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沒想到公主會為她出頭,她看著麵前公主挺直的身姿,眼眶溫熱,心中一陣喜一陣憂。

    她感動於公主的寬待,喜的是公主終於不再隱忍,憂的是太後向來疼愛朝陽郡主,公主此番,怕是要引來麻煩。

    昭華公主上前一步,纖細的手指捏住了朝陽郡主的下巴,一雙桃花眼冰冷如霜,打量著她麵上的巴掌印,見她睜圓了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勾唇一笑,緩緩道:“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河水清且漣漪,當初母後給你取這名字之時,是希望你如湖水一般清澈明淨,可偏偏你卻長成了淤泥,難道是本宮對你太好,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以至於連本宮身邊的人你也敢動手,你當本宮是死了的嗎?這是第一次,本宮暫且放過你,如若有下次,本宮絕不輕饒!”

    朝陽郡主長這麽大,何時被人打過,在內,她被爹娘寵著,下人們捧著,在外,因著皇太後的偏愛,所有人都順著她,這也是她性子驕縱的原因。

    她捂著疼痛的臉頰,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反擊,一抬眼,卻對上昭華公主那一雙泛著冷光的幽眸,那眸子深幽似海,如無敵深淵一般,隱隱藏著冷銳鋒芒,她一怔之下,被她眼中的淩厲和狠毒給嚇到了,一時之間,竟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同樣驚駭的還有李靜姝,她怎麽也沒想到昭華公主竟然會動手教訓姐姐,她不是向來溫婉嗎?怎麽摔了一跤,性子大變了?

    李靜姝看了看怔住的朝陽郡主,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上前一步,勸道:“請公主息怒,姐姐她並非故意,還請公主饒過姐姐這一迴,靜姝在這裏謝過公主了”。

    昭華公主側首,清冷的眸光落在她麵上,靜靜的打量著她,不言不語。

    李靜姝被她這般看著,有些忐忑,不知昭華公主此番是何意,她定了定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公主真是冤枉姐姐了,我與姐姐一同進宮拜見太後,太後聽聞公主醒了,甚至想念,姐姐就自告奮勇前來尋公主……太後還在永壽宮中等著呢”。

    這一句話提醒了朝陽郡主,她緩過神來,怒視著公主,咬著牙齒,暗恨道:待會兒到了太後麵前,看你怎麽得意!

    昭華公主眼眸眯了起來,她們早不提,晚不提,這時候將太後抬出來,這是在拿母後壓她嗎?

    她這是有多不受待見?讓外人抬著母後來壓製她。

    好,很好!

    永壽宮。

    皇太後閑來無事,喚了

    娘家嫂子李太傅之妻謝氏和恭親王妃一同打馬吊牌,因還差一人,便叫了容嬤嬤跟著湊個數,將牌局圓了起來。

    恭親王妃看著手中的牌,笑開了花,道:“太後的手氣可真真是好,這一連三輪都是主將,不過這一吊啊,我是贏定了”,說著,打出了一張七索。

    “喲,這可真是大了”,容嬤嬤看了看手中的牌,笑道:“奴婢手氣差,手上最大的才是六索,這我可要不起”。

    謝氏眼角瞥見太後的手,見她右手微微移動,摸上了其中一張牌,似是要出,連忙跟著後麵道:“我也不要”。

    “你們啊,莫不是在讓著哀家”,太後打出一個牌,贏了三吊,笑吟吟道:“喊你們來陪哀家玩玩的,牌桌上不分大小,不過是圖個樂子,你們這一個個的盡讓著哀家,這可不行啊,下迴啊,還是跟你們打葉子牌,不玩這個了”。

    “瞧太後說的”,恭親王妃將手上的牌攤開,指著牌道:“瞧瞧,瞧瞧,臣婦手上這牌,三十,二萬,四索,七錢,九錢……這牌怎麽打?這也沒辦法打啊,臣婦倒是想贏個一吊兩吊的,那也要有牌才行啊”。

    太後聞言笑了起來,扭頭,看向謝氏,“你手上什麽牌啊,給哀家瞧瞧”。

    “臣婦的牌差得很,不看也罷”,謝氏怏怏然一笑,手一鬆,將牌推到了桌子中央,跟打出去的牌混在了一起。

    恭親王妃眼尖,瞧見了其中有九索和百萬,分明比太後的牌大,她眼眸微閃,卻聰明的不曾點破,而是笑著轉移了話題,“也不知道昭華公主的身子怎麽樣了,估摸著這會兒她們三個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清漪是個皮猴兒,沒規沒矩的,每迴見到昭華公主都要玩鬧一番”,謝氏提到自己的孩子,麵上綻放出慈愛的笑容,嘴上卻道:“若是清漪有昭華公主的一半溫婉,靜姝有昭華公主的一半才氣,我這個做娘親的就知足了”。

