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承不承認,張鈺,我知道有鬼魂在跟你接觸。你怨我也好,罵我也罷,我讓你迴去,隻是不想你出事。”


    張小洛微微側身擋住了張鈺的目光,再次輕聲開口。


    “張哥……對不起,我剛才對你吼來著,我……我隻是不想讓人覺得我不配做一名醫護人員,盡管僅僅是一名護士,我也要對得起我自己的職業操守!”


    張鈺對張小洛的話已信了大半,高瑤瑤曾偷偷告訴過她,張小洛在院門外守到了天亮。


    “張哥,我私下曾跟巧巧姐聊過,你……你真能對付得了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嗎?”


    張鈺低頭猶豫了半天,才抬頭盯著張小洛的雙眼,與張小洛對視著,輕聲開口問道。


    “我不敢說我能對付得了全部的冤魂惡鬼,但我可以保證,隻要敢打你主意的鬼魂,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那……一些不是鬼,甚至連鬼都害怕的不幹淨的東西,你能對付得了嗎?”


    張小洛一愣,不是鬼,連鬼都害怕的東西?冥府鬼差?自己還真拿不準能不能對付,但人家女孩當麵問你能不能行的時候,作為男人,能說不行嗎?


    於是,張大官人點了點頭,張口說了一句。


    “對付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我覺得我應該比洗衣機好使!”


    聽著張小洛的話,看著張小洛那平靜的目光,張鈺終於露出了下鄉這麽多天以來的第一個笑臉。


    當二人迴去的時候,半路之上竟碰到了呂喜蓮。呂喜蓮明顯是有什麽話想跟張小洛說,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


    張小洛知道,魚兒上鉤了。他低聲跟張鈺說了幾句,讓她迴去等自己。待張鈺離開後,張小洛才轉身朝著一旁的呂喜蓮走去。


    “嫂子,您有話跟我說?”


    張小洛笑眯眯地走到呂喜蓮身邊,開口問道。


    “那個……張醫生,你說的能治好陳德水的瘋癲症,是真的嗎?”


    呂喜蓮略有些局促,低頭不斷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地問了一句。


    “雖然不敢說十分把握,但應該有八分把握吧!”


    張小洛低頭想了一下用銀針治療陳德水瘋癲症的可能性,直到確認可行後,才開口迴答。他可不願失信於一個本身就極為可憐的苦命之人。


    “那……那求您救救他吧?張醫生!”


    呂喜蓮聞言一把抓住張小洛的胳臂,低聲哀求道,雙目之中已隱隱見淚。


    “嫂子,醫者仁心,但自古便有取酬問診的規矩。治療陳德水的瘋癲之症並非易事,如果沒有……”


    呂喜蓮明白張小洛話中的意思,但她還真拿不出什麽錢給陳德水治病。當時嫁給陳德水之時便是一貧如洗,後來跟了陳明堂,雖然不缺吃穿,但陳明堂從來不讓她管錢。


    “這樣吧,嫂子,我問您幾個問題,如果您能如實迴答我,我便替陳德水治了這瘋癲,你覺得行嗎?”


    呂喜蓮猶豫了一會,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算是答應了張小洛的提議。


    張小洛望向村口那棵大柳樹,伸手一指柳樹下那個已廢棄多年的磨盤。


    “嫂子,我們去那裏坐一會吧!”


    “在我來到你們瓦罐村的前夜,我的一名同事向我打電話求救,我想知道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村口的柳樹之下,張小洛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你來的前一天?就是你們醫療隊剛到村裏的那天,她們到了已經很晚了,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就休息了,都是住我家,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啊!”


    呂喜蓮一邊迴憶著,一邊低低地說道。


    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嗎?那張鈺為何半夜打電話求救呢?是這呂喜蓮在撒謊,還是她真的不知道呢?算了,這個問題等一會迴去問張鈺吧。


    “嫂子,陳德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家裏到底藏著什麽?還有,你帶去他家的鮮魚,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張小洛望著呂喜蓮,雙眼微眯,再次開口問道。


    “陳德土?他……他曾是我小叔子。當時我跟陳德水的時候,家裏窮,還有個多病的婆婆,日子真支撐不下去了,陳德水才將我租借給了陳明堂換了一筆錢。後來,陳德土拿著這筆錢去找了個高人,然後……然後就迴村將我那已入瓦罐墳的婆婆帶走了,還把瓦罐墳給封上了!”


