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洛覺得都不像。患者家屬大半夜上門找自己這個小小住院醫?可能性不大!要是個案調查科的人,那些辦事不靠譜的家夥應該沒這麽好的耐性,早就踹門進來了。要說是玄門中人,玄門中人應該隻有“醫”脈中的靈治師有些女修士,其他分支女弟子並不多,至少張小洛沒有見過在天橋擺攤算命的女先生。


    愛誰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說,盡管沒有看清臉,但這種身材的女子,臉蛋也應該差不到哪去,是禍咱也接著!


    張小洛發現自從在醫院上班開始,自己已養成了個不好的習慣,吃早餐!以前他跟著師父老張頭走南闖北,睡墳塋吃幹糧那些年,可沒這種講究。


    張小洛無奈地看了看前麵那繞了幾圈的長隊,權衡了一下在支菲打電話怒吼之前應該排不到自己,便耷拉著腦袋,猶如一隻沒找到埋屎之地的野狗一般,無精打采地朝著醫院走去。


    待到了婦產科,支大主任已在辦公室低頭辦公了。張小洛不敢打擾,便去整個病房區溜了一圈,也沒找到跟昨夜那敲門女子相似的患者家屬。


    迴到醫生辦公室,張小洛坐在長木凳上發了一會呆,便起身站起,準備跟隨主任進行每日的例行查房。他剛走到門口,房門忽然從外麵被推開,張鈺閃身進入屋內。


    “這是給你買的早飯,你趕緊吃,一會就要查房了!”


    張鈺朝著張小洛低聲囑咐了一句,將手中提著的一個紙袋遞給張小洛,便又快速地退出門外,走向護士站。


    三張金黃的油璿,一杯甜沫,還有一隻茶葉蛋。


    捧著那還有點燙手的甜沫,張小洛心中莫名的一暖。


    “還是自家媳婦心疼自己啊!”


    吃完了溫馨早點,張小洛推門出去,走向了那已站在眾多醫生護士前麵的支菲。護士長肖梅也難得地出現在了早上查房的行列,正低頭跟張鈺說著什麽,並把一個紙袋塞進了張鈺放在護士台下麵的背包之中。


    查完房,張小洛忽然想起高瑤瑤的囑咐,便追上那正準備迴辦公室的支主任,首先表達了對於支菲昨夜仗義出手的感謝,又委婉地代高瑤瑤邀請她參加今晚高鬆的喪禮。


    支菲因為袁銀城夫婦的遭遇,對高鬆和高瑤瑤是頗有微詞的,但想到高瑤瑤在自己科室的那個基金項目,最終點頭答應了下來。


    “對了,小洛,你準備一下,一會跟我一起做個手術!這次你來主刀,我在旁邊協助你!”


    張小洛的身子一震,心想果然找這大主任就不會有什麽好事!


    “主任,我……我就是個小小的住院醫,才進過一次手術室,半路還被趕了出來,我……”


    張小洛一邊跟隨著支菲走進主任辦公室,並順手將房門關上,一邊在支菲身後低低地抱怨著,就像一隻死活不肯接飛盤的哈士奇。


    “正因為你是住院醫,我才安排你來主刀!這次隻是個小小的剖腹產手術,患者叫高翠茹,本可以順產的,但因為怕疼死活要求剖腹產,對了,她是咱們市公安局一個副局長的愛人,她娘家人在j市政界很有影響!你那朋友昨晚的麻煩,也是她老公安排解決的。”


    張小洛不傻,他能從支菲的話中聽出這個平時對自己大吼大叫的美女主任對自己的照顧,她這是在有意給自己編織在這個社會上的關係網。


    在支大主任的協助下,張小洛第一次主刀的手術做得很漂亮。當親手捧起那小生命的一刻,張小洛的心中一動,第一次有了對生命存在的尊重。


    張小洛不是壞人,但他對一些與自己沒有利益關係的生死,是相當漠視的。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將自己隔離於世間眾生之外。生命消逝了,再輪迴投胎便是,自己不也曾迴爐過嘛!


    支菲代張小洛拒絕了孕婦家屬遞上來的大紅包,卻替他應承下了有時間一起吃個便飯的請求。


    一場簡單的手術花去了近一個小時,張小洛自己也有些疲乏。他獨自坐在醫生更衣室內,耳邊仍不斷縈繞著那初生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原來,生命也可以如此的可愛。


    張小洛如是地想著。


    張小洛曾跟高瑤瑤說過不用來接自己,所以他便在下班的時候坐在醫生值班室,透過那半開的門縫,不時地瞅著支大主任的辦公室。他想蹭車,蹭支菲的車一起去殯儀館。


    可護士長肖梅一直在支菲的辦公室與這位婦產科主任討論著什麽,見兩個領導一直沒有結束談話的跡象,張小洛便不願再等下去了。畢竟,高瑤瑤對自己不錯,現在已經要6點了,去得太晚也說不過去。


    走出辦公室,看見那正坐在護士站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等著自己的張鈺,張小洛一陣頭大。怎麽把這個小尾巴給忘了,還得帶著她一起去。


    張鈺見張小洛出門,便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跟在張小洛的身後,一臉的興奮之色。


    “沒見過去參加喪禮也能樂成你這樣的!到地方也不能樂啊!”