    “昭華公主溫婉大氣,朝陽郡主俏皮可愛,靜姝這孩子也是個乖巧懂事的”,恭親王妃笑道:“姐姐還說你家是個皮猴兒呢,你還是沒看到我家那個,那可真真是……每日都要被她氣上幾迴,這不,今日知道我要入宮,非吵著要過來,我怕她吵到昭華公主,硬將她鎖在了後院……”

    正說著話,突然,朝陽郡主一掀屋簾,闖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太後麵前,仰起被打腫的臉頰,淚眼汪汪的瞧著太後,哭訴道:“太後,您可要為清漪作主啊”。

    “喲,怎麽了這

    是?”,坐在一旁的謝氏見自己的女兒被人打了,當下心一提,問道:“清漪,你的臉是怎麽迴事?被誰打了?”

    朝陽郡主擦拭著淚水,見在座的幾位皆疑惑地看了過來,哭得越發大聲,那模樣,好似自己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她扭頭,指向隨後而來的昭華公主,咬牙切齒道:“是昭華公主!是她動手打了我,嗚嗚嗚……太後,你可要為清漪作主啊……”

    太後抬頭,見昭華公主漫步而來,在她麵前站定,她穿著素雅,襯得麵色越發的蒼白,一雙桃花眼卻清冷如霜,看著她帶著無邊的冷意,那眼神跟先帝如出一轍。

    想到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太後心生煩躁,看著昭華公主的眼眸也不善了起來,質問道:“昭華,你又欺負清漪是不是?”

    昭華公主眉頭一挑,眸光安靜的落在太後身上,凝視著這個明明是世界上和她關係最親,卻又偏偏離她最遠的人,眼神悲傷而諷刺。

    欺負?

    嗬嗬,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好端端的躺在屋內養傷,不曾招誰惹誰,朝陽郡主欺上門來,還掌摑了她的貼身婢女,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罷了。

    而她的好母後,在聽到她蘇醒的消息之後都不曾前來看望過她,如今,她就站在她的麵前,她明明看見了她額頭上的傷勢,關心未有,體貼未有,甚至連事情的真相都不曾顧問一下,上來就指責她,要她低頭認錯,就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哪怕錯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想到前世……

    前世,就是她的好母後,將手伸到了朝堂之上,三番五次的提拔娘家人,她那個廢物舅舅,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連番升級,從正六品工部都水清吏司升為正五品中書省左司,再升到正二品中書省參知政事,如今已經是正一品太傅,位列三公。她的那個紈絝表哥李文強,不學無術,品德敗壞,整日裏遊手好閑,流連風塵之處,年尚二十五,就已經娶了六房姨太太,卻也在朝中掛了個正四品通政司謄黃右通政的職位,這是何等的荒謬!

    還有眼前跪著哭訴的李清漪,也被封為朝陽郡主……

    她與嚴如是的婚事是她的好母後一手促成,皇兄想要打壓外戚,母後在後宮鬧著要自殺,指著皇兄怒斥其不孝,這也間接地導致了皇兄和燕王的不和,皇兄死後,母後做了什麽?她顧及著李家,一道旨意,將李清漪送到了嚴如是的床上,美名曰怕她孤單,讓李清漪與她作伴…

    …

    皇兄處處忍讓著她,眼睜睜的看著外戚坐大,她忍讓著她,事事遷就著她,被一個“孝”字束縛,最終,落得個慘死山頭的下場……

    昭華公主的頭又開始疼了。

    她低垂眼簾,遮住眼中的種種情緒,俯下身,恭敬地行了一個萬福禮,“見過母後”,再抬頭之時,麵上已掛上了溫婉的笑容,又跟恭親王妃和謝氏打了個照麵,做足了禮節,這才轉身,拉著素衣來到跟前,輕聲道:“素衣,抬起頭來,讓母後瞧瞧”。

    素衣膽怯地上前,抬起了頭,她右半邊臉浮腫著,顯然剛被人扇過。

    謝氏扭頭一見,再看了看自己女兒的臉,如何還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知女莫如母,想來是清漪她脾氣一上來,扇了這婢女一巴掌,公主這是以牙還牙呢。

    謝氏想通之後,心一緊,連忙抱著朝陽郡主發出一聲驚唿,“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瞧這麵上的傷勢,怕是十天半個月的都恢複不了,這可怎麽辦啊,大姑娘家家的,頂著這張臉還怎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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