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鬼影朝著張小洛低低咆哮一聲,忽然前行,直直地撞向身前不遠處的張小洛。


    張小洛向後一個滑步,堪堪避開鬼影的撞擊。他朝著那收勢不住的鬼影後背一揮,一枚烏黑的鐵釘脫手而出,如電般射向鬼影的後心。


    鬼影後背似長了眼睛一般,那汙血翻騰的鬼爪忽然以一種詭異角度翻轉了過來,直直拍向那朝著後心激射而來的鐵釘。


    鐵釘瞬間與鬼爪相遇,汙血似沸騰的熱油一般快速地蒸騰,鬼爪之上纏繞著的烏黑絲線隱隱閃出金光,將鬼爪之上散發出的血色霧氣緊緊罩住。


    鬼爪最終再次化為了血水滴落地麵,而那枚鐵釘,也因鬼爪先前的一拍,稍稍偏離了原先的軌跡,從鬼影的左肋之下穿過,深深釘在了走廊盡頭的牆壁之上。


    忽然,停屍房內隱約傳來魏巡的怒吼之聲,還伴著一陣陣桌椅翻倒的聲音。張小洛麵色微變,略一猶豫,便轉身欲進入停屍房。


    張小洛身後的那血色鬼影緩緩轉身,朝著張小洛低低怪笑著,竟化為一股濃濃的血色霧氣,順著停屍房那扇微開的合金門,飄入停屍房之內。


    停屍房內漆黑一片,借著那冰冷的停屍櫃的反光,張小洛依稀看到一個個停屍櫃被打開,一個肥胖的身影正蹲在停屍房正中的空地之上,在一個已被抽出的停屍櫃裏翻找著什麽。


    張小洛望向那個身影,身影低著頭,一聲不響地在麵前的停屍櫃裏摸索著,看不清麵孔。


    “胖子!找到了嗎?”


    張小洛緩步向前,走到那蹲著的身影身後,緩聲問了一句。


    “別急,得慢慢找!”


    魏巡仍未抬頭,一邊繼續翻找著,一邊朝著張小洛迴應道。那低沉的聲音,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別找了,我們走!”


    張小洛聞言雙目眯得更緊,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向前,伸手拍向蹲在地上的魏巡肩膀。


    “嘎嘣!”


    一聲脆響從魏巡麵前的停屍櫃內傳出,魏巡“嘿嘿”地笑著,轉頭看向身後的張小洛。


    “你看這個可以嗎?”


    魏巡將右手抬起,遞到張小洛的麵前,他的手中握著的,赫然是一根女子的斷指。他竟將停屍櫃內女屍的手指生生掰斷了一根下來。


    張小洛看向魏巡的臉,借著停屍櫃那微弱的反光,他終於看清楚。麵前蹲著之人,竟是那被停職在家,戾氣纏身,妻子新亡的婦產科副主任,袁銀城。


    張小洛在看清魏巡麵容的瞬間,一把閃著金光的金錢劍,已深深插入麵前之人的右胸之內。


    “啊!”


    淒厲的慘叫聲從那已麵目猙獰的“魏巡”口中發出,他的身後忽然閃出一道血色的鬼影,在停屍房內飄忽不定,最終從那微開一條縫的門口飄了出去。


    隨著血色鬼影的離開,停屍房內那股陰冷之氣也快速地消散,室內氣溫逐漸迴複正常。


    “胖子!別睡了,該走了!”


    張小洛又朝著周圍打量了良久,直到確認那鬼物已離去,才彎下腰,拍了拍那仍低頭蹲著地上,似陷入沉睡的魏巡。


    魏巡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之色,待看清麵前站著的是張小洛之後,才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


    “小洛,這真不是人幹的活!凍得爺要死不說,還得一個櫃子一個櫃子的翻找……”


    張小洛朝著魏巡麵前櫃子裏的女屍瞅了一眼,不待魏胖子說完,便伸手奪過他手中的那根斷指揣入懷中。他將魏胖子一把拉起,二人又將停屍櫃放迴原處,待最終確認再無異樣之後,便離開了停屍房,迴到了那青石巷。


    張大官人還在街邊排隊買豆漿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懷中一震,他詫異地低下頭,伸手入懷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了那讓他這個月都必須拮據度日的手機。


    望著手機之上那陌生的號碼,張小洛猶豫了一會,才一邊向前走了半步,朝著旁邊一個欲插隊的中年男人狠狠瞪了一眼,一邊接通了電話。


    “張小洛,你在哪!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剛一接通電話,電話裏便傳來一陣憤怒的咆哮聲,竟是婦產科大主任支菲的聲音。


    張小洛將手機從耳邊挪開,直到手機裏的咆哮聲稍稍低了少許,才重新放迴耳邊。


    “主任,趙院長沒跟您打招唿說我可以隨來隨走嗎?我……”


    “隨來隨走不等於不來!10分鍾之內我要在辦公室看到你!否則,你就不用再來了!”


    女暴君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了出來,張小洛還想再爭辯幾句,支大主任那邊已將手機掛斷。


    “這個王琪,大嘴巴老娘們!”


    張小洛一邊嘟囔著,一邊將手機重新揣入懷中。他瞅了瞅前麵那不是很長,但是很粗的早餐隊列,無奈地聳聳肩,撒開腳丫子朝著附院醫技樓跑去。


    支菲找張小洛並沒有什麽大事,孟菁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檢測出她體內有著大量男人汙穢之物的殘留。一時之間這個教了幾十年書的副教授,竟成了校園桃花新聞的主角。


    支菲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探望一下袁銀城,但她又覺得獨自前去有些不妥。所以,曾去過袁銀城家的張小洛,便被抓了壯丁。


    對驗屍報告給出的信息,張小洛並不覺得意外。這鬼物擺明了是要羞辱玩弄袁銀城,沒有比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出軌更讓一個男人覺得羞辱的事了。


    袁銀城所住的那棟二樓小院格外的冷清,袁銀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那在樓上樓下不停尋找著破案線索的兩名年輕刑警。


    袁銀城的氣色比上次似乎好了一些。他看見支菲和張小洛進門,幹裂的嘴唇張了張,卻沒有說話,右手稍稍抬了一下,算是打過了招唿。


    支菲將手中的水果放在沙發旁,在袁銀城的對麵坐下。她看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醫大副教授,竟不知開口說些什麽。


    “袁副……袁老師,您節哀順變,我跟張醫生代表科室的同事來看望您……”


    支菲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朝著袁銀城低聲說道。一向強勢的科室主任,竟開始後悔這次的冒昧前來。


    袁銀城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將目光緩緩看向支菲,最終用那充滿血絲的雙目看向正站在支菲身後,微眯雙目,四處打量著的張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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