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雅典學院成立的時候伊斯坎達爾都還沒出生呢!哪用得著聘請老師啊!況且,他所了解的曆史中可沒有征請老師這種事,腓力二世明明是一開始就相中了亞裏士多德。不過不管這些異常都是因為什麽原因而造成的,韋伯瞥了一眼自己麵前的這兩位就差在臉上寫明我不正常的兩位神明,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他的任務隻有阻止人理燒卻而已,反正他已經大概了解了沈硯二人對人類親近的態度,消除了對他們的大半防備。至於曆史的巨輪會向什麽方向航行,那就不是他這個弱雞英靈應該關注的事情了。畢竟他相信,無論麵對怎樣的變故他的王都會是一個時代最耀眼的那個。——————在與韋伯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後,雙方也逐漸進入了互不幹擾的階段。沈硯與葉英依舊遊走在雅典城中,仗著雅典娜會為他們隱瞞愈加肆無忌憚地啟發雅典的學者們的反抗精神,愈來愈多的傳說傳出,又為雅典城的吟遊詩人們又添了無數可以傳唱的素材。而韋伯在想盡辦法修複通訊之餘,也時常外出在雅典城中尋找人理燒卻的蛛絲馬跡——按理來說他的落點應該離造成人理燒卻的目標的位置並不遙遠,可是數日的搜尋令韋伯依舊一無所獲,不過索性,這些天的打探也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神與人並存、科學與魔法共生,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差的時代。它擁有著眾多人類曆史上留名或未留名的英雄與智者,也擁有著眾多神話中傳頌的神明,可它卻又籠罩在人神之爭的陰影之下,誠如那從斯巴達流傳開來的論調一般——神明不容許人類染指神明的權柄,人類需要自由,人類亦可成為自己的主宰。韋伯隱約猜到了這個世界人理燒卻的真相,但是沒有迦勒底的支持他暫時無法驗證自己的猜想,他決定盡快修複與迦勒底的通訊。但,眾所周知,魔術是一種燒錢的玩意兒,雖然韋伯自信隻需要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可以修複好通訊器上的魔術聯係上迦勒底,然而修複魔術的材料顯然也是一件讓他頭疼的事情。雖然那些材料對於兩位神明而言絕對不值一提,但在確定他們的立場之前韋伯並不願意欠他們人情。要知道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是標好了價格的,你得到多少就必將付出多少,他可不願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毀滅一個世界的人類,那可不是他承擔得起的代價。雅典固然繁華,但是它的繁榮更多地體現在它的文學、藝術與科學方麵,況且韋伯所需要的材料並不是一座城市就可以收集的齊的。所以正當韋伯打算找機會勸說沈硯二人離開雅典前往另一座城邦時,隻見偽裝後的沈硯與葉英急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口中還不斷催促道:“快點,收拾東西,我們要去下一個地方了!”韋伯覺得此事正中他下懷之餘也不免有些驚訝。但是他也隻是乖乖地迅速將自己搜集的材料全部打包,並沒有多問一句,畢竟麵對這兩位無論是實力還是智力他都無從招架呢?人呢,有些時候該慫的還是要慫的。雖然他早已無數次在心中吐槽狄俄尼索斯究竟是酒神還是詭計之神了。不過韋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沈硯竟然真的翻車了!——————事情要從雅典學院開學說起——雖然柏拉圖受到蘇格拉底的事情的牽連至今仍會被懷疑信仰,但是他的學識卻是得到了廣泛的認可的。尤其是在幾何方麵,柏拉圖的幾何造詣使得雅典城中的眾多學者聚集在此,被鐫刻在門楣上的不習幾何者不得入內,更是戳中了一大批學者高傲的內心。於是大量的學者聚集與雅典學院之中,即使它環境簡陋,即使它學生稀少,即使它建立不過短短幾天,但是它每天所聚集的知名學者卻是比它的學生還要多。當學院不授課的時候,學者們就會聚在一起討論自己的研究與靈感,其中柏拉圖憑借著自己豐富的學識與驚人的智慧贏得了眾人的一致擁戴。不過柏拉圖也不是神,更何況這裏聚集著眾多有著真才實學的學者。雖然柏拉圖解答了大多數人的疑惑,但是總有一些問題是他無法解答的。不過一般來說柏拉圖想不出的答案,學院裏的其他人也都給不出正確答案,因此眾人一陣討論,便在雅典學院門前豎起了一塊答題板。上麵用一塊塊木板刻著尚未被解答的問題,如果有人覺得自己想到了答案就可以將自己的解答過程寫下來,然後釘到木板上,隨後再由大家一起論證,如果最後論證通過,那麽提出問題的人便會給予解答問題的人報酬。