    張小洛想起那夜瞅向瓦罐墳內所看到的,心中微微一動。


    “陳德土的母親沒有死?他母親還活著?他……他將自己母親藏在了自家的院子裏!”


    張小洛一邊低頭思索,一邊繼續開口問道。


    “她沒有死,但也不算活著吧?就是整天待在屋裏,從不外出,也不允許別人進去。因為陳德土經常不在村裏,我按明堂的吩咐,每隔三天會給她送進去一條活魚,但都是從窗子扔進去,從來沒見過她!”


    避光,喜食腥食血食,難道是……鬼魃!


    張小洛想到了高瑤瑤的父親高鬆,高鬆因誤得不死骨而成鬼魃,不入輪迴,不生不死,最終甚至可囚鬼。


    但不死骨不是說想得就能得到的,張小洛不認為陳德土找的那個所謂的“高人”能擁有不死骨,即使有也絕對不會浪費在一個鄉村老太太的身上,陳德土付不起交換的籌碼!


    如果不是鬼魃,那陳德土的母親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嫂子,我這兩天會比較忙,等過幾天,我就給陳德水行針治病。嫂子,有句話可能不該說,陳德水對你如此,你不恨他?還為他的病求人。”


    張小洛從磨盤上站起來,臨走之時迴頭問了呂喜蓮一句。這個問題純碎是出於張小洛自己的好奇心,他自問如果自己是呂喜蓮,他是絕對不會原諒陳德水的。


    “如果說沒有怨念是假的,但談不上恨。我沒有文化,但自小便知道嫁夫隨夫的道理,當初他將我租給陳明堂,也有他自己的無奈吧。如今明堂讓我給那曾經的婆婆送鮮魚,他即是我現在的夫,我聽他的就是了!”


    “那陳明堂即是你的夫,你為何又為陳德水的病而求我呢?”


    張小洛有點鬧不明白眼前這個婦人的想法了。


    “契約還有兩年就到期了,到時候陳德水將我領迴去,他就又是我的夫了!”


    “額……好吧,你還真是幹一行愛一行啊!”


    張小洛苦笑了一聲,跟呂喜蓮揮了揮手,便大步朝著陳明堂家走去。


    陳明堂並不在家,甚至連王琪和高瑤瑤,連其他的下鄉同事都不在,隻有張鈺一個人,坐在陳明堂家裏堂屋門口,沐浴在陽光之下。


    “王琪高瑤瑤她們呢?”


    張小洛望著空蕩蕩的院子,朝著那坐在竹椅之上的張鈺問了一句。張鈺那稍稍露出的前胸,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格外的白皙。


    “村長把她們都叫出去幫忙了,隻留我一個人看家,還有等你。”


    “陳明堂知道我會來找你?”


    “嗯!”


    “他怎麽知道的?”


    “我不知道,也許是德鑫告訴他的吧!”


    張小洛在張鈺對麵的馬紮上坐下,伸手將張鈺的手腕拉了過來。


    入手冰冷。


    “德鑫是誰?”


    “村長那已過世的兒子。”


    張鈺仍坐在那陳明堂平時坐的竹椅上,微笑著望著張小洛,對張小洛抓著自己的手腕竟沒有絲毫的抗拒之意。


    “怎樣才能放過她?”


    張小洛緊緊握著張鈺的手腕,卻將目光瞅向張鈺背後那扇木門的門後。


    “我和她配了陰婚,我附她身她不會有事的!你應該懂這些的。”


    門後傳來張鈺的聲音,可張鈺明明正坐在陽光下,微笑著凝視著張小洛,並未開口。


    “是你自己離開,還是我趕你離開?”


    張小洛握著張鈺的手緊了幾分,話語之中已多了幾分冰冷。


    “我這次來不是跟你挑釁的。她曾告訴我她朋友可以幫我,我總得過來看一看,你是否真能幫到我,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麽做吧?”


    門口的“張鈺”平靜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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