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將最後花解語渡給他的那點靈力,借乾坤扇化作火龍,將眼前青石台上微笑的故魂,連帶整個小院和外麵竹林全都燎起。


    火龍肆虐那一瞬,周遊眼前的景色和人就像是被打破的鏡子,隨著再次摔落在地上那“鑰匙”一並碎裂。


    竹林轉眼化作飛灰,而另外一邊的竹林微風颯颯聲裏,卻傳出了聲暴怒:“好,好一個蓬萊宗主!竟然在靈力全無的狀態下,也能夠用紙鶴傳遞出訊息去!”


    此時真正的一隅小院之中,望著水鏡裏麵再次出現在周遊身邊的花解語,日青青憤怒的一掌劈碎青石台躺椅。


    安然端坐於淩霄寶座上的故魂輕輕按了下扶手。


    可惜淩霄寶座自帶的湛藍保護罩還沒出,日青青就扣住她脖子,將她抵在了葡萄藤青竹架子上。


    後背與作為葡萄藤支撐的青竹狠狠撞擊上,比常人還要脆弱上幾分的靈體,將那種鑽骨入心的痛楚清晰傳達到故魂四肢百骸。


    “魂女,這不就是你要的嗎?”


    靈體甚至將疼痛放大十倍百倍,眼前一黑的故魂,開口直接點破魂女安排下種種的用意緣由。


    日青青語氣冷淡的道:“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明明看透一切,卻還配合我。”


    就如當年她自以為是算計故魂,才能夠頂替“魂女”這個身份,留在邪帝身邊。


    可等日青青再次迴首過去,才發現,正和此時眼前這魂如今配合她,讓周遊發現所有的“迴憶”不過幻像而已!“為什麽,你是故意借我的手,金蟬脫殼離開帝座身邊嗎?”


    這個問題日青青在方天畫戟再次見到故魂時,就想要問!可一想到,自己機關算盡百般籌謀而來的,卻是眼前這魂棄之如履,日青青就怒火衝頭!因為身體上的痛楚,故魂額頭迅速湧出豆大冷汗,刹那匯聚如珠,滑落下來,可是她麵上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神情依舊散漫,眼底從容如初,好像靈體與她神魂分離,全無半絲聯係般,甚至還能夠調侃道:“魂女,動粗可不是你的風度。”


    而另外一邊,望著一隅小院被火龍摧毀的周遊,心底那股火氣在發現所有一切都是幻覺時,再也忍不住,半分靈力也不用的,直接赤手空拳砸向地麵。


    直到周遊自己走出幻境後,花解語才能夠出現在他身邊,此時見周遊毫不收力的自殘行為,立刻從背後將他抱住。


    “周遊,自殘可不是你的風度!”


    風度?


    所謂十指連心,可幾拳下去換來的血肉模糊,卻讓周遊冷笑了起來。


    被花解語從背後抱住之後,他也沒有掙脫。


    “你什麽時候發現這是幻覺的?”


    花解語能夠和周遊一起出現在格鬥場,那麽說明至少兩人一起時,應該還不是!周遊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著不甘心。


    可究竟是不甘心所有的事情不過一場幻覺,還是因為見到的故魂是幻像,周遊看著血肉模糊的拳頭,半分處理傷勢的心情都沒有。


    “我隻知道你不見了,察覺不到你的氣息……”話剛出口,花解語就猛地反應過來什麽,她看著周遊,抿了抿嘴唇之後,到底還是說道:“你放棄了嗎?”


    即便周遊從來沒明說過,可相處一路,心思靈敏如花解語,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他的有所堅持?


    “當然不會!”


    眼底一片冰冷的周遊,此時卻輕輕笑出聲來:“不過一場幻像,就想讓我放棄?”


    他說到這兒,輕輕拍了下花解語為了製止而環住的手,而後站起身來:“你方才說察覺不到我的氣息?


    是在格鬥場?”


    見周遊恢複冷靜的站起身,被推開的花解語在心底歎口氣後,坦白道:“是的,你打算怎麽做?”


    “也罷,既然是在格鬥場,那麽就迴去重來一次,橫豎就算再失敗,隻要我還能夠喘氣,就不可能放棄。”


    周遊說著笑了一下,他這話像是說給花解語聽,卻更像是說給虛空之後的蠻荒之地的幕後人聽的。


    花解語不知道周遊都經曆了些什麽,可從他前後情緒起伏裏麵,卻下意識追上他的腳步,抓住他的手腕,脫口而出道:“你明明難過,為什麽不……”沒等花解語剩下的話說完,周遊便盯著她的眼睛,反問道:“在蠻荒之地三個多月,你難過嗎?”


    被問的怔愣了下,花解語還不待開口,周遊就嗤笑一聲,反手掙脫開後,拍了拍她肩膀:“都是成年人,難過是常有的事情,大道理似得心靈雞湯我就不給你灌啦。”


    說完之後,周遊也沒去看花解語是個什麽反應,隻判斷了下基本方向,就以還未消散的火龍開路。


    有幻像破幻像,沒幻像那就撕開一條道路來,至於走的是不是迴格鬥場的路,周遊現在倒是不怎麽在乎了。


    沒能被灌心靈雞湯的花解語腳步頓下後,便立即就朝著周遊追了過去。


    離開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被火龍肆虐過的虛空,忽然多出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裏麵,仿佛有著自洪荒亙古起始,便存在的滄然。


    在周遊和花解語並肩離開之後,虛空那雙眼睛不過存在片刻,便又如出現般悄然消失在最後破碎竹林的幻像裏。


    此時此刻,真正的竹林盡頭:“不錯,你壓根就沒有人的七情六欲,又怎麽會覺得疼呢!”


    一隅小院內,被故魂換做魂女的日青青深唿吸了口氣,當真恢複了往日風度,冷靜下來。


    經曆過血牢和水牢事件,日青青知道,折磨甚至殺了故魂,也不過是順其心意而已!所以在麵無表情的凝視過故魂片刻之後,日青青到底還是揮手將她摔坐迴淩霄寶座之上。


    “周遊知道了荒蠻之地不過是個幻像,你說,他還會來找你嗎?”


    靈體這番折騰,眼前已經陣陣發黑的故魂,此時卻沒事人般,甚至還輕笑一聲道:“你太低估周遊了。”


    普通人在發現自己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個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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