    張小洛伸手拿過張鈺背上的背包,朝著張鈺低聲吩咐了一句。唉,這小媳婦,欠調教啊!


    下到樓下,張小洛正想著去院門口攔輛車,張鈺卻忽然拉起他的手,朝著附院的停車場走去。


    望著那輛嶄新的甲殼蟲,張小洛再次無語了。


    丫的!一個護士都比我有錢!趙庭這王八蛋,就是死活不給升職!


    張小洛正要拉開前車門進去,卻被張鈺攔住了,她那粉嫩的小嘴撅了撅,竟示意張小洛到後麵去坐。


    張小洛無奈,隻能拉開後車門,磨磨蹭蹭地鑽了進去。


    “包裏有身衣服,我也不知道你穿什麽尺碼,你看看合不合適。”


    張鈺一邊發動汽車開出醫院大門,一邊迴頭朝著張小洛說了一句。


    張小洛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t恤,還有那已磨得泛白的牛仔褲,想著自己這副打扮出現在殯儀館確實不太合適,便拉開了背包。


    背包內有套深黑色的西服西褲,一件白色襯衣,一條深色領帶,一條黑色腰帶,還有一雙嶄新的黑色皮鞋。


    張小洛瞅了那似偷偷從後視鏡瞄著自己的張鈺一眼,輕歎了口氣,便在後座開始寬衣解帶。


    “這些都是你給我買的?”


    張小洛脫得就剩下一隻褲衩和一雙襪子,一邊撕開襯衣的包裝袋,一邊輕聲問了一句。


    “早上我見你穿成這樣,就……就趁中午休息的時間出去了一趟……”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張小洛一邊在心中嘀咕著,一邊快速地穿戴起來。


    待張小洛穿戴妥當,張鈺又支支吾吾地似想說些什麽,她朝著後在後座一言不發的張小洛瞄了一眼,最終沒有開口。


    “有什麽話就說吧!大小姐,別再憋出病來!”


    “那個……早上護士長給了我一個袋子,說是給我買的零食,你自己看吧!”


    張鈺從身旁拿起一個袋子,遞給了張小洛。


    張小洛低頭一瞅,幾遝嶄新的鈔票正靜靜地躺在袋子內。


    “算了,她給你買的零食,你自己留著就是了……”


    張小洛將袋子放在一邊,心想自己怎麽也算幫了肖梅一個忙,鬼牙沒撈到,她送些報酬也算應該。可那天明明是我出力的啊,她怎麽給了張鈺呢?反正自家媳婦,給就給了吧!


    張鈺聽了張小洛的話,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她朝著張小洛迴頭看了一眼。


    “那這些錢我先給你存著,免得你到處亂花!還有,以後每月發了工資,我也幫你存著……”


    “臥槽!”


    張小洛心裏不由暗暗考慮當時一時糊塗,跟這丫頭配了陰婚的正確性。看她最近的表現,明明是記得那晚發生的事情了。


    因為高瑤瑤刻意的安排,來參加高鬆喪禮的賓客並不多。喪禮是在殯儀館的一樓大廳內舉行,規模不大卻麵麵俱到,想必魏巡這些日子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高瑤瑤見張小洛和張鈺走進來,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本來還給你準備了一套衣服,看你這身穿著,應該是用不到了!”


    高瑤瑤朝著張小洛上下打量了一會,抬起頭說了一句,目光掃向一旁的張鈺,伸手握住了張鈺的小手。


    “洛子,你終於來了!”


    正像主人似的到處招唿賓客的魏巡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張小洛的肩膀,嘿嘿笑了笑。


    “當姑爺就要有當姑爺的覺悟,你嚴肅點!”


    張小洛瞅著一身得體的西裝,傻笑著的魏巡,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隻偷著了小雞崽子的黃鼠狼,不由開口訓斥了一句。


    高瑤瑤對張小洛的話並沒有反駁,拉起張鈺朝著大廳裏走去。


    “洛子……我跟瑤瑤……你以後多幫著她點!”


    魏巡低下頭,臉上的笑容斂去,對著張小洛小聲說道。


    張小洛沒有說話,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魏巡簡單的一句話,張小洛已明白他的意思。


    支菲是在喪禮開始後才過來的,讓張小洛不解的是,支菲身後跟著的那個身材高挑,一頭波浪卷,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女人,竟是昨夜在青石巷敲門的那個皮衣女子。


    張小洛微一思索,便低頭跟身旁的張鈺吩咐了幾句,站起身朝著支菲走了過去。


    “主任,您來了!這位是?”


    支菲將手中的一束白菊交到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才將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女子介紹給張小洛。


    “小洛,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袁璿,剛才國外迴來!”


    “袁璿?國外?袁銀城那在國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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