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腦一片空白的人來說,有個聲音告訴他們怎麽做,別人也確實在這麽做,他們經常就會下意識的去執行。風牆推著爪子,人們一路前進,終於見到了那個怪物的本體。隻是一眼,這些堅持到現在,意誌力還算不錯的學生就發出了尖叫。那個東西……完全堵塞在下水道的通道裏,與其說是活著的怪物,不如說那是一塊腫脹潰爛的肉,怪物的下方有一個斜向上的貫穿了整個怪物表麵的口子,那口子不時開合著,露出裏麵密密麻麻又斑駁參差的牙齒,向所有人證明那是一張嘴——那些牙齒怎麽看都是屬於不同的物種和不同的嘴,後槽牙和門牙挨在一起,犬齒緊靠著平齒。它沒有眼睛、耳朵或者鼻子,隻有凸起的巨大的紅色、黃色的膿包。察覺到了人類的到來,這個怪物猛的朝前一躥。“噗!”它拍在風牆上的樣子,就像是一團拍在石頭或者其它什麽堅硬表麵上的爛肉,一些膿包破裂,流出裏邊的黃白膿液,眾人也看見了其中幾個膿包裏頭的景象。一塊完整的人類軀幹,凸起的脊椎骨清晰無比,但頭部和四肢都已經與怪物粘合在了一起,不見蹤影。一個巨鼠人的側身,半邊的手還是清晰完整的,灰色的毛發也還在那,但頭顱、另外一邊手,以及兩條腿也已經融化在了怪物的肥厚的骨肉裏。還有一個女人的上半身,一個哥布林的兩條腿……“嘔!”學生們每次以為他們的精神已經足夠強韌的時候,現實就會給他們的胃一次更沉重的打擊。“神啊……是粘合怪……”一直都很樂觀的萊傑爾呆住了,臉上露出絕望,“我們……”風吹了起來,就像是旋轉的刀片戳進了怪物的血肉,這東西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不看它見鬼的樣子,真的有點低音炮的厚重感。無數斷肢再接的爪子伸了出來,抓撓著風的方向,但隻是把它們的雙手送進了刀“風”裏,風越變越大,把整個粘合怪都包裹了進去!粘稠的肉醬,啪啪的拍。“……死定了……”萊傑爾把話說完了,那巨大的怪物就在他們麵前被絞成了一團糊,那些被抓走的學生和老師也露了出來——那個怪物竟然沒用它那張恐怖的大嘴把人直接嚼碎吃下去,而是把它們放在“尾”部,那個部位的肉是粘稠的,人被塞進去,就像是被粘在老鼠板上的老鼠,如果不及時被救出來,他們總有一天,也會像那些膿包裏的人或者怪物一樣,成為怪物的一部分。完成了絞肉任務的風,此時化成了一團團的溫柔的小旋風,把每個被救的人都包裹了起來,清除掉了他們身上粘合怪的痕跡,也清除了他們的衣服。“從我的麻袋裏拿怪物的皮給他們穿。”“可以……拿一點食物嗎?”萊傑爾問,被救出來的老師還好,那些學生情況則不大好,能哭出來的,或者歇斯底裏的嚎叫的,是狀態好的。有的被嚇得說不出話,有的哆嗦著抽搐,最嚴重的直接呆掉了,睜著眼睛不說話也不動。這種狀態的學生們,倒是沒有誰嚷嚷著不想穿怪物的皮了。萊傑爾看見萊昂有一個很大的野餐籃子,他還看見艾爾迪的手邊一直放著一個很幹淨的口袋,那裏邊圓滾滾的東西大小類似於蘋果。“不行。”萊昂說,“而且,你們動作最好快一點,我們要繼續走。”“好的,我們一定盡快。”萊傑爾一臉苦相,趕緊轉身去安排了。最後也隻能把真的不能移動的學生背起來,可是這樣搬運麻袋的人就不夠了,萊傑爾隻好把搬不了的貨物整齊的堆放起來,然後來找萊昂求情。“我們可以分兩批為您運送貨物嗎?請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謊的!”“嗯,你們現在是不敢了。”萊昂點頭,聽見他話的人表情都一臉憋屈,可如果不是剛才一群人扔下貨物跑去哨子聲的方向,現在也沒有這些事了——再不情願,也隻能承認是他們自己活該。萊昂打了個響指,那些被整整齊齊堆放起來的麻袋瞬間飄浮了起來。“你——”為什麽明明能夠自己搬運還要叫我們給你搬?萊傑爾瞪大了眼睛。他剛開口,就被艾爾迪打斷了:“總得給我們一個救你們的原因吧?”他還戴著那個詭異的全幅麵兜帽盔,金色的全遮臉麵具,讓他的表情麻木,雙眼的眸光卻越發的明顯。其實艾爾迪當然知道真相,萊昂要麽是根本沒想到,要麽是像他控製巨鼠人在旁邊陪練那樣——懶。但那樣的原因,何必說出去呢?沒人說話了,所有人都低著頭,或者攙扶著同伴,或者扛著麻袋,老老實實的走在下水道裏,一直到重新看到外界的光,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安全了!有人下意識的想扔掉麻袋跑出去,但看了一眼萊昂,他們哆嗦一下,就立刻放慢了腳步,老老實實的跟著飄浮的貨物勻速前進。