不過不幸的是能被刻在這裏的問題顯然都不是什麽好解決的問題,於是這也導致牌子掛出來了好幾天,問題越積越多,可解答出來的問題卻寥寥無幾。就連當初提出這項建議的柏拉圖都不免有些灰心,然而就在此時再次逛迴到了雅典學院的沈硯終於發現了這塊答題板。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學者們提出的問題即使是放在兩千年後也是相當有水準的,沈硯見獵心喜忍不住隨手折了一根樹枝在地麵的沙土上演算起來。就在他一口氣算完了三道題後,沈硯聽到了前來尋找他的葉英的唿聲,他一激動便忘了抹除痕跡便跑了開,雖然等他迴過神來便立刻反身迴去查看,可是已經被抹平了沙土證明方才絕對有人看到過了他的演算。雖然沈硯也無法肯定對方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破壞掉他的演算過程的,但是為了防止引人注目,保險起見,沈硯與葉英當即決定離開雅典,這才有了方才韋伯看到的那一幕。不過,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第160章 神愛世人 二十德姆萊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像被豬油蒙了眼睛一樣做出那種令雅典蒙羞的事情,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他隻能追悔莫及,畢竟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無法令時間倒轉——他竟然在雅典學院行偷竊之事,他一定會受到懲罰的。德姆萊特不願迴憶自己犯下的罪行, 但是當他被憤怒的學者們一遍遍質問時, 他卻不由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自從雅典學院建立, 無數的天才學者湧入其中, 他曾認為自己即使不是雅典最聰明的人至少也能排得上前五,然而……短短數日的探討學習足以令他認識到自己的淺薄與無知。這裏多得是比他更聰慧的人、這裏多得是比他更出色的天才、這裏多得是比他更有學識的人——他在這裏泯然眾人,莫說前五, 隻怕連前五十都排不上號。這對德姆萊特的打擊不可謂不打, 但他也知道這是極為難得的學習機會, 因為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到過建立這麽一所學院將大家聚集在一起, 像訓練武藝一樣學習知識。柏拉圖就像是冬日的太陽, 一下子為他們照破了眼前的迷霧。如果說從前他們學習時總覺得有一座大山擋在他們麵前, 那麽現在柏拉圖搬開了這座山, 讓他們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平原。所以德姆萊特雖然嫉妒、不安, 但他仍然萬分珍惜每一個學習的機會。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堅持自己的天賦並不弱於任何人,他堅定的認為他隻是需要多一點點時間就可以趕上甚至超越那些學識在他之上的學者——隻要他永遠不放過任何一個新的知識。畢竟據他所知, 年齡比他小的人學識都不如他, 學識比他更廣博的人除了亞裏士多德都比他大至少十歲以上。這更是令他多出了許多信心, 也使得每天都保持著去查看問題欄的習慣——當然其他人也會去看, 隻不過他們喜歡每天放學後迴家時順路看一眼, 而他為了比別人更早的學習到新知識始終保持著一日兩次查看的習慣。而努力的人總是幸運的, 今天一早在上課之前大家都聚在一起討論前日的疑惑時,德姆萊特左聽右聽都是自己熟悉的知識,無趣之下決定提前去查看一下問題欄, 而還未等他走近,便看到了那道蹲在地上,捉著一根樹枝在沙土上不斷寫寫畫畫的身影,而從他不時抬頭望向問題欄的動作上可以看出——他正在解答問題欄上的問題。雖然他看得出那人身上的衣物並不名貴,甚至從他身上掛著的大大小小的口袋上可以猜出他甚至不是學者而是遊商什麽的,但是對方眼中的自信與臉上投入的神色卻令德姆萊特不由為之駐足——或許他真的能夠解決那些已經掛在上麵好幾天依舊沒有人能夠解答的問題!沒由來的,他就是有這麽一種感覺。鬼使神差的,德姆萊特裹足不前,他站在石階上,借著樹木的遮擋,將目光投向了沙土上的字跡……僅僅瀏覽了不到十秒,德姆萊特便已經驚覺對方在幾何上的造詣絕對在他之上!無論是那三道精妙絕倫的線條構架出來的標定法,還是那簡潔而明了的計算公式,都讓德姆萊特意亂神迷、沉醉其中。等他再迴過神來時,德姆萊特發現他手中的羊皮卷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抄寫滿了對方寫下的作圖與計算過程。