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入宮前夜眾議事


    雋眉下意識地擰緊,雪衣沉聲道:“什麽時候?”


    杜暢搖了搖頭,“送晚飯過去的時候,人還在的,可是方才斂秋路過公主房外的時候,見公主屋裏的燈亮著,卻不見公主的身影,喊了許久也沒人迴應,進屋一看,早已沒有了公主的影子。”


    雪衣微微凝眉,“通知王爺了嗎?”


    杜暢愣了愣,搖頭道:“還沒有,公主的房間離這裏最近,所以……”


    隻稍稍一沉吟,雪衣便吩咐道:“杜暢,你立刻待一隊人從王府通往皇宮的路上找過去,一旦發現公主,立刻將其攔住帶迴來。”


    杜暢應了一聲,突然又為難地皺皺眉,“那……王妃,若是公主不願迴來呢?”


    雪衣眉一橫,淡淡道:“捆也好綁也好,隻要不傷了她,安然將人帶迴來,所有的罪責和麻煩,我一人頂著。”


    聽她這麽一說,杜暢立刻乖乖地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而後雪衣又道:“去議事廳。”


    將離後知後覺地“哦”了兩聲,看了看手中的盤子,連忙快步進屋把盤子放下,又匆匆忙忙跟上雪衣。


    王府正院到議事廳的距離並不願,沿著長廊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議事廳便在眼前。


    見雪衣神色凝重地進屋,夜青玄和容毓幾人都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夜青玄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雪衣輕歎道:“子……子衿公主始終了?”


    隻微微一凝眉,夜青玄便道:“進宮去了?”


    雪衣搖搖頭,“這個不知,不過我想了想,這個時候她隻可能進了宮去,所以就讓杜暢帶著一隊人先去找了。”


    夜華修神色微沉,起身走過來道:“四姐定是放不下父皇的事,所以想要進宮看個究竟,說不定,她還想要把父皇救出來。”


    夜青玄斂眉,眸色深沉,瞥了一眼門外,輕斥道:“胡鬧,這件事早已有了計劃和安排,也早已與她說得明白,她為何就是不聽?”


    容毓搖頭道:“王爺莫怪,不管怎樣,平日裏聖上最疼愛的人便是子衿公主,如今聖上駕崩的消息傳出,不管是不是知道這其中有詐,公主關心則亂,慌了神也是難免,畢竟,那是她的父親。”


    話說出口,又覺哪裏有些不妥,抬眼看去,兩位皇子以為王妃,按說皆是與夜子衿同等身份才是。


    想到這裏,他不由無奈一笑,事關親父,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隻是耐力與定力的不同罷了,一直以來夜子衿都被嬌寵慣了,即便明知是早已安排好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前去親自看個明白。


    雪衣臉色有些不自然,雖然心裏擔憂,她卻偏得要一直強忍著不表現出來。


    那也是她的父親,那也是她關心的人,可是她卻沒能像夜子衿那樣,究竟是她太理智太冷靜了,還是,她已經漸漸變得冷血?


    夜青玄將她的神色收在眼底,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衝她搖頭,“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子衿衝動,你要比她冷靜才是,否則,我們就要一直忙著安撫你們了。”


    淡淡一言,讓雪衣心裏的不安漸漸平靜下來,她衝夜青玄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不管怎樣,眼下盡快找迴子衿公主才是最重要的,她若當真進了宮去,事情就麻煩了。”


    夜青玄頷首,抬眼向夜華修和容毓看去,隻見兩人都微微點頭,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決定。


    “瀾王已經放出話來,明天一早會召集諸位大臣一起商討父皇駕崩的喪葬事宜,不過想來,他其實最想商討的應該是遺詔傳位一事,如今他手中有詔書而無玉璽,本不足為信,可是眼下朝中大臣多數以歸於瀾王和蘇貴妃,屆時他們若是一口咬定玉璽是被盜了,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夜華修凝眉道:“二哥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反咬一口,說是玉璽被我們盜了,我們手中的詔書有假?”


