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蜃雪酒坊起風波


    莫說將離,就連抬腳正要走過來的雪衣也是微微一愣,看著秦鍾舸一臉坦然誠懇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


    將離原本氣得漲紅的臉此時已經分不清是害羞還是氣惱,瞪了秦鍾舸一眼,低喝道:“你胡說什麽?”


    秦鍾舸眨了眨眼睛,搖頭道:“我沒有胡說啊,我未娶、你未嫁,不是正好嗎?不過……”


    他說著低下頭去撓了撓耳朵,低聲道:“你若是嫌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那便作罷。”


    “我……”將離有些急了,四處瞥了瞥,正好瞥見雪衣正嘴角含笑地看著二人,不由吃了一驚,狠狠剜了秦鍾舸一記,恨恨道:“真是跟你說不通!”


    說罷,轉身急匆匆地跑開了。


    秦鍾舸一臉疑惑,正要追去,就聽雪衣喊道:“鍾舸,過來幫我拿一下東西。”


    聞聲,秦鍾舸連忙應了一聲,跑過來替她提起藥包,心裏卻還在嘀咕著剛才的事,顯然對於將離那模糊不清的態度,他有些糊塗了。


    雪衣走在前麵,不急不躁道:“將離有些大大咧咧,雖然不似尋常姑娘家,矯揉矜持,然畢竟也是姑娘家,你這般突然直言要娶人家,讓人家怎麽迴你才好?”


    秦鍾舸咧了咧嘴,“我……三小姐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嘴笨,剛才看她被人欺負,我是真的想要幫她,出這口惡氣的。”


    雪衣側身瞪了他一眼,小聲道:“胡鬧,就算要出氣,也能拿這種事情說笑?”


    秦鍾舸便又瞪了瞪眼,一臉真誠,“三小姐,我沒有說笑。”


    雪衣腳步不由一頓,停下來仔仔細細看了秦鍾舸片刻,而後挑眉微微笑開,“既如此,我便抽空幫你問問,姑娘家的心思可不是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


    秦鍾舸又撓了撓頭,“哦”了一聲,顯然沒有琢磨透雪衣這句話的深意。


    自從司蘭裳中毒一事過後,夜青玄便沒有再到過司府,他這病情本就是冬日加重,如今多虧有了雪衣時不時地給他配藥,調理身體,這個寒冬才不至於過得那麽痛苦。


    正也因此,雪衣很明顯地感覺到,離洛對她的態度已經大有改觀。


    “離洛,你去把藥煎好,先大火後文火,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便立刻停火,把藥送過來。”


    雪衣一邊說著,一邊把藥一點一點整理開來遞到離洛麵前。


    離洛毫不猶豫地接過藥,點點頭道:“王爺和三小姐稍後。”


    說罷,轉身朝著廚房去了。


    定定地看了他的背影兩眼,夜青玄驟然輕嗬一聲,搖搖頭道:“我這玄王府第一衛就這麽被你唿來喝去,不是端茶送水就是熬粥熬藥。”


    雪衣挑眉,“怎麽,心疼了?若如此,那我去替他。”


    正要轉身離開,就被夜青玄一把抓住手腕,拉了迴來。


    “不用。”他淺淺一笑,“各司其職,物盡其用,我們可以聊一聊別的。”


    他說著抬眼將雪衣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連連點頭道:“這一身男子裝扮果然英氣逼人,有模有樣。”


    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她發間的玉笄上,微微眯起眼睛盯著看了片刻,笑問:“這玉笄一看便是男子之物,你從哪得來的?”


    雪衣抬手摸了摸玉笄,抿唇淺淺一笑,在他身邊坐下,“你可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迴去的途中,曾經遭人截殺?”


    夜青玄點了點頭,聽她繼續說下去,“那天送我迴去的人是鍾舸,相信他也與你說了,那天我本是要命喪那黑衣人劍下的,卻不知從何處射來了這麽一支玉笄,竟是從那人身後穿胸而過。”


    說著,她輕輕一歎,眼底卻有一絲驚羨,“雖未見麵,卻不得不承認那人的內功和手法都是世間一絕,僅憑著一支玉笄,是根本不可能穿胸而過的,除非,他的內功極為深厚,且對力道把握得極好。”


    而後,她向夜青玄看去,卻見他始終神色靜淡,聽到這裏便點了點頭,道:“若是隔得不太遠,想要以玉笄穿胸,也是也可能的。”


    頓了頓,輕輕一笑,“我本以為,這是司將軍之物。”


    雪衣抿了抿唇,輕聲道:“大哥的東西,我已經盡數收了起來,斷不會讓任何人亂碰。”


    夜青玄頷首,想了想,問道:“今日為何突然想起穿男裝?是不是有什麽事?”


