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代表了一件事,祝榮在蝕沼來襲之前便已經死了。人們沒有來得及發現這一點,便被蝕沼趕出了城市。原本以為祝榮的遺言能解決點問題,結果反而使得x市的災難更加撲朔迷離。束鈞沒了胃口:“來吧。”“什麽?”“壓抑蝕質的練習。我早點掌握,我們就能早點離開這裏,不是嗎?”束鈞忍不住看向那扇玻璃窗,“你在城裏看到的那些東西,我的血樣,外加上祝榮的遺言。要是你想證明玩家係統存在問題,這些應該足夠了吧。”“……我先去把這段時間的數據傳出去,迴來我們就開始。”祝延辰站起身。“數據還是有欠缺。但我答應你,在搞清楚眼下情況前,我不會貿然接近x市。”“嗯。”束鈞看著祝延辰打開門,“稍等,我拿下……阿煙!!!”門那邊不再是空蕩蕩的走廊,而是一隻渾濁的眼睛。它將整個大門框擠得滿滿的,正朝裏麵看。祝延辰反應很快。他努力第一時間躲避,並將手中的變異獸和芯片扔給了束鈞。然而這是個沒有退路的房間,他終究離門太近。一縷絲狀物擰成長槍,直接貫穿了他的腹部。“保存好它!”這還是束鈞第一次聽到祝延辰大喊。“別擔心,它沒有對我下殺手……唔。”話音未落,那隻眼睛往後一退,祝延辰整個兒被扯出了門。束鈞一手捉住芯片,一手抓劍,緊接著朝前劈去。可他的劍還沒落地,那隻眼睛便消失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是他沒有隱藏好氣息嗎?為什麽x市的alpha級蝕沼會親自追過來?束鈞沒有走樓梯,他幹脆地拿劍劈開混凝土樓層,徑直朝上衝。等到了外界,束鈞率先把那該死的芯片往天空一扔,看那隻小變異獸歪歪扭扭飛走,隨後他立刻轉向不遠處的巨型頭顱。那東西太大,剛才它隻是將眼睛蝸牛似的伸長,硬塞進走廊,如今正在往迴縮。祝延辰正被串在那隻眼睛旁邊,他沒有放棄反抗,淨化槍的砰砰聲不絕於耳。可是對手如同山嶽。頭顱的眼睛縮了迴去,駭人的人臉再次成型。它沒有張嘴,可束鈞聽到了它的聲音。和那些四足怪不同,那聲音傳入腦中,就激烈得如同刺穿心髒,讓他五髒六腑都絞成一團。“他是你的朋友嗎?”傳來的不是思緒,而是確切的人聲。那聲音屬於一位年輕女性,語調有些奇異,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他是你的朋友吧。”見束鈞不迴話,她開始自問自答。束鈞拿劍的手有些發冷。無論怎麽看,他都不是她的對手。可他必須得把祝延辰救迴來。不說合作這層關係,若祝延辰獨自以人類之身前來調查,隻需要做做記錄,根本不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盯上。這東西都這樣問出口了,目標明擺著是自己。“你想要什麽?情報嗎?”束鈞索性直接用話語作答,眼睛不斷瞄著祝延辰的方向,試圖尋找破綻。“放他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談。”那顆頭顱的嘴唇未動,一串笑聲卻砸進了他的腦子。“我想讓你認真一點。”她說,“明明有點本事,卻剛見到我就跑,這可不行。”她挑釁似的伸長軟絲,將祝延辰在束鈞麵前晃了晃。束鈞大劍立刻出手,祝延辰也趁機連開數槍。然而那些軟絲快速膨大,變成了一大團跳動的血肉,劍刃和槍彈都像入了棉花。束鈞眼睜睜看著對方又被扯遠,溫熱的血被甩到了他的臉上。就像貓在玩弄兩隻老鼠。“如果你要情報,來啊,隨便拿。反正隻是一點肉,我也不是什麽吃不得痛的人。”束鈞咬牙切齒。“對前輩要有禮貌。”無數絲線包圍了束鈞,根根虎視眈眈。“你也是‘玩家’吧——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層層疊疊的蝕質在頭顱旁邊沸騰,發出讓人厭惡的黏膩聲響。“如果你提前一百年問我,我想迴家。”她說,聲音裏沒有多少起伏。“現在,我需要你殺了我……你‘死前’的排位是多少?”“第一。”束鈞幹巴巴地答道,眼下這個“第一”就是個笑話。“真巧,我也是。”那蝕沼聲音裏的笑意更濃了。“你可要拿出最大的努力——不然我隻會吞噬掉你,再把你的朋友當點心。”……這迴他可能撞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同類。他們到底還是小看了x市的蝕沼。作為200年前的巔峰戰士,她對周邊的地形絕對會比他們熟悉。要是他們直接逃離,八成會像祝延辰推斷的那樣,立刻被她發現。可相對的,他們銷聲匿跡,她怕是也能猜到他們會逃向這裏。從自己被她盯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注定逃不掉了。“既然這麽想死,你可以自己多努力努力。不必這麽大費周章。”束鈞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快速思考戰術。“看來你還沒有被蝕沼影響。”女人聲音裏的笑意消失了些許,“它可沒那麽容易打發。想要活,正好。想要死,那更好。後者反倒需要你找到更強的敵手——哪怕我不想反抗,它會征用我的腦子,用盡全力戰鬥。很遺憾,我找到過幾十個alpha級蝕沼,可它還是贏到了現在。”她微微睜大眼睛,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渴望。“但你不一樣。你擁有成熟的大腦,能力也相當有趣,甚至能從我手下逃走一次。”對,就這樣,多講一點。束鈞緊盯祝延辰,繼續考慮可能的解決辦法。有了。“你……”蝕沼下一句還沒出口,束鈞腳下集風,人成了一道殘影,再次朝困住祝延辰的軟絲衝過去。【給我安靜。】他集中全部精神,死死盯住那簇穿透祝延辰的絲線,隨後狠狠揮下大劍。這次絲線沒有膨脹開,被劍鋒齊齊掃斷。束鈞沒有磨蹭,他抓住祝延辰的胳膊,立刻往反方向逃跑。剩下的絲線瘋狂反撲,束鈞用最快的速度一一躲過。可他還沒衝出多遠,麵前陡然閃現出一堵柔軟的蝕質牆。這迴出手的是祝延辰。趁肉牆離得夠遠,祝延辰掏出兩個彈珠大小的玩意兒,直接扔了出去。蝕質牆登時被炸出兩個巨大的洞,爆炸邊緣差點燎到束鈞的頭發。“把它引到地麵。”盡管受了重傷,祝延辰的聲音裏並沒有虛弱或慌亂。“這樣我能和你一同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