萊傑爾知道,這個孩子是徹底的在這批學生的心靈上落下了深重的一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會是這些學生最大的恐怖。萊昂卻是無所謂這個的,他們把貨物搬上了車——有學生意圖租車,但是被萊傑爾製止了。真以為來到了現實世界,他們的爸爸就有用了嗎?不過萊傑爾也一直緊盯著萊昂,他想看看這個孩子長成什麽樣。“必然是個惡心的怪胎。”有學生小聲嘟囔。“你是傻子嗎?他確實救了我們,如果沒有他,我們現在都成了怪物的一部分。”讓萊傑爾欣慰的是,總算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是傻子。而脫下了連體衣的萊昂,黑發和黑眼的他,竟然是個正常的……半魔人孩子。“半魔人?”這滿滿蔑視語氣的聲音,是從學生堆裏傳出來的,總不能堵住傻子的嘴。人群小小騷動了一下,有個孩子被擋到眾人中間去了。萊昂一路打臉都打膩歪了,無視了那些孩子,隻是帶著艾爾迪上了車,前往傭兵工會去了。“不喜歡去狄麗爾術法學院嗎?”車子稍稍走遠,萊昂問,艾爾迪對那些人的態度充滿了惡意,尤其知道他們都是“金錢換和平”的堅決擁護者後,萊昂覺得艾爾迪都想自己舉著小斧頭一個一個把他們砍掉頭,擠出內髒,扔進嘴裏吃掉。艾爾迪摘下了兜帽盔——竟然真的能摘下來,看來這個以後就跟胖胖熊一樣,屬於他了——他有氣無力的對著萊昂笑了一下:“謝謝你那個時候站出來為我說話,但我那個時候不是被他們反駁得啞口無言,而是懶得繼續與他們辯論下去了,沒有意義了。我父親一直說:‘沒有武力威懾的和平是虛假的,因為對方不打你,不是因為你不能打,是他們不想打。’”“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是的。”艾爾迪的笑容變得真實起來,一開始他隻是必須和萊昂在一起,是走投無路之下為了繼續活下去的必然,他必須是萊昂身邊獨一無二的,萊昂也必須視他為獨一無二的,否則他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但是,隨著相處,他與萊昂之間真正感情上的聯係也越來越深,萊昂理解他,寵愛他,放縱他,並且有能力讓他在自己所願的道路上,按照本性而奔跑。即使博諾瓦家沒有被毀滅,艾爾迪覺得,他這一生中也不可能再遇見一個像萊昂這樣的人了,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比他年長的還是比他年幼的。萊昂的手摸了摸艾爾迪的頭發,艾爾迪像貓一樣眯起眼睛,在萊昂的掌心上蹭了蹭。看著這樣的艾爾迪,萊昂在思考:艾爾迪說過博諾瓦家是意圖叛國,被國家處決也是正常操作,但應該還有一些深層次的原因。鴿派與鷹派的鬥爭,鷹派決定采取激烈行動,被鴿派反殺?所以艾爾迪才會對那些鴿派那麽的反感和憤怒?他看起來已經安穩沉澱下來的心,實際上依舊脆弱而敏感,隻要發現了不合意的,就會立刻反彈。他的心依然有病,而且充滿了不安全感。看艾爾迪現在馬車裏的坐姿更能確定這一點,明明馬車裏隻有他們倆,而且他們倆還在說話,可艾爾迪依然迴不自覺的轉向車門的方向,還會低下頭。然後等他們倆對話的時候,他有會轉過來,同樣是下意識的。潛意識:要幫助他治好嗎?萊昂:為什麽要治好?這樣不是最好嗎?“累了嗎?”萊昂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躺下來休息吧。”艾爾迪直接開心的大笑了:“作為一個小孩子,這樣調.情真的沒問題嗎?”萊昂翻了個白眼:“什麽調情!隻是讓你休息而已!”艾爾迪笑得打顫,不過還是躺下了,然後他閉著眼睛問:“那個,是你變的嗎?”“哪個?”萊昂想了想,立刻嫌棄的咧嘴,“不不不,我就算是嚇唬人,也不會是用那麽惡心的方式!我是很有格調的。我不選別人,單獨選了你,就能說明問題了,對吧?”艾爾迪這下笑得更厲害了,甚至讓萊昂產生了“幫助”他一把的想法,伸出雙手給艾爾迪撓癢,艾爾迪在狹窄的馬車座位上打起了滾。下水道裏,那灘黏糊糊的已經癱平了的肉泥突然動了動,一隻趴在下水道頂端的蜘蛛沉默的看著這一切。萊昂的動作停了,艾爾迪正想反擊,但也看出了萊昂的表情不對。攪碎怪物之後,萊昂就覺得有點怪,因為怪物肉泥的粘稠度很大,那一塊的下水道都被都堵塞住了。而且這個東西怎麽看都不像是自然的產物,萊昂想看看,會不會有主人來“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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