    雪衣點頭道:“蜃雪樓查到消息,君瓴前些日子派了人到莫涼城,從郊外的一個山洞裏帶走了一具屍體,而且一路帶迴了君瓴,我越想這事越蹊蹺,這具屍體定有問題,否則他們沒必要小心翼翼地帶迴去,所以……”


    “所以你親自想到發現屍體的那個山洞去看一看。”夜青玄接過話,淡然說道。


    雪衣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眸色寧靜,麵容始終靜斂無波,看不出絲毫異樣。


    她輕輕吐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夜青玄莞爾,抬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而後將她攬入懷中,語氣寵溺道:“自然是陪著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雪衣伏在他懷中,微微低下頭去,眼底的淡然和笑意漸漸散去,越來越凝重。


    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她的心底有一絲微微的涼意,她知道夜青玄有事瞞著她,也知道這件事與他的真實身份、與君瓴可能都有關係,可他卻隻是如此輕悄地避開,隻字不言。


    短暫的失落之後,雪衣嘴角挑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她又有什麽資格要求夜青玄對她事事坦誠?畢竟,她也有事在瞞著他,不是嗎?


    這麽一想,她便又笑了笑道:“以後準備一根長繩子,就把我拴在你腰上得了,到哪你都能放心。”


    夜青玄頓然一挑眉,點頭應道:“好主意。”


    說話間,離洛快步走來,看了夜青玄一眼,欲言又止。


    夜青玄看了看雪衣,道:“說吧。”


    離洛點點頭,沉聲道:“蜃雪酒坊的丫頭剛剛來傳話,道是酒坊來了一撥人,喝多了酒便鬧事,將離姑娘在酒坊被困,流煙姑娘出麵勸阻,卻也無用,那人……”


    他遲疑了一下,定定看了夜青玄和雪衣一眼,道:“那人自稱是龍武衛中郎副將,並一口咬定將離姑娘是他府上逃走的丫頭,堅持要帶將離姑娘迴去。”


    “龍武衛中郎副將……”夜青玄輕輕念叨一聲,臉色已經冷了下去。


    雪衣亦沉著臉色,道:“是左源。”


    左源,左溢和左凝的叔伯堂兄,本是一名小小的中候,左雲嫁入司家之後,是有人念在司文蒼的麵子上,才將其提拔為副將。


    隻是這兩年來,他一直無所作為,便沒有再升,平日裏倒也沒什麽惹人注目的惡行。


    不用多想也能知曉,今日這般行徑,定是因為左溢的緣故。


    這麽想著,她不由輕歎一聲,道:“看來是去不了山洞了,得先走一趟酒坊。”


    不多會兒,一輛馬車從後門而入,兩道身影披了玄色披風,在丫頭的帶領下,從後麵上了樓,尚未看到前廳樓下的情形,便已聽到眾人的議論聲。


    “這丫頭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從副將府上逃跑,這要是被抓迴去了,還不得被打死。”


    “唉,一日為奴,終身為奴,誰讓這丫頭不長記性……”


    突然隻聽一個女子厲聲道:“我不是!”


    樓上兩人循聲望去,隻見將離被一眾便衣隨從圍堵在中間,進退無路,她一臉無奈地瞪著他們麵前坐著的那人,連連搖頭,“這位大人認錯人了,我說了很多遍了,我不是貴府家奴,我是……”


    驀地,她話音一滯,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一旁的流煙。


    她們早就看出來,這人是故意鬧事找茬兒,若是這時候說出自己是雪衣身邊的人,指不定他們安排了多少陷阱和後招等著她們。


    猶豫了一下,將離終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那中郎副將左源不由挑眉冷冷一笑,一臉得意道:“不是?那你倒是說說你是誰,哪家府上的,我便派人送你迴去。”


    將離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去不說話。


    見狀,那副將便朗聲一笑,道:“就說你是我府上的人,你還不承認,這會兒你是沒法狡辯了吧。既如此……”


    左源緩緩站起身來,冷睇了流煙一眼,對身邊的人道:“那就把人帶迴去吧,至於蜃雪酒坊,不僅窩藏包庇我府上逃出來的下人,還這般大不敬,滿口謊言欺騙我,如此酒坊再留著也隻是禍害,封了也罷!”


    說罷,大手一揮,轉身欲走,兩名隨從上前一把抓住將離,其他人則開始在店裏打砸開來。


    雪衣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正要上前,卻被夜青玄一把抓住,繼而隻聽樓上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嗓音。


    “發生了什麽事,竟是如此吵鬧?”


    左源有些不耐煩,一臉不悅地揮手道:“我處理我府上的家仆,外人最好還是不要插手了。”


    “是嗎?”說話間,那人已經走到樓梯口,緩緩下了樓來。


    正在打砸東西的隨從突然齊齊停手,悄悄扯了扯左源的衣角,小聲喊:“大人……”


    左源便一臉不屑地迴轉過身,向下樓的那人看去,目光甫一觸及到那張熟悉的麵容,便豁然一驚,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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