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陰沉著張臉大步走進來的沈皇後,洪淑妃慌忙屈膝行禮,“妾身見過娘娘,給娘娘請安。”


    沈皇後知道晏萩被洪淑妃請去了秀熙宮,怕她吃虧,立刻趕了過來,“洪氏,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宮裏怕是裝不下你了。”


    “娘娘,妾身召安國公世子夫人說話,有何不可?”洪淑妃反問道。


    “你這是想要跟本宮比肩嗎?”沈皇後沉聲問道。


    以洪淑妃的身份,當然有權召見晏萩,但是晏萩是外命妃,又不是洪淑妃的娘家人,而且她進宮遞的牌子是見沈皇後。雖然沒有律法規定,洪淑妃要召見晏萩,得經過沈皇後允許,但是沈皇後若非要拿這事認真追究,是可以問洪淑妃一個藐視後宮之主的罪名。


    “妾身不敢。”洪淑妃跪了下去。


    沈皇後冷哼一聲,走過牽起晏萩的手,“瀟瀟,別怕,跟舅母走。”


    晏萩很想說,她不怕,但是她本就想走了,現在被沈皇後帶走更好。出了秀熙宮,沈皇後向晏萩表態,“放心,舅母一定幫你出氣。”


    “舅母,淑妃娘娘她沒做什麽,她就是跟我聊了一下她的堂弟。”晏萩實話實說。


    “那是我來得快,要不然你以為她不想做什麽?”沈皇後沒好氣地道。


    呃,好吧,的確有這個可能。晏萩摟著沈皇後的胳膊,“謝謝舅母及時趕來救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那就以身相許吧。”沈皇後揶揄地笑道。


    呃,晏萩尬笑,她這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話,傳揚的這麽廣嗎?


    看著晏萩上了軟轎,沈皇後迴了椒房殿,然後派內侍去見聖上,請聖上晚上過來用晚膳;洪氏想讓她堂弟頂魏大人的缺,她就偏不讓她如願。


    聖上此時,正在翻看沈慕凡上呈的有關於那個護身符的折子;那個護身符是京郊五莊觀所出,據五莊觀的觀主所言,這種護身符求取的人很多。


    聖上翻看從五莊觀拿過來記載求護身符人名的冊子,在那裏麵看到了白夏:魯王府婢女時。聖上笑了,“原來在這等著呢。”又是標識又是護身符,搞得這麽複雜,卻跟魯王府沒聯係,把他都給弄糊塗了。現在護身符是扯上了魯王府,不知道那標識又怎麽跟魯王府扯上關係?


    “陛下,皇後娘娘身邊的李福業求見。”內侍進來稟報道。


    “讓他進來。”聖上道。


    李福業進殿,給聖上磕頭請安,“陛下,娘娘請陛下過去用晚膳。”


    聖上一挑眉,“好,朕知道了,你迴稟皇後,就說朕稍後就去。”聖上本就不重女色,年紀大了,就更不願意進後宮,就算進後宮,他也是去椒房殿陪沈皇後。不過沈皇後很少主動讓人來找他,今天看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傍晚,內侍點亮了殿內的燭台,“陛下,該去椒房殿用膳了。”


    聖上抬起頭,“已經這麽晚了,不能梓童久等。”擱筆起身往外走。


    前往椒房殿的路上,聖上遇到了洪淑妃,洪淑妃穿著一襲粉紅宮裝,挽著單刀翻髻,髻上點綴著珍珠,她這身裝扮,正是當年她初見聖上時的裝扮。


    “你怎麽會在這?”聖上臉色陰沉,窺探帝蹤是大罪。


    “妾身想起當年跟陛下在荷花池裏放紙船的事,一時心緒起伏,就出來放紙船,卻不想會遇到聖上。”洪淑妃揚唇一笑,擺出溫柔小意的姿態,希望聖上能與她迴憶往昔,重溫過去。


    這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聖上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厭惡地看了一眼四十幾歲還在扮嫩的洪淑妃,道:“走,別讓皇後久等。”


    內侍抬著步輦從洪淑妃麵前過去了,洪淑妃不敢置信地看著遠去的隊伍,聖上不記得他們那時候的事了嗎?


    椒房殿裏,沈皇後還不知道洪淑妃又作了迴死,她正坐在榻上翻看著史書。


    在沈皇後等聖上的同時,晏萩正拉著從書院迴來的卓兒問話,二月初,卓兒被傅知行送去稼軒書院讀書後,母子已有兩個多月未見麵了。


    “卓兒瘦了,書院的飯菜可是不合你胃口?”晏萩摸著卓兒的臉,問道。


    “還行。”卓兒不想讓母親為他擔憂。


    “說實話。”晏萩板著臉。


    卓兒小聲答道:“沒肉吃。”


    “書院收了那麽多的脩金,居然不給你們這些學子吃肉,當你們是和尚,盡吃素啊?”晏萩惱火地道。


    “也不是不給肉吃,就是那廚子的手藝不好,做出來的肉不好吃,我吃不下。”卓兒解釋道。


    晏萩愕然,“能把肉做的讓你這個無肉不歡的人都吃不下去,你們山長還留著那個廚子做什麽?”


    “聽說那廚子是山長的救命恩人。”卓兒說道。


    晏萩冷笑,“用虐待學子的方法報恩,可真有他的。你也是笨,在書院這麽吃苦,為什麽要忍著?即便你請不到假迴家,也可以打發長隨迴來告訴爹娘這個情況啊,爹娘可以幫你換間書院。”先前沒想到稼軒書院換了個這麽坑的山長。


    “母親,那裏先生講課挺好的,而且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卓兒在用不能吃肉的事磨練自己。


    “也就是說,你不想換書院?”晏萩問道。


    卓兒點頭,“母親,我想留在那兒。”


    “好吧,那娘另外給你想法子。”晏萩笑笑道。


    以安國公府的能力,讓書院換個山長不是不行,但未免落個仗勢欺人之疑;那個廚子煮飯難吃,學子肯定也向他反應過,可他不換,估計一個是報恩,再一個就是讓學子吃得苦中苦吧。


    書院那邊沒法子可想,晏萩財大氣粗地道:“娘去書院附近建個院子,讓人每天給你送飯去書院。”


    這未免太大手筆了,卓兒趕忙道:“母親,不用這麽麻煩,再者山長也不允許家中人往書院送吃食。”


    “你們那個山長出身寒門吧?”晏萩問道。


    卓兒點頭。


    晏萩撫額,寒門苦讀出來了,依葫蘆畫瓢培養學生,墨守成規,令人感到無奈,可是兒子不肯換書院,那就隻能讓茡薺做些肉脯、肉鬆什麽的給兒子帶去。不能每天送,那就隔五天往書院送一次,那山長總不能還不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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