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善良的人總會受到傷害呢?”源博雅忍不住問道。“因為他們總是不吝於敞開懷抱去迎接一切的善意與惡念。”沈硯近乎冷漠地迴答道。源紀子固然值得同情,然而這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沈硯對於她的做法不予置評,雖然看不慣其中發生的事情,但他倒也沒有源博雅那種悲憤的感情,這世上本就沒有真正的公平,悲劇產生的原因歸根究底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而已。他會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方式去改善環境,但是那些他無力改變的人性他也從來不去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空想與理想的區別他還是分得清的。他已經幫助源紀子得到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也給了源賴光與她父女二人彼此敞開心扉的契機,他做了這些,已經足夠多了。沈硯不再關注這份真相,而是將目光投注到了安倍晴明此時所施展的陰陽術上——“名字?”安倍晴明聞言笑容愈加真摯:“是啊~我不過是試試而已,沒有想到效果竟然這麽好呢~”名字是最短的咒,身負靈力的人都有辦法用名字來做文章,最常見的便是神隱,隻要告訴妖物、神明自己的真名,便有可能會被神隱。而安倍晴明便是通過源紀子的真名去占卜她的經曆。別看這種占卜看起來十分簡便,但是僅憑一個名字便可以占卜到那麽詳細的情況的人,整個東瀛前後千年,恐怕也隻有安倍晴明一人能在占卜之術上有此造詣了吧。而且這還是因為源紀子訂立契約時恰好許下了自己的名字。但縱是如此安倍晴明的占卜中也沒有那位為源紀子提供力量的“神明”的任何信息呢,也就是說,雖然安倍晴明對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的如此詳細,但若是讓他去為源紀子解咒,他同樣也會束手無策,因為他同樣不知道源紀子的詛咒的力量來源於何方。“神……明嗎?”沈硯低喃道。按理來說安倍晴明既然占卜到了源紀子與對方訂立契約的場景,沒有道理看不到對方的絲毫信息,雖然從對方的做派之中連他是否是神明都無法定論,但是有一點值得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一位強者,畢竟能夠屏蔽掉安倍晴明的占卜的,又怎麽可能是庸碌之輩呢?不過,遊蕩於狹間的“神明”?是哪位藏身狹間的妖神,還是哪位路過的強者呢?想到那根粗得嚇人的結緣線,沈硯一時也不由有些走神。“怎麽?天羽君對那位與源紀子簽訂了契約的‘神明’感興趣?”安倍晴明對於人的情緒的感知一如既往的敏銳。沈硯也不否認:“是的,我很在意,祂與我之間似乎有著不淺的緣分呢。”“哦?是天羽君算出來的嗎?”安倍晴明對此表示了自己的興趣,“如果天羽君不方便占卜的話在下也可以代勞的。”雖然他的占卜還無法窺探神明的命運,但是以源紀子為媒介占卜一個與那位隱於狹間的存在相遇的機遇還是沒有問題的。沈硯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安倍晴明是心血來潮想要幫助他,畢竟,安倍晴明的嘴角上那一成不變的笑容中的幸災樂禍可是藏都藏不住。所以他的這份“善意”沈硯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必了,如果有緣分的話自然會見到。”“好吧,如果天羽君真的那麽想的話……不過,我可是隨時願意為天羽君提供幫助的哦~”安倍晴明不無可惜地笑道。這件事情至此終於告一段落,沈硯也終於有時間坐了下來與源博雅交個朋友,然而這件事情雖然落幕,真正的麻煩卻仍在路上……之前因為安倍晴明犯了物忌,所以所有人也就默認了沒有再來安倍邸打擾,然而此次沈硯去源賴光府上除穢,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迴了他的身上。畢竟任何事情同時貼上蘆屋道滿與安倍晴明的標簽都能變得足夠引人注目,更何況沈硯之前便已經引起過一番風浪。蘆屋道滿讓源賴光去安倍晴明府上請人是為了什麽自然不言而喻,可沈硯竟然還真的全身而退,這如何讓平安京眾人不為之側目呢?這次平安京的貴族們終於正視起了沈硯的實力,這也使得安倍晴明雖然依然清閑,可沈硯卻再次忙碌了起來。因為已經有人開始慕名來請他除穢了。如果隻是單純的做客,對他的容貌感興趣沈硯自然會婉拒邀請,可是當這份請帖的原因變成為了解除鬼怪的困擾後,沈硯卻是無法再像之前那般輕易的拒絕了。