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終迴容府識奸細


    容毓下意識地擰眉,“她們之間且不說達成某種利益,便是她們相識,已然讓人好奇……”


    “我想起來了!”雪衣突然一驚,蹙了蹙鳳眉,“當初還在南陽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和將離外出,與鍾舸走岔了路,迴府的途中遇見了嵇冷玉,幸得神秘人相救,嵇冷玉武功不及那神秘人,便找來了幫手,而她的那些幫手,就是君瓴的人。”


    離洛脫口問道:“王妃怎知他們是君瓴的人?”


    頓了頓又道:“屬下的意思是,既是夜間,定然看不清長相,便是聽聲音也未見得能分辨出,王妃是……”


    雪衣想了想道:“是那個救我們的神秘人告訴我的,他是憑借著那些人的武功招式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她稍稍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想,他可能也是君瓴的人,隻是他究竟是誰,便不得而知。”


    離洛還有些將信將疑,他信的是雪衣,疑的是那個君瓴的神秘人。


    容毓倒像是想到了什麽,一直擰眉沉思,神色愈漸凝重。


    驀地,他眸色一沉,心下狠狠一凜,俯身一陣輕咳,可是他自己卻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微微閉上眼睛細細想了想,再睜開眼睛時,眼底毫無防備地閃過一絲驚愕。


    “表哥!”雪衣一抬手扶住他,凝眉問道:“你怎麽樣?”


    容毓微微搖頭,“無礙,不用擔心。”


    見她始終皺著眉,便故意岔開話題,道:“過了前麵的那個小鎮,再有兩日便能趕到北郡了,今晚我們先到那裏歇一歇,我把消息傳迴去,讓容璟派人來接應。”


    雪衣點點頭,卻還是不放心,扶著他半躺下,“到鎮上還有一段距離,你先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容毓也不拒絕,頷首道:“好。”而後便靠著身後的軟墊閉目養神。


    如今他的臉色已經漸漸有了好轉,可是身為學醫之人,雪衣還是一眼便看出他的身體依舊有些虛弱,隻是他一直強撐著不表現出來罷了。


    見雪衣滿臉擔憂,離洛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麽,他向來不會安慰人,而跟在夜青玄這麽多年,夜青玄也從來不需要他安慰,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他便幹脆迴轉過身來繼續駕車趕路。


    如今他的任務是保護好雪衣的安危,那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盡快趕到北郡。


    出乎意料的是,此番前來接應的人,竟是容璟自己。


    彼時,眾人在北郡外十裏處相遇,容璟一襲水綠色輕袍,領著八名容家守衛,整齊列於路口,見到他們的馬車,容璟好一番激動,不禁策馬迎上前來。


    “璟表哥!”雪衣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以示自己安好。


    容璟連連點頭,慨然道:“沒想到當初一別,再見已過半載。”


    雪衣輕輕點頭,“讓表哥擔心了。”而後她迴身看了一眼馬車,正好容毓從馬車裏出來,與容璟相視一笑,容璟了然,連連點頭,“時辰不早了,早些迴家吧。”


    “好。”容毓這兩日心情似乎不錯,不管問什麽都是一個“好”字,似乎別人說什麽他都沒意見,始終一副溫潤清和模樣。


    容家家門口早已站滿了人,這是京中巨變之後,雪衣第一次到容家。


    容皓站在最前麵,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由容秋杭扶著,比之半年前相見,已然蒼老了許多,一雙深邃眼睛卻依舊有神,緊緊盯著駛來的馬車,眼看著馬車緩緩停下,他下意識地抬腳就要上前,容秋杭扶住他,“爹,不要著急,這都已經到門前了。”


    容皓輕輕點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還不快去把雪衣扶下來……


    話音未落,車簾後伸出一隻手聊起簾子,不等眾人有出聲,一道淺色身影已經從那車跳了下來。


    “你……”雪衣的舉動嚇得容皓微微一愣,見雪衣動作利落幹脆,身手輕靈敏捷,便又放了心,哈哈而笑,“這丫頭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眾人聞之紛紛而笑,雪衣也抿了抿唇,她這麽做並非沒有原因,她是想讓容皓他們放心,說再多都不如這一個動作。


    容毓跟著下了馬車,和翻身下馬的容璟一起走上前來,正要說什麽,突然隻聽容皓一陣輕咳。


    雪衣眸色驀地一沉,上前一步扶住容皓,順便伸手探上他的手腕,神色忽明忽暗。


    見狀,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屏氣凝神,靜靜等著。


    許久,雪衣輕輕吐出一口氣,“外公現在脈象有些不平,先歇一會兒,晚些時候我再給外公把把脈。”


    聞言,容秋杭連忙道:“爹,這大熱天的,別讓雪衣在門外站著了,快進屋坐著吧。”