德姆萊特的唿吸不由一滯,這可不是一個正直的學者應該做的事情。可是德姆萊特看著那道向不遠處的吟遊詩人同伴奔去的遊商的背影,他的內心被妒忌的怒火充滿——明明有那樣的天賦卻不知珍惜,竟然自甘墮落去做一名遊商!既然他真的是一名遊商,那麽這些精妙絕倫的作圖方法與公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為世人所知,甚至它們會隨著他被淹沒在人潮之中——既然他沒想過讓它們麵世,那就讓他將它們帶到這個世上吧!隻需要抹平那些沙土上的痕跡,他就可以將這一切據為己有,他就可以成為它們的“創造者”!整個雅典學院都將傳頌他的名……德姆萊特的行動再一次快過了他的大腦。他飛速上前抹平了沙土,甚至順手再次掰斷了樹枝將它們遠遠投入湖中,然後抱著他記錄下來的羊皮卷倉皇地逃離了現場——那不過是一個遊商,他很快就會離開雅典,他永遠不會發現他做過什麽!德姆萊特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之中,可是盜竊他人的知識的恐懼又令他抑製不住地渾身發抖,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好像發了什麽急症一樣。他再三拒絕前來詢問的同學幫助,手忙腳亂地想要趕在上課之前將自己手中的羊皮卷藏起來等到合適的時間再使用它們,然而越是忙越是亂。他的手總是不住的顫抖,使他將自己懷中的東西拉得一團糟,眼看著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德姆萊特一著急竟是將手中緊攥的羊皮卷抖了出去。被抖落出去的羊皮卷自然而然地攤開來,德姆萊特的唿吸猛然一滯,連忙撲上去撿,卻隻見一隻寬大的手掌在他之前撿起了它。“這是你的?小心些,不要再把它……”撿到羊皮卷的正是前來授課的柏拉圖。柏拉圖原想將手中的羊皮卷還給這個冒失的青年,然而隻是一瞥,他的眼睛就再也無法從那張精妙的圖畫上移開了:“這是你解出來的?!”他匆匆掃過上麵的計算,立刻便認出了其中兩道正是他提出的問題,而另一道則是他與亞裏士多德最近都在研究的難題。因為他自己也在研究的緣故,所以他一眼便可以確定對方的思路沒有任何錯漏,甚至論簡潔程度尤在他與亞裏士多德演算的過程之上。柏拉圖遞到一半的手不由收了迴來——他現在有點不舍得將這張羊皮卷遞迴去了。他不好意搶學生的東西,隻得掩飾著招手將身後的亞裏士多德叫了過來,指了指羊皮卷示意他看那道他們正在研究的問題。亞裏士多德一看之下也不由為之驚歎,連聲讚歎:“太妙了!這真是天才的方法!這些真的都是你想到的嗎?”麵對柏拉圖與亞裏士多德的一再追問,聽著他們不斷的讚歎,德姆萊特心中的火焰瞬間焚盡了他的理智,他脫口而出:“是的,這都是我想出來的!”他急切的反應反而讓柏拉圖與亞裏士多德冷靜了下來。柏拉圖不由微微皺眉,隻覺得他的學識與他的修養並不匹配,然而亞裏士多德卻已是豎起了眉毛——他是一個相信感覺的人,他能夠從這些簡明的公式中看到一個偉大的靈魂,而不是這樣一個宛如像被火燎到了尾巴而胡亂衝撞的公牛一樣的人。“這真的是你研究出來的嗎?”亞裏士多德沉下臉再次詢問道。德姆萊特被問得麵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像下雨一樣。但他知道他現在如果承認自己說謊他就完了——“是的,是我!”他嘴硬道。但是他所有無法自控的肢體動作仿佛都在說不。這次不僅僅是亞裏士多德,柏拉圖和周圍的學者們也都看出了端倪,眾人頓時議論紛紛。亞裏士多德更是為之冷笑,他並不比德姆萊特年長多少,也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亞裏士多德當即掏出紙筆,簡單瀏覽了一遍羊皮卷上的內容旋即寫下了一道題擺在德姆萊特麵前——“來,用你研究出來的方法解出他,否則我有理由懷疑你盜竊了他人的知識。”在雅典盜竊可是要上法庭審判的,即使他是雅典的公民也必須受到法律的製裁。德姆萊特的臉色不由更白了,但他仍是硬著頭皮接下了亞裏士多德遞來的紙筆——他曾看著沈硯完成了整個演算過程,雖然還未完全吃透沈硯所列下的公式與理論但是他的思路他還是能夠大概記下的。為了自己的名譽,德姆萊特不得不硬著頭皮依照自己的記憶向下計算,隻要他能夠算出來亞裏士多德的指控就無法成立,無論他們再怎麽懷疑他他們都將失去證據——然而數學這門學科無論哪一個分支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即使你知道了思路你也不一定能夠算出結果,況且德姆萊特本來就連思路就一知半解,於是他毫無意外的失敗了。德姆萊特看著麵前再也進行不下去的計算麵色慘白,他知道,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