因為他實在無法見死不救。當然,也有一些想請沈硯幫他們用陰陽術害人的,這種小人沈硯自然是一口迴絕,然後再補上一發噩運咒。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卻也足夠他們狠狠地吃上一番苦頭了。時間一長,所有人便都知道,安倍晴明府上來了一位善良且平易近人的大陰陽師,隻要不是請他去害人他便幾乎有求必應,而所有去他那裏想借陰陽術謀害他人的人都會被趕出來,並染上噩運。這般一來,自然也沒有人再敢去請沈硯幫他們做壞事了,而隨著沈硯解決的委托越來越多,天羽劍之名也流傳愈廣。甚至連妖怪之間也略有耳聞。“天羽劍嗎?”一名妖豔的女子透過市女笠的薄紗遙望著平安京的城門,低聲輕笑:“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竟然能得那位大人另眼相看吧。”第103章 魑魅魍魎 七平安京中的貴族們發現, 近來平安京中分外得熱鬧。先是出現了一位來曆神秘又俊美非凡還博學多才的大陰陽師,後又來了一位容貌豔美、風華絕代、精擅詩詞的姬君。這下子,平安京中無論是慕艾的男子們,還是懷揣天真的幻想的姬君們都有了自己追求的目標。如果說沈硯的來曆不明還令人為之猶豫一二的話, 那麽在沈硯之後出現, 傳言是為了陪伴方迴京的藤原姬君而來到京都的, 來自藤原氏旁支的那位姬君卻是令整個平安京中未婚的青年才俊都為之趨之若鶩。當然, 這其中並不包括幾個異類,比如安倍晴明,再比如源博雅, 還比如——沈硯。“說起來那位藤原綾子姬君近來的風頭可是比天羽君你剛到京都時還要猶勝三分呢, 而且, 聽說她也同你一般婉拒了所有的書信呢。雖說一些正常的文會也有參與, 但是也是一位十分難以討好的姬君啊。”三人閑聊間安倍晴明突然提起了最近風頭正盛的藤原綾子。源博雅聞言也是精神一振:“雖然難以討好, 但是那位姬君也確實是有吸引他人去討好的資本啊!拋開那些不明真假的傳言不提, 單從文會間流傳出的和歌與漢詩來看, 她的才華絕對勝過這平安京中九成以上的女子!”看得出來源博雅對那位藤原綾子姬君頗為推崇。聞此安倍晴明麵上的笑容不由愈深:“哦?難道我們的博雅三位也動心了?”源博雅頓時漲紅了臉:“你不要胡說啊!這種話傳出去會損害人家女孩子的名聲的, 我隻是單純的欣賞她的才華而已!如果真要說喜歡的話,我還是、還是更希望能找一位能與我合奏音樂的姬君, 詩文的話並不是我擅長的方麵啦。”聽到源博雅三兩句之間便已經自曝了擇偶標準沈硯也是失笑:“博雅君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你的文學造詣可是要比某個家夥要好得多呢。不過, 如果要與你的音樂造詣相比, 它確實是差了些許。”畢竟你可是日後的雅樂之神啊!然而還不等源博雅害羞, 安倍晴明卻是猛然抖開蝙蝠扇, 遮住自己的臉假哭道:“啊呀,天羽君怎麽可以這麽說呢?我總覺得我又被冒犯到呢~”沈硯絲毫不為所動:“你自己的和歌是什麽水平你自己心裏沒數嗎?”雖然安倍晴明並不是學渣,古今和歌集與萬葉集都能夠隨意取用, 然而他也就隻擅長背誦而已。如果讓他自己作詩的話,具體水平可以參見一片兩片三四片這種水準,絕對不帶反轉的那種。而他之所以能夠在平安京中堅持那麽多年與那些喜歡悲春傷秋的貴族們談論風雅而沒有露餡,這一切都要多謝他是一位陰陽師——拿式神當木倉手這種事情他簡直熟練到讓沈硯歎為觀止!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露餡過,至少具沈硯的了解蘆屋道滿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至於為什麽沒有人拆穿安倍晴明……嗯,陰陽師中文學苦手的不止他一個。沈硯與安倍晴明兩個戲精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相傷害,而源博雅……在看戲。或許這種事情發生在半個月前他還會著急地去勸說,然而,半個月過去後,源博雅已經學會了一邊聽著兩邊嘰嘰喳喳的你來我往,一邊注視著茶杯中的茶梗,不過不知為什麽,這個場景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噫,算了不想了,隻是這茶杯中竟然沒有一根茶梗立起來嗎?真是令人傷腦筋的運勢啊!“安倍晴明!”一道聲音從天而降打破了庭院中祥和的氛圍:“你見到我的摯友了嗎?你知道他在哪嗎?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嗎?”