    夜青玄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兩份詔書一前一後相隔時間很短,想要分辨出真假本就很難,所以,明天入宮,這詔書可能不便拿出來。”


    夜華修狠狠擰眉,“那……若是他眾人信他手中詔書是真,又該如何?畢竟,那是父皇親手所寫。”


    容毓不由輕輕一笑,搖頭道:“修王殿下放心,他拿不到傳國玉璽,詔書上又沒有璽印,縱然有人信他,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繼承皇位,除非……”


    他頓了頓,與夜青玄相視一眼,點了點頭,道:“除非他想要背上欺師滅祖的罵名,另立新朝。”


    夜華修搖搖頭,“他不會這麽做,他之所以這麽費盡心思地想要得到父皇的詔書和玉璽,就是為了要名正言順地繼位,否則也不會做這麽多事,早就興兵反了。”


    聞言,雪衣冷冷一笑,“倒不然,他也不是沒想到要興兵逼宮奪位,他是在等時機,若能名正言順固然是好,如若不能,隻等樓夙和君瓴的援兵一到,可以助他抵抗你們手中的兵馬,他一樣會興兵奪位。”


    清冷的嗓音如一汪冰泉緩緩流過,幾人隻覺心頭一涼,明白過來。


    夜青玄接過話道:“傍晚的時候得到消息,君瓴兵馬已至城外。”


    夜華修暗暗一驚,“君瓴和樓夙的人馬已經都到了,瀾王手中又有假詔書,這麽說來,明天他是誌在必得了!”


    想到這裏,他不有一陣擔憂,不安地看著夜青玄,“二哥,實不相瞞,我對著皇位並不感興趣,眼下我最想要做的,是救出父皇和母妃,隻要能安然救出他們,這皇位……”


    他遲疑了一下,緊緊盯著夜青玄和雪衣看了片刻,咬牙道:“這皇位,我願讓……”


    “這皇位該由賢能明君得之。”夜青玄接過話淡淡道,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夜華修的肩,“一直以來你都是個冷靜淡泊的人,不要讓這些亂了你的心神。”


    夜華修心下暗暗一凜,定了定神,用力點點頭,“是,為弟記下了。”


    夜青玄便把目光又移向容毓,“對於此事,表兄有什麽想法?”


    容毓略一沉吟,沉聲道:“明天的詔書和玉璽先且不能出,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局勢,將皇上和賢妃娘娘先救出來,隻要他們安全了,那後續不管夜明瀾耍什麽花樣,我們都不怕他,最多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夜青玄與雪衣相視一眼,點了點頭,顯然他們都想到了一處去。


    突然,雪衣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問門外的秦鍾舸道:“有沒有看到溫子然?”


    秦鍾舸一愣,沒有立刻迴答,而是轉身跑開,不多會兒便又大步迴來,顧不得身上的雨水,對雪衣搖頭道:“不在房中。”


    “果然……”雪衣沉歎一聲,“他定是隨公主一起進宮了。”


    夜青玄攬了她在側,“宮裏有我們的人,我會讓人注意著他們的動向,你不要太過擔心,早些休息吧。”


    夜華修和容毓都點了點頭,“時辰不早了,都歇著吧,明天還要進宮。”


    說罷,兩人朝著門外走去,路過雪衣和身邊的時候,容毓的腳步稍稍停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容璟今日應該已經到了京中。”


    聞言,雪衣微微一愣,看著容毓離開的背影,輕輕皺眉。


    “毓表哥和璟表哥……”她呢喃一聲,神色有些擔憂,“以夜明瀾的脾性,這個節骨眼兒上讓璟表哥來,定是想要讓璟表哥給他出謀劃策,如此,豈不是……”


    豈不是要讓容家兄弟相互對抗,自相殘殺?


    心裏沒由來的一陣堵,她下意識地抓緊夜青玄的手,隻覺告訴她,明天的情況絕對沒那麽簡單。


    正憂心出神間,突然隻聽夜青玄淡淡問道:“你的藥服了嗎?”


    雪衣一怔,撇了撇嘴,見她不出聲,夜青玄便又將目光移向門旁的將離,卻見將離故意轉過身去,貓著步子朝門外走去,他的心下已經明白了。


    “從現在開始,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府中,把身子調理好,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我。”說話間,他牽著雪衣緩步出門,不緊不慢地朝著正院走去。


    雪衣不滿地撇撇嘴,無意間瞥見一道身影正輕快地掠著步子朝著夜華修的院子奔去。


    “那是承越?”


    “嗯。”夜青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小子果然是個練武的好料子,才數月不見,劍法和輕功都精進了許多。”


    雪衣不由笑道:“承越聰明機靈,頭腦靈活,不管學什麽都很快,悉心培養,假以時日不是將軍的料也是大學士的料。”


    夜青玄點點頭,收迴目光,走了兩步,突然似想起了什麽,神色微微一凜,驀地迴身朝著承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愕然。


    宮中靜謐無聲,一派淒涼。


    偌大的宣政殿內一片死寂,夜明瀾怔怔地站在堂中央,抬眼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座位,久久出神。


    就是這個位子,千百年來,讓多少人為之失去了所有,包括生命!


    “王爺。”一名隨從走到門前,輕聲道:“容家三公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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