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千金小姐,不能哀求他。隻能咬牙忍著,而似乎隻是那麽幾下,他就完事翻身去睡了。隻留下她一個人恨不得把被子撕碎。


    接下來的兩天,他又說太累,沒有任何表示。昨晚更過分,竟然都不迴來。難道自己就這麽不打眼?符雪嬋第一次有種被挫敗的感覺,對著燃燒的龍鳳燭,發了一夜的呆。


    第二天一早,侍奉的婢女瑤琴進來,看著重重黑眼圈的符小姐,嚇了一跳。瑤琴是陪著符雪嬋嫁過來的,從小就侍奉她,也和她極為貼心:“小姐,昨夜沒睡好嗎?”


    符雪嬋擺擺手,有些沒精打采:“隻是五更打了個盹兒。”頓了一下又問著,“大人早晨也沒迴來?”


    瑤琴搖頭:“沒有。也沒派人捎口信迴來。”


    符雪嬋有些失落地吩咐著:“哦。過幾天要去宮裏答謝,你先去備些東西吧。總不能空手過去。”


    瑤琴應聲而去。符雪嬋強打起精神,走到桌前,詳細地籌劃著進宮及迴門的一係列事情。


    趙匡義一大早去了城郊練兵,又同左將軍商議好布防的事,急匆匆就要迴去。還命手下把軍營裏要看的信件、書籍都搬迴舊宅去。手下有些發愣,平日裏少將上午點兵後,中午便去驍騎營,一直呆到晚上才會。今天怎麽剛到中午就急著要迴。但迴的卻不是新院,而是舊宅?縱然一肚子疑問,手下也不敢多嘴,忙按照吩咐把東西收拾好,隨著趙匡義迴到了舊宅。


    小桃正在院子裏無聊地瞅著樹上的兩隻麻雀嘰嘰喳喳,忽然院門響了,趙匡義迴來了。小桃竟然還有些欣喜,果然是沒人說話憋得慌啊。小桃忙嘰裏咕嚕地跟著趙匡義念叨:“你可迴來了呀。我都沒人和說話。也沒事可做。想幹點活,這裏的人都搶著不讓我幹。你趕快也給我派點活吧,掃院子啊,打掃書房啊,都行。省得我無聊。”


    還是那麽話多。趙匡義的唇勾了上去。


    小桃看他不說話,又追著問:“對了,你有沒有什麽愛吃的啊,我做給你吃----”


    “怎麽動了這個心思?”趙匡義怔了一下,小桃要主動做給他東西吃,這還是頭一遭。不覺心裏也有絲甜意。


    “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呀。”小桃沒過腦子就來了這麽一句,話也說得實在,“這次雖說是誤打誤撞,可真的要謝謝你,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趙匡義揚起的唇放了迴去,誤打誤撞?救命之恩?她倒是和自己分得清楚。趙匡義的臉冷了下去。徑直走到了書房。手下跟了進來把搬來的書放好。


    小桃看這裏又沒自己的事,趙匡義又是一副開始看書看信的架勢,自己也不好在一旁礙手礙腳。便索性跑到後廚,張羅著做點點心給趙匡義吃。小桃很拿手的便是茶葉糕。把茶磨開,煮好,蒸上糕點,要是趕上春夏,再配點鮮花的碎屑,那味道真是美極了。可惜現在是入冬,隻有茶葉糕了。


    準備開做,小桃才發現自己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趙匡義的口味是什麽?他愛吃甜的還是鹹的,還是淡的,她完全不知道。小桃隻好問著身邊的廚娘道:“趙公子喜歡吃什麽口味?”


    廚娘想了想道:“好像沒什麽特別,以前記得是偏鹹一點。不過糕點一類的,公子吃的少,也不知道好哪個味兒。”


    偏鹹?小桃往麵裏加了一撮鹽,再來點吧,直放了兩三次,才覺得也差不多了。把麵和好,蒸了上去。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小桃端著蒸好的茶葉糕,躡手躡腳地來到了趙匡義的書房外。小桃貓著腰探過頭去,趙匡義正在寫著什麽,還挺專注,目光一直凝視著桌麵。


    小桃站在門口,正猶豫著進還是不進,屋裏傳來了冷冷的一聲:“進來。”


    小桃抱著食盒進去,快步走到趙匡義身邊,也不和他客氣,把食盒放到趙匡義案邊,打開了蓋子,聲音帶著一絲小得意:“嚐嚐我的手藝。”


    趙匡義隨手拈了一塊放進嘴裏,眉頭皺了起來,真鹹。不覺嘴裏的動作也慢了起來。


    小桃卻還沒發現異樣,自言自語著:“好吃吧。其實茶葉糕本來不放鹽的,可廚娘說你愛吃偏鹹的,我才特意放了鹽。”


    她還會打聽他的口味?趙匡義的心暖了一暖,嘴裏的茶葉糕,也不覺得分外難吃了。眉眼微微揚起道:“那你費心了。”


    “不費心,不費心。你救了我的命呀,這點不算什麽。”小桃說得由衷,“趙公子,你還有什麽活,就都派給我。雖然我不是十分靈巧,但尋常的事還是沒問題的。”


    又是報恩,趙匡義的心有些堵,勾了勾唇際問著:“就這麽想報答我?”