一串疑問三連讓與安倍晴明鬥嘴的沈硯都不由愣了神,正當他條件反射地摸出本體打算起身禦敵之時,卻見安倍晴明與源博雅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甚至還小酌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就連趴在一旁小憩、脾氣最是暴躁的紅蓮,也隻是抬了抬眼皮,隨即翻了個身,背對庭院再次睡了過去。見此沈硯還有什麽不明白呢?顯然來人應是一位熟人。而且,摯友?沈硯抬眼望向庭院中卷著風塵跳下可憐的野生朧車從天而降的妖怪看到他那隻以鬼氣凝聚而成的猙獰鬼爪,以及額間崢嶸的鬼角,沈硯瞬間便確定了他的身份——大江山大妖,茨木童子。至於他口中的摯友自然也就隻有一種可能——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沈硯的目光注視著茨木童子的鬼手,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張揚妖氣,沈硯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麵上的笑意不知不覺間冷了三分,突然開口道:“既然渡邊綱斬落鬼手的傳聞是真的,那麽源賴光斬殺酒吞童子的戰績也是真的了?”別說是源博雅,就連安倍晴明都為沈硯的這個問題感到錯愕不已。而作為當事鬼又與酒吞童子關係極好的茨木童子更是瞬間就炸了:“開什麽玩笑!吾友豈是區區凡人可以斬殺的?!不過是吾友想要順勢甩掉那些討人厭的陰陽師而已,否則就算是吾友躺著不動讓他砍,他也傷不到吾友分毫!”雖然茨木童子說這話時絕對是帶了八百公裏厚的摯友濾鏡的,但是有一點卻是真實的——源賴光並沒有斬殺酒吞童子。先不說源賴光斬殺酒吞童子的傳言究竟是怎麽來的,但是酒吞童子未死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因為無論是酒吞童子還是茨木童子他們與安倍晴明之間都有著式神契約,就算源賴光真的斬殺了酒吞童子,隻要安倍晴明未死,酒吞童子都能夠通過安倍晴明的陰陽術複活。雖然那是有極大代價的,但也不失為一種保命的手段。而那,同樣也是一些大妖願意與強大的陰陽師簽訂契約的原因所在。不過究竟是源賴光吹牛還是酒吞童子複活這都並不重要,因為安倍晴明並不允許這個話題進行下去,他罕見地主動起身言簡意賅道:“好了,不要再說了。茨木,我近來並未見過酒吞,可是大江山又出了什麽事情?你且與我詳細道來。”說著,安倍晴明以目光警告著還想說話的沈硯。沈硯微微蹙眉,隨即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好吧,他或許真的需要冷靜一下。看著係統中又跳高了百分之一的同步率,沈硯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大意了。正常人麵對氣勢駭人的茨木必然是生出忌憚退讓之心的,然而他在神劍的本能的驅使下不僅不避其鋒芒,甚至還主動去挑釁他,這種行為不使同步率增長才是奇怪呢。沈硯可不敢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同步率越高角色本身對他的影響力也就越大,如果不加以遏製,其必然會形成惡性循環,最終使他迷失自我。沈硯努力讓自己忽視掉茨木周圍張揚的氣場,默默思考著,或許他需要用些其他的手段來幫助自己明確自己的定位,比如……直播?正當非常不合格的up主沈硯終於想起了係統還有直播這個功能時,安倍晴明也已經從茨木童子那贅餘了無數吹捧酒吞童子的詞語的話語中提煉出了事情的經過——不可一世的酒吞童子為情所困,無心事業,所以拋下大江山的一家老小四處遊蕩、借酒消愁。嗯,像極了某些追求女神失敗的loser。當然這話沈硯肯定不會說出口,不然下一秒茨木童子的鬼手就該往他臉上招唿了,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他無意與大江山為敵,那麽挑釁茨木貶低酒吞對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給自己平添麻煩可不是一個理智的人應該做的事情。沈硯不說話,粗神經的茨木童子也轉瞬便將他忘在了腦後,眼巴巴地等著安倍晴明幫他找到酒吞童子的下落。安倍晴明無奈地歎了一聲,認命地從袖中取出一塊龜甲,開始占卜酒吞的位置。那動作熟練得仿佛操練過千百次一樣,事實上,這個形容也算是貼切,因為自從安倍晴明與茨木童子、酒吞童子締結式神契約以來,這種情況就時有發生,以至於現在隻要酒吞童子以消失,茨木童子就來找他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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