了沈硯的傷口,再加上因為緊張與恐懼雙手不住的顫抖,所以,直到他的雙手被鮮血染得血紅,他也依舊沒能幫沈硯止住血。“……阿硯……對不起、對不起……”葉英一邊不住顫抖著一邊低聲喃喃著,他眼中的淚水不自覺的奔湧而出,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麵。突然間,一雙手附上了葉英顫抖的雙手,葉英眨了眨眼,定睛望去,隻見沈硯抬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背上,葉英不由自主地一抬頭,隻見麵色明顯比往日蒼白了七分的沈硯衝他露出了一抹虛弱的微笑,隨之一道輕柔卻不容拒絕的力量壓著葉英的手碰觸上沈硯的傷口。隻聽沈硯輕聲歎道:“不用說抱歉——阿英,你看,我這不是沒事不是嗎?”沒事當然是不能真的一點事都沒有的,但是,沈硯這一番動作也終於算是暫時安撫下了葉英的情緒,至少讓他再度擁有了最基礎的判斷力——沈硯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可怕,但是這點傷在他強悍的身體素質的加持下已經開始緩慢的愈合了,也就是說,隻需要休息一段時間這個傷口便不會對沈硯產生任何影響了——至少他並不用擔心他一不小心殺死了自己的摯友了。事實上,葉英的劍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他的劍道取四季輪迴之意,直指時間、生死等大道,因此這也是葉英所造成的傷口即便是祖龍也愈合困難的原因,但是沈硯又不是祖龍,他與葉英相識於微末,他們探討劍道、相互切磋、共同進步,可以說他們都見證了彼此的劍道的成長。也正因為此,他們的劍意所附加的特殊效果在同樣精通此道的對方身上,幾乎是完全沒有效用。所以,在傷口無法一擊必殺的情況下,沈硯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但是,這一切是站在沈硯的角度來看。而站在葉英的角度,對於葉英本人而言,雖然沈硯不會出事的消息可以令他心頭一鬆,但那也絕對無法洗刷他心中的負罪感與內疚感——他竟然傷害了他發誓要用一切去守護的人!葉英是萬萬無法接受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