    “那當然啊。”小桃很認真地看著趙匡義說道,順便走到了他身邊,給他研著墨。這個活兒她熟悉,“大小姐教過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早點報答了你,也就心安了。好早日迴金陵去。”


    迴金陵?趙匡義心裏無端地騰起了一股火,聲音也冰冷:“還迴去做什麽?”


    小桃一愣,不覺答著:“我是唐人,當然要迴大唐了。”從踏上開封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裏啊,滿大街的話,她都聽不懂幾句。


    趙匡義忽然煩躁起來,小桃的這個理由讓他說不出話。是的,他沒理由讓她留下。她的家在李唐,她也是唐人,她該迴金陵,或者去濠州----想到濠州,趙匡義就不由得血氣上湧。憑什麽祁正修把小桃弄成這樣,還要拱手把她還給他?趙匡義猛地站起來,壓上了小桃的肩,俯身看著她冷冷道:“既然要報答我,就跟了我。”


    小桃一愣,趙匡義的唇已經俯了下來,起初是輕輕的觸碰,一碰到小桃柔軟的唇,他便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開始了用力的掠奪。隻有碰到她,他的全身都好像點燃了似的,抑製不住地想用力把她揉進身體裏。


    小桃全身發燙,用力地掙著,趙匡義一隻手用力攬著她的腰,另隻手已經扯下了她的衣領。他的唇從她的唇,滑到了她的頸,吮到了她的肩----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誘惑著他不停地深入,讓他腦子空白,迷失到什麽都不願去想。


    小桃掙脫不開,卻沒有像上次那樣撕他,抓他,更沒有像對葉廣那樣踹他。她隻是很絕望。上次在濠州大營,外麵有人她可以叫,葉廣欺負她,她可以跑。可現在她叫也沒用,跑也跑不了。為什麽都要這麽對她?他既然救了她,為什麽也要這麽對她?小桃的眼淚湧了出來。


    趙匡義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小桃咬唇流淚的樣子,心也一點點地寒了下去:“你還是不願意?”


    小桃不知道怎麽迴答他,他的表情有絲涼,還有絲疼,好像自己錯了似的。可小桃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錯了。


    也許情感就是這麽一種很難言說的無理取鬧,自己付出了真心,便總是希望對方能真心以待的。趙匡義忽然覺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趙匡義站了起來,鬆開了小桃,勾了勾唇淡淡道:“你歇著吧。”說著走了出去。


    外麵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通,看著快上燈了,趙匡義迴到了新宅子裏。


    符雪嬋看趙匡義迴來,心裏泛起了一絲甜意。但大家小姐的矜持讓她始終不行於色,隻是吩咐廚房將晚飯做得精致些。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吃過飯,又磨蹭了許久。符雪嬋先上了床休息。趙匡義在燈燭下心不在焉地看了會書,估摸著符雪嬋睡著了,便也上了床,滅了燈燭。


    黑暗的夜裏,趙匡義雙手緊貼著身體一邊放得筆直,和符雪嬋之間倒像隔了道鴻溝似的。符雪嬋一直盼著趙匡義的手哪怕能搭過來一點也好,她心裏也會暖些。可等了半晌,他也沒任何動作。


    符雪嬋實在等不了了,暗夜滋生的情愫在盈盈瘋長,她終於咬牙做了件她已經到底線的舉動。她翻了個身,抱上了趙匡義的胳膊,往他懷裏鑽了鑽。


    趙匡義身子一僵,如果平時他還能應付應付。可今天,他的腦子裏全是小桃的樣子,她的唇,她的頸,她的嬌弱,她的柔嫩,她的眼淚---他實在沒心思。原來女人和女人真是不同。有的人碰不得,卻偏偏欲火焚身,有的人就在身邊,卻無力應對。趙匡義隻好把她的手掙開,聲音有絲疲憊的抱歉:“我累了。先睡吧。”


    盡管是黑夜,符雪嬋也覺得自己臉都燙了,像蚊子似的輕輕“嗯”了一聲,翻過身去,再不碰趙匡義一下。


    第二天一早,符雪嬋照舊是青著眼圈,瑤琴不由愣了一愣:“小姐,大人昨晚迴來了,怎麽還是沒睡好?”


    符雪嬋素來和瑤琴也不見外,冷笑了一聲:“他就是個木頭,中看不中用。怎麽能睡得著。”


    瑤琴年歲也不小了,聽符雪嬋這麽一說,也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不覺有絲驚訝:“大人還那麽年輕,不至於啊。再說又是武將,按理身體不錯的----”瑤琴整天市儈的事情聽得多,也不禁動了個念頭,“小姐,不如我私下打聽打聽,看大人到底是什麽原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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