    他這一提,眾人頓然迴神,連忙將人迎進屋內。


    雪衣走在容皓身側,一步步走得極緩,她抬眼向四周看去,很多東西都還是小時候來時見到的樣子,隻是那時候她的身邊有容霜,而今是容皓。


    心下沒由來的一沉,想到容霜的死,想到這近一年來發生的種種,眼前如有萬千景象閃過,再看看身側已經日益蒼老的容皓,心裏頓覺一陣壓抑。


    剛一進了正廳,她鬆開容皓,由容秋杭扶著他落座,而後對著容皓跪下,深深拜了下去。


    “雪衣!”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隨後走進來的容璟連忙就要去扶她,卻被容毓一把攔住。


    “不要阻攔她,否則她會更難受。”容毓垂眸看著她清瘦的背影,輕輕一歎。


    雖然這一路上雪衣什麽也沒說,可是她心裏在想什麽,容毓多少也猜得到。


    說不出為何,自從去年鴻鴛宴一見之後,他就真切地感覺到雪衣變了,以前的她天真單純,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不同掩藏,而最重要的一點,以前的她很少會這麽深刻的顧念親情。


    而今的她,時時刻刻都在關心著身邊的人,絕不容任何人傷害了她的親人,而且她現在似乎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存了很多心思,就好像是一夜之間徹徹底底換了一個人。


    可是他知道,她沒有,她還是她,隻是不再似以前軟弱好欺。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又稍稍放鬆了些,比起以前的雪衣,他似乎更欣賞現在的她,有膽識、有謀略、有智慧,也有心機和城府,很多時候她都可以保護得好自己。


    而她的安好,便是他最想要的。


    “雪衣丫頭,快起來。”容皓聲音顫抖,想要起身去扶雪衣。


    “外公、舅舅、舅母、表哥……”頓了頓,她目光掠過蘇語身上的時候,停了下來,淺淺一笑,“表嫂。”


    聞言,蘇語先是一愣,隨即紅了臉,淺笑著連連點頭,容璟大步走到蘇語身邊扶住她,迴了雪衣一笑。


    雪衣收迴目光放到容皓身上,紅著眼睛笑道:“外公,雪衣不孝,這麽久了才來看您。”


    容皓連連搖頭,“傻丫頭,快起來,這事怪不得你,你快快起來……”


    見他身形搖晃著要起身,雪衣連忙起身上前一步,將他扶住,輕輕一哽,“外公,雪衣以後,一定會經常來看您……”


    聞言,容皓用力點頭,連連稱好,一旁的容秋杭夫婦也上來好一陣寒暄。


    難得容家家風開明,且容霜當年在容家的時候倍加受寵,如今盡管容霜和雪衣的事情被揭了出來,容家上下卻沒有一個人對她們母女心存芥蒂。


    想來,也和容皓對他們的態度有關吧。


    遠遠地看著他們親人團聚,一片和樂,容毓站在門旁,終於忍不住輕輕笑開。


    正院的房內,雪衣給容皓認認真真地把了脈,臉色說不出是好壞,她不開口說話,便沒人能看得懂。


    許久,見雪衣收迴手,容秋杭忍不住問道:“雪衣,怎麽樣?”


    雪衣沒有表態,想了想道:“府中的大夫怎麽說?”


    容秋杭搖頭道:“說是年紀大了,氣不順,沒有太大問題,可是老爺子這情況……”


    雪衣麵色一沉,瞥了一眼窗外,隻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容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了然地點點頭,走到外廳,對門口的隨從吩咐了兩句,不多會兒,隨從便領著一個穿著書生是袍子的中年男子迴來了。


    “柯大夫?”容璟驚訝地看了那人一眼,“你這是……”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看著雪衣道:“我聽聞表小姐迴了,一直都說表小姐醫術高明,所以想過來看看。”


    雪衣雋眉一挑,道“柯大夫客氣了,雪衣拙陋之技,不敢獻醜。”


    柯大夫連忙賠笑,又問道:“那表小姐可查出老爺子有何不適?”


    雪衣搖搖頭:“尚未查明,興許正是如柯大夫所言,是氣不順所致,有勞柯大夫了。”


    頓了頓,不等柯大夫開口,便又道:“柯大夫,我與外公許久不見,有些話想與他說說,你……”


    柯大夫會意,點頭道:“明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許久了,迴見。”


    “不送。”雪衣抿唇淺笑,看著他出了門去,隨即臉色便沉了下來。


    “雪衣……”容毓走上前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雪衣取出針包,坐在床邊一根一根地細細擦了擦,沉聲道:“這個柯大夫留不得。”


    “你說什麽?”眾人皆是一驚,不解地看著她,容秋杭道:“柯大夫進府將近四年了,他一直都很好,你為何……”


    雪衣深吸一口氣,擦好最後一根針,抬眼看向眾人,一臉正色道:“他是夜明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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